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打小看到大,我真替你擔心。都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姑娘家,也早是青春的未梢,再不替自己考慮,將來年老色衰後,怕是吸引不了客人上門。」孫媒婆費盡心思地苦勸。
「錯,都是因為我的喜字鴛鴦樓物美價廉,才能吸引客人上門。」她老大不客氣地反駁。
「總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如果有個丈夫出面,你用不著拋頭露面,敗壞名聲呀。」孫媒婆繼續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苦勸。
「方圓十里都知道,我做生意講求是是信用。」她叉起腰,動怒了。「做人清清白白,實實在在,哪來的名聲敗壞之說。如果有人想藉機接收我的生意,那才是居心叵測,值得深思。」
「好好好,你說行都有理。」被搶白的孫媒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至少問問是哪家的公子吧?」
「哪兒來的都一樣。」她無聊地掏掏耳朵,「甭浪費大家的時間,反正不是城西『食甫』的張小開想討個能幹的免錢奴僕,就是城南『悅客來』的周掌櫃想續絃,我都已經煩死了。」
「都錯了,茵茵;這是椿好姻緣,你可別……」
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孫媒婆,你若是介紹客人上門,我很感激,打賞也不會變。若是其他的,廢話少說。」突然間眼尖地瞥到大牛的身影,她招招手,「大牛,送客了。」
聽到駭人聽聞的名號,孫媒婆的膽子登時縮小一半。隨著顧茵茵的手勢望去,喜字鴛鴦樓的大廚兼保膘的大牛正帶著不懷好意的眼神狠狠地瞪著她,她腳下開始發軟。
露臉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大,滿面的凶神惡煞之氣,十個人見了有九個怕,難一剩下那一個,大概就是顧茵茵。
話說大牛是個奇葩,打從七年前來到顧老爹當時經營的客棧,一連住了三個月,不但沒付錢,還白吃白喝。到最後怕事的顧老爹推顧茵茵出面要債,他也大方地兩手一攤,坦白地說——
「要錢投錢,要命一條。」
既然沒錢,當然得幫忙營生,賺取生活。洗盤子也好,擦桌椅也成,絕不容忍米蟲存在的顧茵茵指使他東奔西跑。
就在某一天,原來的廚子生病,換上大牛上場頂替,她才發現,原來大牛身懷絕技。
從此,他就以大廚的名義,真正地窩下來,直到現在。
「孫媒婆,請了。」
嘴巴內客氣,得到恩准的大牛一手拿著鍋產,一手拎起嬌小的孫媒婆,直接扔到門外。
「好啦,算我白費唇舌,將來你會因為錯失這椿良緣而後悔的。」孫媒婆眼見無法再談下去,只得悻悻地告辭,臨得前仍不忘告誡,「茵茵呀,回頭想想我的話,女人家就是女人家,先天上有許多的缺憾,不管你有多麼精明能幹,到頭來還是需要男人的蔽護。」
重重關上門,掩蓋所有的聲音,大牛依然面有慍色,走到顧茵茵的面前,雙手環胸。
「說什麼渾話!有我在喜字鴛鴦樓坐鎮,哪個登徒子敢上門,簡直侮辱我的名聲;」
她才不把無謂的事放在心上,人打發走就行。
「你都處理好了?」
「下次遇到麻煩,直接叫我出來。」
『算不上麻煩,「人家好歹也幫了我不少忙,總得給些面子。」
「茵茵,你該不會有了成親的念頭?」他試探地問道。
「干麻替自己找個包袱。」顧茵茵聳聳肩,「你方才沒聽孫媒,婆說,嫁個老公為享福,結果福沒享到,還得背起一大家子的生活。我早看開,獨立才是女人最佳地歸宿,只要有錢就成。」
「或許你該考慮,省得將來一個人孤單地生活,晚景淒涼。」
「你想成親嗎?」她調皮地問,「包在我身上,我認識的媒婆甚多,保證可以幫你找個合意的好姑娘,然後生一大窩的小小牛喔。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可以給折扣,省點錢呢。」
「我不喜歡……」他在嘴裡咕噥。
「大牛,你方才有說話嗎?咕噥咕噥地,大聲點嘛。」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在帳冊上,沒發現他的心思。
「沒什麼大事,只想跟你研討新的菜單。」他清清喉嚨,大聲嚷嚷,知道唯有如此才能換得她的注意力。
果然,顧茵茵立刻抬起清亮的眸子,甜甜地漾出個笑臉。
「你做主吧,我信得過。」
唉,她果然什麼都不明白。
枉費一片真心,大牛低著頭應了聲,走回廚房去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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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拒絕?」
望著洞庭湖的水波蕩漾,隨著風吹飄動,一波接一波。雖然已經入冬,湖水依然清澈,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激灩,遠處的幾根枯枝蒼勁,在遼闊的天地間,不愛拘束地伸展戒最自然的模樣。澄藍的湖水漫無邊際,偶爾幾聲鴉啼烏鳴,更添愁思幾許。
穿著長袍的俊逸男子沒有回過頭,連聲音中也波紋不起,聽著孫媒婆絮絮叨叨的言詞後,心中有了譜。
「就是說呀,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有少爺這般玉樹臨風的人才上門求親,是幾輩子燒好香的結果,她居然聽都不聽就把我趕出門。」孫媒婆的抱怨可多了,「害我老臉幾乎拉不下來。」
有意思,她居然不所動。
「你說,她當真拒絕我的求親?」
「沒錯。」她更加用力地點點頭。
「即使知道我的身份地位?」
這回,孫媒婆顯得心虛,根本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轟出來,這樣的糗事她哪能大方地說出口。
「總而言之,無論我說好說歹,她都無動於衷。」橫堅是沒希望,乾脆把話說絕。
「有意思,我頭一遭碰到。」他不怒反笑,聲音中帶著少許的好奇。
「徐少爺若真要娶妻,我認識的閨女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比顧茵茵更有姿色,更能持家,更能相夫教子,更有教養,只要……」她開始大吹大擂,只希望把生意……不,是姻緣牽成。
「免了,我只中意一人。」他舉起手來制止。
「嘎?!」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居然有人捧著白花的銀子,想討一個根本不起眼的姑娘家。若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或許還能理解,但……顧茵茵,根本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喔,鮮花是指眼前的少爺,牛糞則是不長眼的顧茵茵。
任賃孫媒婆想破頭,也摸不清這個少爺執著的原因,為了一個發辣的女人。唉,明明是一表人才的君子,說話談吐皆不俗,穿著打扮也入時,顧茵茵上哪兒求得好運道,居然有些種對象。
「徐少爺要不要考慮一下,可是她已經擺明了拒絕……」
「你若無計可施,我將另托他人。」他淡淡地說。
嚇,那怎麼成,眼巴巴地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落入旁人口袋中,她會心痛而死。一百兩耶,做幾年的媒婆下來,都沒有這次打賞的銀兩多,賺完這攤生意後,她就可以回家蹺腳,專心養老嘍。
「沒的事,法子當然有。」
「說來聽聽。」
「都包在我身上。」孫媒婆心虛地拍拍胸脯,腦袋中忽然想起顧茵茵曾經說過的話。
你若是介紹客人上門,我很感激。
對了,沒錯,就是這樣子!
她就是要把大方的好客人介紹上門,讓茵茵感激她一輩子,後續的發展就看個人的戲法。
「既然喜字鴛鴦樓是茵茵唯一的靠山,不如想法讓她沒了依靠,自然就想到找個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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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雖然天色已大亮,陽光賞臉地露出,在昨晚忙完宴席後,顧茵茵還癱倒在床上之際,門前傳來響亮的叫門聲。
「起床嘍!」任如意扯大嗓門,「太陽曬屁股啦,還不快點開門。」
「老天,誰幫我把那個女人的嘴巴捂起。」顧茵茵用枕頭蓋住頭,盼望沒人回應的情況下,她願意自動打道回府。
可惜,她總是太低估任如意的耐心,門外繼續傳來雞貓子叫的破鑼嗓音,且有愈演愈烈的趁勢。
「茵茵,快點開門啦,我很冷耶。」
「大小姐,我很困耶。」翻過身子,她不甘心地繼續窩在暖被中,依然沉述在半夢半醒之間。
「你再不起來的話,我會放把火,讓你的喜宇鴛鴦樓從此變成火烤鴨子樓。」任如意下了最後通牒。
威脅有了成效,顧茵茵趕忙跳起,,七手八腳地穿上衣裳,「大小姐,算我怕了你,千萬別當真。」
「早點放我進來不就成了。」滿意地進到屋子裡,任如意開始尋找。
「你掉了東西?」她打個大大的哈欠,「下次別挑在這個時候來戊我,否則我就……」
任如意不滿意地問道:「人呢?」
「什麼人?」
「你把他藏起來了?」迷起眼睛,任如意不滿地戳戳她平板的前胸,「快點交出來。」
「交什麼呀。」
「大牛。」
呵,敢情大小姐一大早出門,專門為了尋牛而來,奇怪,她又不是綠草,哪會吸引牛的注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