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牧風兒嘴角泛出死灰復燃的笑意。聽她的言詞,彷彿未知他的真實身份,也許她才來不久,沒聽到前面蘇曉映所說的話吧!
「還在「你」什麼「你」,我看「你」趕快去追大師姊,免得她想不開上吊自殺,被男人拋棄已夠慘的了,何況還被同為女人的「你」拒絕,我若是她肯定去跳井,快去安慰她呀!」
「我——」
「我只是來跟「你」約定明天出發的時間、地點,天亮前後林子見,沒事了!」
她故意攔斷他的話,不讓牧風兒多說,冷冷的心頭,武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以騙人耳目。
「喂!」不管牧風兒再怎麼喚她,她都不回頭。
後來牧風兒並末去追蘇曉映,夜裡輾轉難眠,一直到東方肚白。
端木紫之所以和他相約天亮前到寺廟後面的林子碰面,是應師父的交代,行動悄然,不得引起騷動,因為寺裡面其他的師姊妹們並不知道偷金剛經的事,畢竟不怎麼名譽嘛,越少人知道越好,保密防賊,人人有責嘛!
終於恢復男兒身的牧風兒,雖然失眠到天亮,但一穿回男裝,挺拔的身軀,顯得英姿煥發氣宇軒昂。
他在林子裡等了一體香的時間,仍未見端木紫的蹤影,心想,她該不會又後悔不去了吧?
正在躊躇之際,不遠處出現一個身形瘦小,眉宇秀氣的美少年,可惜氣質稍差,邊跑還邊自摸胸部,直到那張沒長眼睛的俏臉兒撞上了他的胸膛。
「哇!牧風兒師妹,「你」的胸……唉……」她不只睜大眼睛瞧著牧風兒的胸部,還好奇地伸出魔掌去撫摸。「怎麼可以弄得那麼平——坦,「你」用什麼東西綁的啊?」
平常瞧她那般智障的德行,牧風兒鐵定要嘲弄她的,但今天卻反而感到安心。
看來只是他在瞎擔心罷廠,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他也故意露出嫌惡的表情,一把撥開她的魔掌,跟她抬槓起來。
「喂,別亂摸行不行?哪個姑娘像你一樣,說起話毛手毛腳的,將來怎麼嫁人呀!」怪了,怎麼他老操心她將來嫁人的事?
端木紫扁著嘴。「哼,小家子氣,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她的手又兜回去自摸了。心裡其實蹦跳得厲害,她不知自己能武裝多久。
越想胸口越悶,本來就被綁得又緊又不舒服了,再加上情緒的轉折,更是難受,索性朝胸部捶了兩下。
「你在做什麼?」這個小笨蛋竟然自虐起來了。
「人家這裡不舒服嘛!」她指指胸口。「誰知道當個男人還真不容易!」
牧風兒又好笑又好氣,心裡不覺莞爾,她之不會扮男人,就像他不會裝姑娘一樣的難,果然是風水輪流轉,這下子換她受罪了吧!
瞧她清眉微皺,連咳幾聲,他的心口也莫名地糾疼起來,一把將她拉過去,轉個圈,這個小傻瓜,有時真是傻得教他心疼。
逕自伸手到她的裡衣去,幫她鬆綁。
「不必綁得那麼緊,明明就發育不良還要裝成大奶媽!」
他的手指赤裸裸地碰觸到她的背時,端木紫倏地轉過身去。「喂!「你」……」睜著兩顆無辜的大眼珠,炫然欲淚似的。
她的突然一抽身,教他的手尖不慎擦到她的胸脯,雖然隔著白布條,但仍讓他難掩內心的悸動,儘管他極力鎮靜自己。
「「你」怎麼了?」泛著一張紅潮的臉蛋令她不敢面對他,隨便編了個話題,道:「大師姊還好吧?」
「我不知道。」他看著方才摸了不該摸的手指,還發燙著,像要將指甲給溶化了。
「「你」不如道?」她轉過身來,一副興師問罪的凶悍模樣,和剛才羞澀青嫩的嬌態,判若兩人。
他被逼得後退兩步,她則前進兩步,咄咄逼人。「「你」看不出大師姊很喜歡「你」嗎?」她的聲音有點發抖。
牧風兒認真地讀著她的眼神,她究競知道多少了?為何語氣裡充滿著對他的不諒解?
太難解了,女人真是煩死人!
「你到底還要不要去少林寺?」那個話題再談下去,可能什麼都藏不了了。
端木紫別過頭去,吸口欲涕的鼻水,孩子氣地說:「當然要啊!」
她就是那模樣,惹人愛憐,教人忍不住想呵護她。牧風兒心中又是一悸。
眼看天就要大亮了,她得恢復一下失控的情緒才行,但是在那之前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要跟我一起去少林寺?」
牧風兒不想正面回答,故意打混仗,邊走邊說:「女人一定要這麼喋喋不休嗎?」
「回答我!」她卻不放棄,繞到他面前擋住去路。
「因為不想看一個白癡去送死!」他故意挪掄她,大笑地邁步走去。
「誰說我是白癡?」她插著腰站在原地,一臉唳怒。
走了幾步見那丫頭沒跟上來,他才回頭,竟然還悶著頭杵在原地,真是鬥不過她,只好再走回去。
如果你不想白白送死,就把男人的身份扮好,有幾點要切記。」難得他二十多年的男人經驗可以傳授給別人。
情字歸情字,為了偷得金剛經,什麼都該撇開的,這點認知她還有。
「哪幾點?」
牧風兒不知道她有多想學武,但見倔強的她,為了金剛經居然也會不恥下問。
「首先,不要開口閉口就講「人家」怎樣……」
「為什麼?」
她不但不恥下問,而且還勇於發問,好學,看來這塊朽木,還可以雕。
「男子漢大丈夫不比娘兒們,不會老把那種娘娘腔的字眼掛在嘴邊,會降低男人氣概的。」像他就不曾講過。
她皺皺眉,講了幾十年了,一下子要改恐怕很難。
「男人不講「人家」,都講些什麼?」
「要像這樣——」他學起販夫走卒的調調。「「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麼?」這樣懂嗎?」咦?這樣教她對嗎?她已經沒什麼氣質了,再學男人粗野的那一套,會不會雪上加霜,更像個男人婆呀!
他還在擔心,端木紫已經似懂非懂地模擬那種粗獷的語氣,插起腰來很凶悍地對「她」說:「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樣!」
嘖,真是唯妙唯肖!
他不禁要讚歎她學習事物的快速,尤其是學些不良的行為模式。
他馬上糾正她。「不准插腰。」
「男人也不插腰的?」她越來越覺得——「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人家」也不說,手也不能插腰。
「會嗎?那你覺得我奇怪嗎?」他的手斜放在她的肩上,斜斜地看她。
她正視「她」的訊問。「怪!「你」是我見過最怪的……人!」
「會嗎?」他看看自己已經恢復男裝的身體,沒有一刻比現在還正常了。
端木紫也凝視著「她」,從頭至腳仔細地打量,好像「她」們是今天第一次見面。
「你喜歡我穿這樣嗎?」牧風兒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
端木紫紅頰潮紅,插著腰,別開臉去。「哼,誰喜歡「你」!」心裡卻有一絲喜悅在顫動。
「哦,又插腰了!」
「人家忘了嘛!」怎麼她今天穿起了男裝卻特別嬌嗔,特別有姑娘家的嬌態?
「又犯了禁忌,才剛說完,你就全忘,我看經書也不用偷了,回去吧!」他故意數落她的記性,難得有機會可以訓訓這野丫頭,當然要好好把握。
她拉住「她」的手。「別走嘛!我用人格保證,下回絕不再犯。」
他心裡直偷笑,還要裝出一臉很酷、很嚴,又不通情理的凶相來奚落她。「你的人格一斤值多少?」
她還真陷入沉思狀,半晌後,才一臉天真地回答。「不知道那,沒賣過!」
唉,這麼笨的人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佛祖保佑了。
臨到少林寺的嵩山下,牧風兒又想起一事。
「你說話的聲音要低一點,像我這樣。」他倒是順其自然地恢復原來的低音喇叭了。
她清清喉嚨。「這樣可以嗎?」
本來是嘰哩呱啦的雞叫聲,現在變成一隻喉嚨吵啞的雞而已。
「再低一些。」
她屈了膝蓋,蹲成馬步。「這樣呢?」雞啼聲成了牛叫。
「再低!」
原來的馬步再蹲低,變成了兔跳姿勢。「這樣呢?」
「我是叫你降低聲音,又不是降低身高,你已經夠矮的了!,,
「喂,「你」罵人啊?在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姊呢!」她最氣人家說她矮了,那是她的致命傷。
牧風兒真搞不懂女人。她本來就長得小巧玲瓏,有什麼好生氣的。
「最後一點,切記,不要叫什麼師姊師妹的,你一叫,就全完了!」尤其是那句牧風兒師妹,簡直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
「哼,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說著手就很自然地插起腰來。
牧風兒瞪著她的手,直到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來。
他一點也不想再跟這麼愚昧的人說話,免得降低他的智力,還要被她的無知氣得內傷。
見他惜言如金緊閉尊口,不再教她如何當男人,她也不說話了,難得安靜地跟隨在牧風兒身邊,此刻的她,心裡有股安全感,即使前頭是一個未卜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