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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冷玥

  再稍等片刻,賭莊夥計見裡頭仍不見動靜,便再次叫喚:「杜子風!我知道今天學堂休息,你一定在家,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不出來還錢,我就先拆了這破屋子,然後再賞你一頓棍子,你聽到了沒有!」

  一會,賭莊夥計見他還是沒回應,回頭便要同行大漢開始動手拆房子了。

  就在此時杜大娘趕了回來,氣喘不已地出聲阻止:「哎呀!各位大爺慢著慢著,有話好說呀。」

  賭莊夥計見來者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便稍斂暴戾,看著老婦問:「大娘是杜子風的什麼人嗎?」

  杜大娘喘著氣答!「我是杜子風的娘呀,請問各位大爺找咱兒有什麼事嗎?」

  賭莊夥計上下打量了杜大娘一眼,心想這麼一個窮老婦,有能力替兒子還債嗎?疑歸疑,還是從懷中把借據拿出遞至老婦人面前。

  「這位大娘,你兒子杜子風到我們賭莊裡賭錢,輸了還向莊裡借了五十兩,這是借據,你仔細看個清楚了。」

  杜大娘上前一步仔細看清了借據內容,暗氣兒子的不爭氣。一個月賺不了幾個錢,卻改不了好賭的惡習。

  賭莊夥計見杜大娘一身寒酸樣,想是沒錢替兒子還債了,拿回借據,轉身便指揮壯漢開始拆屋。

  杜大娘眼見遮風避雨的破屋即將不保,立即出聲阻止道:「哎呀!這位小哥等一下啊,我替我兒子還錢,你們別拆我房子呀!先在外面等一下好嗎?」

  當然好啊,討債最要緊的不是打人、破壞東西,而是收到債款。賭莊夥計聽杜大娘這麼說,當然求之不得,遂點頭:「好啊,能還錢最好了。大娘,我就在這等您。」

  杜大娘轉眸看了眼湊上來看熱鬧、交頭接耳的村民,暗歎口氣走進屋裡。一會出來,手裡已捧著一方藍布包裡的東西,掀開裡布露出一方閃耀著刺眼光芒的血玉玉珮,由那耀眼的光芒可知是稀世珍品呢。

  「呃……小哥,您看這個夠還嗎?」杜大娘苦澀地問。

  賭莊夥計的雙眼是雪亮識貨的,他當然知道那玉珮的價值不菲,暗暗估量後便點頭。

  「行了,就這個吧。」語畢便把懷中的借據拿出來和杜大娘交換手中的玉珮,將它揣進懷裡,回頭對四名壯漢一點頭,五人就掉頭離開了。

  杜大娘眼見她小心仔細收藏的傳家玉珮換回了一張賭莊的借據,心裡的難過非筆墨所能形容,也不管村民們如何議論,一臉赧然地提起竹籃,緩步走回屋裡。

  村民見狀,搖了搖頭,紛紛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杜子風從一場好夢醒來,小心偷偷撥開草叢朝前看去,只見破屋還安在;屏息靜聽片刻,已聽不見前頭的喝罵,心想他們大概找不到他的人,虛張聲勢叫囂幾句就離開了。想到此處不覺得意笑了笑,畢竟還是有耐性的人贏面大。遂離開藏身的草叢,拍淨身上的草屑後便大搖大擺欲繞回屋前。

  當他看見母親在井邊打水時,上前故作孝順地問候:「娘,你在打水呀?我來幫忙吧。」

  杜大娘見狀便問:「你剛才上哪裡去了?」

  杜子風笑答:「沒有啊,我到城裡去找朋友而已。」話落便上前提起水桶欲往廚房走。

  當他轉身時,杜大娘看見兒子的髮梢上有著幾朵像米粒般大小的小花。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了,她不會認不出那就是長在屋後荒地上的草所開的花,當下了然兒子在說謊。他一定是見著了那些討債的大漢,就到屋後的草叢裡躲了起來。

  杜大娘不禁又歎了口氣,心想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已用傳家玉珮代為還債一事,讓他暫時不敢再到賭莊去。但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她想……她應該設法替他討房媳婦才是吧。

  或許他會因為成了家,改掉好賭的惡習而變得有責任感些。杜大娘樂觀地想。

  延平門附近的長壽大街上,有家「梅記布莊」。不是長安城內最大的布莊,卻是時時人聲鼎沸,生意好得讓附近數條大街的布莊既羨又妒。

  梅記布莊生意興隆的原因,除了布質好、價錢公道外,另一個主因是布莊老闆梅敬堯有位秀外慧中、又會招呼生意的女兒梅映雪。

  梅映雪雖無傾國傾城之姿,卻也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子,除了擁有一手人人誇讚的好繡功外,還彈得一手好琴和繪畫,更懂得如何調配色彩,也因此上布莊買布的婦女,其實有大半是來找每天上午都會到布莊幫忙的梅映雪,央她提供布疋配色的意見。如果運氣夠好,甚至還可買到她親手繡的繡花布呢。

  這日上午,布莊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滾滾。

  「映雪,你幫我看看,這塊布穿在我身上好不好看,要配什麼花色的布,才會更好看?」

  「映雪,我要的雪貂毛皮送來了嗎?」

  「映雪,你上次繡的那牡丹好漂亮,我嫁到外地的姊姊說想買一塊給她女兒當嫁妝,你先繡給我好不好?」

  「劉夫人,我要的鴛鴦戲水圖已經說很久了,映雪要先繡給我才行。」

  「你們都不要爭了,我一個月前就向映雪訂了,要先繡我的才對。」

  一身素淡羅衫,正在回答其它客人的問題的梅映雪,只是看了眼那兩位平素感情好得像姊妹,這會兒卻為了要她先幫誰繡花的事而跡近爭吵了起來的老鄰居,她不覺抿嘴一笑。

  近午時分,買布的人潮逐漸散去,梅敬堯的繼室胡惠娘差使貼身侍婢碧春,從家中提了盒點心到布莊來慰勞大家,順便暗中探查生意的營收如何。

  碧春泡好了茶便將第一杯香茗遞至她心儀已久、年輕又英俊的布莊掌櫃顏仲卿的面前,雙頰微暈地輕聲招呼:「顏掌櫃,請用茶。」

  「謝謝。」顏仲卿接過香茗,轉眸看了眼正與侍女綠玉討論事情的梅映雪,舉步朝她走過去,並將香茗置於她面前。「映雪,你也忙了一個上午了,喝杯茶,歇口氣吧。」

  梅映雪抬眸回視,綻開抹嬌比春花的笑靨。「謝謝顏大哥。」

  碧春見他向小姐獻慇勤,不由得對小姐心生妒意,但礙於自己是婢女的身份,只得強忍不快再度送上一杯香茗,和一盤點心。「小姐,請用點心。」

  梅映雪只是一點頭,便朝顏仲卿開口道:「顏大哥,你也坐下來喝口茶、吃些點心呀,忙了一個上午,你也累了。」

  顏仲卿在她的對面坐下,端起香茗淺啜口,淡淡一笑。「你應該比較累吧,那麼多人要問你一個,如果是我,肯定應付不來。」

  「哪裡。顏大哥過獎了。」梅映雪掀開茶碗蓋,端起香茗淺啜一口,邊品茗邊和顏仲卿閒聊起來。

  她的貼身侍婢綠玉,早已到一旁和布莊夥計們喝粗茶、吃糕點。

  碧春雖是伺候著大伙,但一雙美眸總不離小姐和顏仲卿的身上,心裡更暗暗盤算著,若要得到顏仲卿的青睞,第一要事就是要把小姐弄走才行,而弄走小姐的最好方法就是從夫人身上下手……主意打定後,她唇邊不由掠過一絲得意的笑。

  綠玉不經意地轉眸,正好瞥見她那不懷好意的笑,不覺多注視她幾眼。

  梅家大宅的小花廳裡,胡惠娘懷抱著甫滿兩歲的兒子,心情愉悅地逗著兒子,不時低頭親親愛子那肥嫩紅通的臉頰。

  胡惠娘自幼即父母雙亡,與兄長兩人相依為命;及長,大哥娶親生下一雙兒女後,一場重病又讓兄長失去了謀生的能力。嫂子一個弱女子又無能維持家計撫養幼子,又要照顧重病的丈夫,所以她便毅然和嫂子共負家計,以致耽誤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五年前,媒人上門來說親給長安城梅姓布莊老爺當繼室,她顧念對方願意奉上一大筆的聘金——有了這筆錢就可讓兄長治病、讓嫂嫂撫養兩名幼子,於是她就成為梅敬堯的繼室、梅映雪的後母,且在兩年前為梅敬堯生下了一個兒子。有了兒子以後,她的心裡才覺得踏實多了,因為梅敬堯非常疼愛前室的女兒梅映雪。

  碧春從外頭進來,將托盤裡的花茶和糕點置於胡惠娘身邊的方桌上。

  「夫人,請喝桂花茶。」話落伸手抱過她懷裡的小少爺。

  胡惠娘掀開杯蓋,端起茶先聞聞桂花的清香,再淺啜口帶著淡淡花香味的清茶。她喜歡這種貴夫人的享受,所以她時時暗自提醒自己,若不想失去這種生活,就必須當個稱職的繼室和後母。

  胡惠娘再啜口茶後,隨口問:「今天布莊的生意好嗎?」

  「當然是很好啊,大家都忙了一個上午呢。」碧春睨了眼夫人,抬指輕搔小少爺的小臉蛋,故意歎息出聲。「布莊天天門庭若市,生意好得令其它的布莊眼紅,不過我卻很為壽兒小少爺的未來擔心呢。」

  胡惠娘聞言微楞,心想布莊的生意做得愈大,兒子將來得到的也愈多,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遂不甚在意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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