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正對一按開關燈就會亮、會滅的事大感驚奇之時,不意燈泡竟燒掉了,更糟的是丘舜翔剛好走了進來,這下人贓俱獲,她想賴也賴不掉,羞得她嬌顏一片赧紅,抬手指著壁燈囁嚅著說:「我……我覺得那個會亮,很……很稀奇,忍不住就多試了幾下,沒……沒想到就……就壞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語畢螓首低垂不敢再看他。
丘舜翔知道她此時像一個孩子般對這裡的每件事都很好奇,只是漾開微笑柔聲說:「沒關係的,只是燈泡壞了,我再換一個就好了。」
梅映雪聞言倏地抬起頭,驚問:「真的嗎?」
邱舜翔點頭,取出備用的燈泡,換掉燒壞的燈泡,笑說:「你再開看看。」
梅映雪依言再按下開關,壁燈果然又亮了起來,她驚得小口微張直瞅著他,只覺得他好厲害、好神奇。
邱舜翔見她眼角含淚,不由心生不忍,上前抬手輕拭她眼角的淚水,柔聲輕語:「別那麼擔憂,你對這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會好奇想要碰觸也是非常自然的事,不小心弄壞了,我們不會怪你的。」
梅映雪只覺他的手好柔好暖,那輕輕的碰觸就像一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感到雙頰迅速發燙了起來,更不禁楞看著他。
四目相視,丘舜翔被如此無邪的雙眸深凝,亦覺心底有著什麼東西被誘發了,開始有種異樣的情感在心湖輕漾波紋,但驚覺後旋即轉眸一笑,轉開話題笑說:「我有一個更好玩的,你想不想試試?」
梅映雪亦有所驚覺,也忙收攝心神,待聽見有更好玩的,忙問:「是什麼?」
丘舜翔從倚壁的櫥櫃裡拿出一盞半圓形的桌燈,插上電後用略帶神秘的語氣說:「你用手指輕輕碰這個上面看看。」
梅映雪依言伸指輕觸,沒想到燈就亮了起來,她驚得小嘴微張,轉著骨碌碌的眼珠子一副不可置信地看著丘舜翔。
邱舜翔微笑說:「你再碰碰看。」
梅映雪依言再度碰觸,桌燈的亮度又更亮了。她的驚訝轉換成了笑意,且已明白箇中的神秘,再伸指碰一次,燈又更亮了。她想會不會再更亮,便又碰了一次,燈卻突然熄了,見狀嚇了一跳,以為她又玩壞了它,不自覺轉首去看他,卻見他只是微笑點頭,她便再伸指碰觸,燈又亮了,至此她終於明白這個燈是三段式的。
「好好玩哦。」梅映雪便開心地玩起觸控桌燈來了。
丘舜翔只是微笑著陪在一旁。
這時,丘逸萍從門前走過,又不自覺地倒退幾步探看一眼,隨之低聲自語:「這哪像是大學講師啊?說是幼稚園大班老師還比較恰當吧。」語畢,搖頭走開了。
經過一整天的觀察,邱家人已幾乎可確定梅映雪的確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因此便安心地收留這個穿越千年時空而來的女子。
晚上就寢前,邱逸萍已把房間裡的衣櫃整理出一個空間,放置母親為梅映雪買回來的一些換洗衣物。
邱逸萍拿出一套兩件式純綿睡衣遞給梅映雪。
「這是睡衣,睡覺時穿的,寬鬆又吸汗,可以讓你睡得很舒服,你進去浴室換上,我再帶你去睡覺。」
梅映雪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這一家人真的很好,雖然穿越了千餘年的時空來到這全然陌生的未來世界,可是她感覺並不孤單。
「謝謝。」梅映雪接過睡衣,依言到浴室換上,果然穿在身上感覺很輕鬆自在。
「走,我帶你去一張大床上睡個舒服的好覺。」丘逸萍拉著她的手往大哥的房間裡走,開門前還往大哥書房的門縫底下看了眼,確定大哥還在書房。
這不是她今早醒來所睡的那張床和房間嗎?看著簡潔整齊的擺設,梅映雪心想他們家的客房收拾得好整齊啊。
邱逸萍上前拍松枕頭放好,拉開被子抖了抖,回頭對她說:「從今天晚上起,你就在這個床睡覺吧,我也要回房睡覺了,晚安。」
「晚……晚安。」梅映雪目送她出去並順手帶上門,回頭看著那淡綠、綴著黃色小花的枕頭和被子,令人有種安適的舒服感。
她上床輕輕躺下拉上被子,原是米白的牆在暈黃燈光的照射下,有著如陽光般溫暖的感覺,不覺拉上被子掩住口鼻深吸一口氣,卻在吸入氣時嗅到一股淡淡地令人怦然的清香,她對這氣味並不陌生,是屬於男子身上的獨特氣息,只是這棉被上為什麼會有?
梅映雪不禁再輕嗅一次,比之相公身上的男性氣息更加清爽,有著淡淡的誘惑,雙頰更不禁微感燙熱了起來……
正當她的意識漸感饃糊欲入睡之際,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在房間外停住時,她驟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惶懼,霎時睡意全消。
當門把被轉動、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梅映雪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反應,立刻坐起。
然而,推開門的人似乎比她更驚訝,不覺驚噫一聲。
「你為什麼會睡在這裡?」邱舜翔壓根沒想到她會在他的房間裡。
梅映雪見到是他,反而有種安心的釋然感,遂輕聲回答:「是逸萍要我在這裡睡的。」
「什麼?!」邱舜翔聞言是既驚又氣。臭小妹怎麼可以把人往他房間帶呢?於是怒氣沖沖地返身去敲小妹的房門。
「誰呀?」邱逸萍睡眼惺忪,心情很差地開門出來。「人家正要入睡,哪個混蛋卻跑來敲門?」待見老哥俊顏冷然地站在門外,不覺心虛佯裝不知地問:「哥,已經很晚了,該去休息了,看書看得太晚對你的視力不太好哦。」話落轉身就想開溜。
丘舜翔伸手一把揪住她後領,生氣地問:「為什ど她會睡在我的床上?」
邱逸萍眼眸一轉,心計瞬間謀定,轉過身拉下他的手陪笑說:「這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的床很大啊,別說是睡兩個人了,睡三個都沒問題,而我的床只是單人床而已啊;再者……」她看一眼已走至門邊朝這邊探看的梅映雪,降低音量說:「你一定也不希望那位唐朝美人兒遭遇你那時候相同的慘痛經驗吧?」
所謂的慘痛經驗,就是小時候陪著怕黑的小妹一起睡時,他老是被作夢的小妹拳打腳踢給踢下床去……想到這裡,邱舜翔不禁遲疑了。
邱逸萍則趁此機會,伸手抓來放在門邊櫃子裡的東西塞進大哥的手裡。「這是我在逛街時拿到的宣傳品,因為是某基金會制發的,應該會達到只只不漏的效果。」語畢抿嘴一笑,趁老哥發愣時關上門並上鎖。除非是他把門板拆了,否則絕不再開門。
丘舜翔不知小妹塞給他的是什麼東西,拿近一看,小小的方形、理頭有個像橡皮筋的圓環物,雖沒用過此物但也知道它是什麼,不禁心頭一跳,俊顏倏感發燙,下意識回頭看了梅映雪一眼,轉首用力敲著門板。
「逸萍!逸萍!」
半晌不見回應,知曉小妹是鐵了心不理了,他忙把手裡的東西塞進褲袋裡,轉而向父母求援。
「爸、媽,你們開個門好嗎?我有事要和你們商量。」
片刻,呂淑雯一開房門,劈頭就問:「什麼事非得要半夜商量不可的?你要結婚了嗎?對象是誰?」
丘舜翔沒想到媽媽會尋他開心,苦笑了兩聲,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呂淑雯回身看了站在身後的老伴一眼,再回頭抬手搭上兒子的雙肩。
「阿翔,你是爸媽生養的乖兒子,媽媽絕對相信你的人格和品性,可是假如你獸性大發的話,媽媽我和你爸爸會替你備妥鑽戒的。」說完轉首喚道:「老伴,把那個拿來。」
邱政銘應了聲,轉身進房去拿東西。
聽到老媽的這番話,丘舜翔即知雙親也想撇清不理,遂焦急地喚著:「媽,你聽我說呀!媽……」
他「媽」字尾音未了,呂淑雯已把東西交到他手中了。「這是今天才從法國空運來台的,又輕又保暖的天然絲被,你看這晴朗的天藍色、有著朵朵白雲,非常地適合你;另外,還有符合人體工學又環保的天然乳膠對枕,可以讓你們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
「媽……」老媽根本是把他的話當馬耳東風了。邱舜翔是又急又無奈,只得轉而向父親求援。「爸……」
邱政銘露出慈愛的笑容。「孩子啊,我們家客用的小木屋在這次颱風中嚴重受損,你也是知道的,況且讓映雪一個女孩子去住小木屋,難免會孤寂了點。」
「所以,兒子啊。」呂淑雯笑著拍拍兒子的雙肩。「你乾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吧!好了,已經很晚了,趕快去睡覺吧。」說完關上房門並上鎖。
可惡啊!無情的手足!無情的雙親!邱舜翔真是欲哭無淚啊。
這時,梅映雪輕步走至他身後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