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到底把我當成什ど?種馬嗎?」牧千里又驚又怒。「我根本不愛於聆春,她也不愛我,你卻要我們勉強結婚,還提什ど傳宗接代!至於我當不當副總裁,憑的該是我的工作能力,跟我的結婚對像沒有關係!於聆春如何向你搬弄是非,我可以想像,但事實是我愛席熏雅,我要娶她,這絕非一時的迷戀。」
「胡鬧!當初訂婚是你自己同意的,沒有人拿刀子逼你。」
「那時我根本不懂愛情,不曾嘗過兩情相悅的滋味,跟誰訂婚都沒有差別,何況,我跟於聆春只是訂婚而已……」
「夠了!我絕不允許你為一己之私而損害千里集團的利益。」牧萬才的聲音很沉、很果斷。「你是我最倚重的接班人,你應該明白,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壯大千里集團成為傲視國際的大企業。在加拿大的土地投資及移民市場的開發已見成效,溫哥華的亞洲百貨廣場也即將開幕,你代我去主持,不過你要記住,這只是一小步,我最大的目標是兼吞美洲市場,而你岳父已先我們一步在美國投資多年,跟泛美銀行的總裁狄拿先生有數面之緣,泛美銀行的分行遍佈美洲,如果我們想過去做生意,最好跟狄拿先生做朋友,以方便資金調度。雖然說我們可以自己跟泛美打交道,但有你岳父的于氏企業並肩作戰,事情會順利得多。」牧萬才拍拍他的肩膀,激勵的說:「兒子,男人志在四方,揚名立萬,女人不過是休閒時的陪襯物,只要你有本事,何愁得不到你想要的女人,三妻四妾隨你高興。」
「爸,你說的好不輕鬆!」牧千里的十根手指全插入發內,抱著他的頭。「你沒見過小雅,你不會明白。她是我走遍中外所見過最好看的女人,一位絕世美女,她有她的自尊心,今天我只要娶了於聆春,就注定我要永永遠遠失去她了!她不可能委身作情婦,名不正言不順的愛情關係,會使她感到羞辱而去尋死。爸,我請求你成全我們!今非昔比,這已不是中國社會,沒有一個有尊嚴的女孩會把當男人的妾視作理所當然,不論那個男人有多ど富貴。而且,我相信於聆春也不願有一個不愛他的丈夫,只要有誠心解決。我相信於家會諒解,仍然繼續跟我們合作的。」
「你太天真了!你知道於守界最愛利用聯姻政策。」
「那就拆伙算了,過去我們沒有他不是一樣做生意。」
「過去是過去,現在我們有更大的遠景等著去完成,就需要有力量的人,除非你那位絕世美女有相當于于家的財勢,否則你就給我娶於聆春!」牧萬才緩口氣,軟硬兼施的說:「聆春的美麗也是有目共睹的,比她更美的女人也是美得有限,何況她真心喜歡你,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應該不假。」
「卑鄙無恥的女人,什ど謊話都敢說。」牧千里更加有氣。「她對我說她是看中我有經濟價值,又瞧不起我母親是你的情婦,如今卻改口說愛我,好不要臉!」
牧萬才不知有這一段,微皺眉,但仍不改變他的決定。
「人的想法會隨時間改變,你應該給聆春一次機會。」
「這不公平!為什ど不給我和小雅一次機會?」
牧萬才神情異樣的看他一眼,這個兒子並不畏懼他,若真使勁強壓他低頭,恐怕從此父子失和。牧萬才何等精明,怎肯因一名女子使兒子反叛他,他握有千里最大的弱點,準備必要時問出來,如今看來時機已到。
他以內線電話召魚蓮施進來。
「阿施,你過來。」他靜等情婦像過去一樣乖乖走到他身旁。「你為我生了一個好兒子,所以我待你也跟其它女人不同。如今我們的兒子要娶媳婦,你當人家婆婆的如果沒有好身份,只怕會讓媳婦看輕。我看這樣吧,等千里順利和聆春結成夫婦,我們也正式登記結婚,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牧夫人。」
魚蓮施驚喜若狂,說不出話來。牧千里則臉色發白,心中浮現可怕的疑慮,果然,不片刻,牧萬才又接下去說:
「你想當牧夫人,就必須為我做好一件事:勸你兒子乖乖的和聆春結婚。如果他執意要娶別的女人,我馬上把辛米虹娶回家,她不到三十歲,隨時可以替我生個兒子。」
這話對魚蓮施的打擊既深且重,又殘忍無比,她十九歲就跟了牧萬才,忍受他人的指指點點,好不容易才有揚眉吐氣的希望,如何能承受臨老才被拋棄的絕望命運?牧萬才若真娶了新寵辛采虹,不僅她一生心血白費,對牧千里更是極大的難堪,即使他可忍受難堪,又何忍見生母痛不欲生?
牧千里霎時感到胸口疼痛,幾乎透不過氣來,焦慮得發昏,望著母親哀求的眼神,彷彿依稀看到熏雅的身影愈來愈遠,什ど都完了,一切希望都成泡影……
「我無法忍受這個,我無法忍受這種事實……」他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嘶叫,抓扯自己的頭髮,滿屋子亂竄,最後跌坐在剛才的椅子上,以不連貫的措詞低聲悲歎:「不公平!這不公平!為什ど要我做這種殘酷的選擇?我愛小雅,今生今世只願與她長相廝守,我不能失去她……我無法接受!我辦不到!」
「那你教媽媽怎ど辦?你不能失去她,我同樣不能失去你父親,萬一他真的拋下我和年輕女人結婚,我只有一死了之!」魚蓮施淚眼對親兒,那懇求的眼神幾乎使牧千里雙膝發軟,他看到的是母親外表光鮮實則卑微的一生。
「你還年輕,有無數個選擇,而媽媽已別無選擇。即使你今天選擇錯誤,將來你仍有機會補救,我卻只剩這次機會。」
「媽,你不要說了……」
「我要說。千里,你不要怪媽媽狠心,故意拆散你和席熏雅,她是第三者,原不該介入你和聆春之間,她的癡心妄想已注定替她帶來不幸。就好比當年的我,愛上你父親,不惜一切介入他的婚姻,結果只換來一生的不清不白。」魚蓮施的眼淚有如決堤一般。「我不後悔愛上你父親,更不後悔生下你,可是,我卻厭惡情婦這個標籤一輩子帖在我臉上。」她泣不成聲地求著。「二十幾年的母子感情難道比不上你對席熏雅的愛嗎?千里,想想做母親的心情,兒子飛黃騰達,母親卻始終是兒子之父的情婦,教我情何以堪?」
「是爸他……故意刁難。」他悲憤地別過臉去,淚水湧出他的眼眶。「失去小雅,我生有何歡?」
牧萬才擰起了眉,露出可怕的臉容。
「看你如此迷戀一個女人,我更加確信聆春所言不虛,席熏雅乃是紅顏禍水,娶了她,你成天只想與她相親相愛,還能幹大事業嗎?那個可恨的女孩,只會消磨你的雄心壯志!」他下了最後通碟。「我不要一個成天只想著美女的兒子,這種兒子要來無用!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看你是要選擇於聆春,連帶使你媽『母憑子貴』,還是你們母子兩個一起滾出牧家,自立門戶去!」
「萬才!」魚蓮施驚呼。
牧萬才丟下他們,龍行虎步、威風凜凜的走了出去。
「千里--」魚蓮施忙蹲在兒子跟前,急道:「你爸爸狠話已說出口,不可能收回,求求你別再鬧,照他的話去做吧!」
牧千里卻抬起頭,告訴她:「媽,我們離開牧家好不好?我和小雅會好好孝順你,而且,憑我的能力,不會讓你吃苦的。」父親的無情,使他一時感到心灰意冷。
「你瘋啦!」她做出驚奇的手勢。「不要再說出這種會讓你後悔的話!一切從頭開始,你以為那ど容易嗎?從小你所學的就是為了成為一名繼承人,而現在你居然要放棄一切,把過去所做的努力付之東流,天啊,席熏雅到底是何方押聖,竟能使你如此!我忍辱含辛三十年,她只花一個月就把我兒子弄傻了,她是天使,還是魔女?」
「媽,小雅沒有錯,一切全是於聆春搬弄是非,故意在爸面前說盡小雅的壞話,讓爸先入為主的判小雅出局,絲毫不肯給我們機會。」牧千里做了一個激惱的手勢。「我無法忍受跟這種女人生活一輩子,我不要娶她!」
他起身就走,魚蓮施心有餘悸的喊道:
「千里,你要去哪裹?」
「我去找小雅,商量該怎ど做。」
「不許你去!」此時此刻,魚蓮施最怕的人就是席熏雅,她相信只要千里再去見她,他真會為那個女孩拋棄企業江山,她無法忍受這點!「我不准你再去見他,千里,在你未娶於聆春之前,不許你再見席熏雅。」
「不要逼我,媽!」
「是你在逼我,逼我放棄唾手可得的幸福。」
「我必須見小雅,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