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天弈告訴她的。」高驚天揚起嘴角，「不管怎麼樣，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妳的質問到此為止，好嗎？」
她睇視他，開始苦口婆心，「我是多管閒事，不過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比過去了，以前姍姍拚命追在你後面跑，她對你的感情任何人都影響不了，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擔心，可是她失去記憶了，她現在就像飛得很高、斷線的風箏，還不知道會飄到哪裡去，會屬於誰呢，你如果不去把她的心撿回來，牢牢抓在手裡，你會失去她的。」
「……我並不希望她像過去繼續追著我跑。」
她訝異地瞪大眼睛，「高驚天！你如果不喜歡姍姍，那你這一段時間為什麼要去陪她？」
「這是兩回事。」
她望著他，他深邃的眼神實在教人看不透！什麼叫做「兩回事」？他到底是喜歡何可姍，還是不喜歡？如果喜歡一個人，會不希望對方追隨自己嗎？
「那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姍姍？」
「這是我的事。」他笑著面對她的質問。
……明明看起來他應該就是在乎何可姍的……師妍妍狐疑又迷惘，不悅地睨視他，「我看你一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吃點苦頭才懂得要惜福……你放心吧，現在，你會有機會了。」
她，再也不幫他了！
☆ ☆ ☆
吃呀，她喜歡。
現在除了睡覺，就只有「吃」能夠吸引她了。
所以師妍妍一說要請她喝下午茶，而且不用跟人家排隊就能吃得到梅氏飯店的自助式無限量供應一百多種美味糕點和各式飲料的下午茶，她當然馬上就答應了。
努力解決了三塊草莓蛋糕、水果慕斯和奶油乳酪，喝下兩杯咖啡，這才算前場休息而已。
師妍妍望著她不計形象吃得這麼拚命，實在有點為她的身材擔心，不過她還真的是怎麼吃都不發胖呢，「姍姍，妳覺得高驚天怎麼樣？」
……無事獻慇勤，她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下午茶。她睇一眼師妍妍，咬著小湯匙想了想，「他人還不錯，會幫我買午餐，也會幫我倒垃圾，還有他帶來的綠豆沙牛奶特別好喝，他也不會逼我去想以前的事情。」
「……我看妳需要的是一個傭人。」師妍妍扯起眉頭，「除了這些，妳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覺？」
「有啊。」何可姍馬上點點頭。
師妍妍立刻亮了眼，「什麼感覺？」
「我覺得他不像工作狂耶，他很閒，妳說的一點都不准。」每天幫她買午餐，陪她吃中飯，偶爾還翹班帶她去郊遊，他根本是閒人。
唉……師妍妍垮下肩膀，「我說的不是這些。」
「那就沒有其他了。」她知道師妍妍要的是什麼，可她吃人家一頓，只簡短的回答「沒有」兩個字，她會覺得不好意思耶。
「難道不覺得，他沒來的時候，會特別想見他？」以前的鍾情和迷戀，當真能消失得一點也不剩？
「會啊。」她老實的點點頭。
「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這就表示妳喜歡他呀。」師妍妍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說下去。
瞧她這麼興致高昂，她其實不太想潑她冷水啦，可是做人還是應該老實一點嘛，「……哦？那我應該是更喜歡便當才對。」
師妍妍一怔，整個人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意思是說，妳等的是便當不是他？」
她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對啊，如果他沒來，我就得自己做飯或出門去買了，好麻煩哦。」
「……真是的，以前的偶像不當，現在當人家的便利商店。」師妍妍忍不住叨唸高驚天，實在很想看看他腦袋裡裝了些什麼。
「妳管他呢，他高興就好了。」這話，說得一點也不負責任，她還很快樂呢。
「……姍姍，妳也是當事人之一，妳以為妳有資格站在場外看戲嗎？」是誰把她家的高驚天當成便利商店的啊！
「哦。那我可以吃東西了吧？」她欣然站起來，繼續往小西點進攻。
……明明以前很愛她家的高驚天的，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呢？只不過失去了記憶不是嗎？怎麼會連「感覺」也改變呢？望著何可姍的背影，她始終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差錯，就算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那根電線桿上，恐怕電線桿也要喊冤吧。
何可姍走回來，手上多了兩個盤子，各裝了各式餅乾、布丁和派類、蛋糕，「妍妍，這兒的東西真好吃，等一會兒我可以打包回家嗎？」
「好，妳要多少儘管拿。」本來是不能外帶的，不過老闆是認識的，有話好說。
「謝謝……不過我不知道高驚天喜歡哪一種口味的耶。妍妍，妳知道嗎？」
一句話，又搞得師妍妍神經亢奮，充滿期待，「……妳是說，妳是要帶給他吃的？」
「那當然，吃多了我也會膩的嘛。多虧妳提醒，我剛剛才想到我應該回饋他，那他以後就會繼續幫我帶午飯了。」她坐下來，對著兩個盤子，手指左點右點，望著美食難以抉擇，乾脆卜卜看要從哪個開始吃──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風韻韻──
……這到底，算不算是潛意識裡的愛在作祟？還是她真的只是考量她往後的午餐問題罷了……算了，不管了！
嬌嬌嫩嫩──
她拉住何可姍的手，用專注的目光緊盯著，逼得那雙淺棕色眼睛也非看她不可。
「姍姍，我告訴妳，妳以前是很愛高驚天的，妳很愛、很愛他，妳一定要記住這句話。」說不幫高驚天，到底是自家人。
嬌嬌嫩嫩……何可姍望著自己被抓住的手，還沒卜完耶……嗯，是命，就從這個開始吃好了。她望著師妍妍，心裡的結解開了，呆愣的表情、美麗的臉蛋忽然笑開來，「妍妍，妳學過催眠啊？」
「沒有。」師妍妍扯起眉頭，她剛才在發呆對不對？那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哦，那就好，不然我還不好意思跟妳說，實在是沒有效果耶。」她抽回自己的手，愉快地趕緊舀起一口布丁吃，她當然是有聽她說話啦，不過美食當前，她覺得師妍妍實在不夠聰明，她不覺得用蛋糕比較能夠催眠她嗎？握她的手等於擋住她的筷子嘛，那她怎麼還能夠專心任她催眠呢。
師妍妍深深歎了口氣，終於完完全全的放棄。
「換一個話題，我問妳，妳不到『花園洋房』幫忙了嗎？」
「我是想幫忙啦，可是我去『花園洋房』會不舒服耶，不知道是為什麼……妍妍！」她忽然臉色一白，口氣緊張。
「……怎麼了？」她眼看著她身子湊過來，還要她附耳過去，她莫名地跟著緊張……
何可姍在她的耳朵旁，小聲的問她，「妳說，會不會是那塊地不乾淨啊？」
師妍妍整個表情冷了下來，死死地給了她一個白眼，「不是，是妳的腦袋不乾淨，胡思亂想！」她失去記憶後，一點都不可愛！
何可姍一臉無辜地繼續吃她的美食，「開個玩笑而已嘛，妳以前也經常嚇我啊。」
「我以前才不會像妳──」師妍妍一怔，突然一臉驚喜，「妳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她就只顧著吃而已。
「妳剛才提到以前啊！以前的事，妳是不是記起什麼了？」她擋下她的手。
最後一口布丁都快到嘴裡了……何可姍抬起目光，「那是我聽高驚天說的，本來我還不信呢，原來妳以前真的經常嚇我啊。」
──白高興一場！師妍妍放開了她，一雙柳眉擰得快打結，「……妳真的很不一樣了。」
「其實我也挺想幫『花園洋房』的忙，高驚天說，妳的工作是負責籌款，我反正天天待在家裡，我也幫妳好不好？」
「妳？」師妍妍瞪大了眼睛，以前的何可姍絕對不會主動要求去「拋頭露面」。
「我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來啦，不過我也不曉得我現在能做什麼，可以的話就讓我試試看好了。」
「……如果妳真的願意，那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醫生應該也是高收入吧，棠晁麾也有不少同事……妳願意嗎？」
「……妍妍，妳好像在做老鼠會哦。」棠晁麾也就算了，還要把他的同事也拉進來，她可真會打算盤呢。
「妳放心，這些錢都不會落入我的口袋。」
第五章
三巨建築事務所……在六樓。
何可姍轉頭，往電梯按鈕一按，從地下停車場上來的電梯停在一樓開門了，她晃著一個精美的小盒子走進去，裡面有一個人，馬上就喊了她。
「可姍，好久不見了。」
她這時候才把目光對上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紮著馬尾巴，穿著輕便，手上抱著牛皮紙袋，裡面似乎裝了一疊厚厚的文件，還提著皮包，腋下還夾著兩個黑色的捲筒。
望著露齒的笑容，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啊，她到六樓──她轉頭一看，門關了，只有六樓的按鈕亮著……她也是到六樓？可她怎麼知道她也是要到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