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爾斯托起她的下巴,審視了她良久。
他灼熱的眼神令她很不自在——他從未曾如此看過她。
「你……幹什麼這樣看我?」海莉兒嘟起嘴,臉上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的表情嚴酷,但在她臉蛋上遊走的手指卻輕柔小心得彷彿她是易碎的聖品,引得她微微一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伐爾斯緩緩低下頭,嘴唇印上她額頭,輕輕一吻;海莉兒閉上了雙眸。伐爾斯隨著手指撫過之處印下無數細碎的吻,彷彿這樣做就能夠幫她趕走痛苦。
他的手指拂過她柔軟的紅唇,隨之而來的是激情、熾熱的吻——這是海莉兒想像不到的,而事實上她根本已無法思考。
伐爾斯的吻有獨霸的味道,又帶點懲罰。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又或者他為什麼要如此吻她?
在她的心被燒灼時,伐爾斯已解下她衣袍上的扣子,纏綿悱惻的吻印上她晢白的頸項,在海莉兒著迷地深深陷入不可自拔的情慾之際,隔著紗布,伐爾斯狠狠在她肩上親了一記!
海莉兒痛得驚喘,推開了伐爾斯。
「你……你要害我疼死呀!」她隨手抓了枕頭朝他去去。「走!走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既羞又怒,氣自己這麼快就對他降服,也氣他竟趁隙佔她便宜。
「我和法藍的吻,你喜歡誰的?」
輕易接住她扔來的枕頭,擲到床下,伐爾斯抓住她張牙舞爪的雙手,以冰寒的眸光逼視著她。
海莉兒愣住了。她……她聽到了什麼?他……他竟問她……
「你……你神經病!」海莉兒用力想甩脫他的箝制,羞窘得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竟敢質問她……他竟敢問她這種事?
「神經病也不喜歡自己的未婚妻被吻,赤裸的身子隨便人摸遍。」他咬牙切齒。
「你……你胡說什麼?」她驚喘了口氣,今晚的伐爾斯反常得厲害,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難道他喝醉了?方才傷口疼得幾乎痳痺了她的神經,害得她沒注意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我胡說?你不敢承認你吻了法藍?」他抓著她的手腕,頭靠在她額頭上,吊著眼瞪她。
老天!他真喝醉了!
「伐爾斯,你醉了!」令人氣結的是,她竟讓一個醉鬼白白佔了那麼多便宜。
伐爾斯冷冷一笑,搖搖手指頭,「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有!你真的醉了!拜託你回房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可以嗎?」完了!她自己都快病得神智不清了,還碰上個已經神智不清的醉鬼。
「不可以!我要守著你,不能讓你有危……險……」話還沒說完全,他已經趴在她身上呼呼大睡了。
怎麼這樣?海莉兒瞪著大眼,大呼了一口氣,完全沒了精力,整個人也軟趴趴地往後倒在床上——不是睡了就是暈了。
★ ★ ★
清晨,海莉兒比伐爾斯早清醒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伐爾斯俯臥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緊緊環住她。
天!這要讓人看見了還得了?
海莉兒費盡了力氣才推開他,半坐起身,重新將衣扣扣上,正好趕上雅紋紋推門進來。
「海莉兒,你醒了。咦?王子怎會睡在這兒?」
「他……喔!我昨晚作噩夢吵醒了他,他才過來陪我的。」海莉兒靈機一動,瞎掰了一番。
「哦?你作噩夢了?是不是夢見那天的事?」雅紋紋眼底寫滿了同情。
「嗯……是呀!」海莉兒心虛地垂下頭。「唉!紋紋,我好餓,麻煩你端早餐給我好嗎?」
「我正要去呢,先過來看看你醒了沒。等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直到雅紋紋關上門,海莉兒才垮下肩膀,鬆了口氣。都是他害的!斜瞪了他一眼,眸光突然一閃,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拉起伐爾斯的耳朵,俯下身,大聲朝他耳朵喊:「伐——爾——斯——起——來——啦!」
一聽到殺豬似的尖叫聲,伐爾斯馬上縱身躍起,痛苦地撫揉著只怕已被震破的耳膜,眉頭深鎖地瞪視著「兇手」。
「你搞什麼?」粗裡粗氣的沙啞。天!他的聲音全變了!
「哈哈!活該!不會喝酒還喝得酩酊大醉。」海莉兒幸災樂禍,還一邊大力地拍手叫。
伐爾斯睨她一眼,嘲諷道:「你的精神倒是挺不錯。」聲音仍是沙啞。
是呀!說也奇怪,原以為經過昨晚他那一折騰,她不死肯定也奄奄一息了,怎地卻反倒快活了不少?她該不是有被虐待狂吧!
想到昨晚,她的雙頰又紅通通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幹了什麼事?」她心兒蹦跳地質間。如果他記得,她肯定要他負責娶了她,總不能教他自白給「睡」去;如果他不記得,那就認了,算她倒霉吧!
幹了什麼事?此刻他腦中拉隆一陣,就連自己為何會在這裡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他幹了什麼事?他只記得……他由雲朋宮回到日宮後,法藍隨後又帶了兩瓶酒來找他喝。
瞧他一臉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什麼都忘了!海莉兒不知為何心裡覺得有些失落,卻又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真是矛盾!
「算了,沒事了!你快回你房間去吧!」她抓起棉被躺回床上,背對著他。
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他卻感覺得出她在生氣。但是為什麼?莫非他昨天……
「我做了什麼事?」他的語氣有些急促。
海莉兒不理他,好似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海莉兒……海莉兒……」他扳過她的身子,卻見她淚流滿面。他頓時愣住了。
從沒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海莉兒推掉他的手,急忙抹去淚水,沒有必要地解釋道:「我……我肩膀痛……腳也痛……全身都痛……唉,反正不關你的事,你走開啦!」她突然察覺自己好像愈描愈黑了。
伐爾斯緊皺著眉頭。
「昨晚我……欺侮你了?」
海莉兒瞪大眼,將枕頭扔到他臉上。他閃也沒閃,更是惹怒了海莉兒,索性連棉被也朝他身上扔去,惱怒地望著整張床面。
算伐爾斯幸運,床上也只有這兩樣東西能夠讓她出氣。
看他仍直挺挺地立著,等著她的答案,好像死刑犯面臨宣判的前一刻。什麼表情嘛!就算他真欺侮了她,難過的也該是她才對吧!更何況……嚴格說起來,他不過只是吻了她,是她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就是不可原諒!海莉兒亂沒道理地扣他罪名——難不成他欺侮了她,還得裝出一副開心歡喜的表情不成?
海莉兒眼睛一亮,八成又想到了什麼詭計。
「我決定了,你欺侮我的,我要你負責還!」她嗽起嘴。
「我會負責的。」他原就沒打算棄之不顧。
海莉兒滿意地點點頭,卻馬上又不高興地抱怨:「我腳扭傷了,你還站得那麼遠!」
她腳扭傷了,跟他站得還有什麼關係?況且,他站在床邊還算遠?是不是要他也爬上床?
「沒錯!就是叫你也上床來,不過你只要坐在這兒就可以了。」海莉兒拍拍床沿,得意洋洋地說。她當然得意了,能夠看穿他困惑的表情,這還是頭一遭呢!
伐爾斯深邃的藍眸微微瞇起,想看她又有什麼「驚人之舉」,也只有照她的話做。
「這才乖!」好像將伐爾斯當成了小孩子,她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左肩。
伐爾斯抿著嘴,頗不以為然。
趁其不備,搭在他肩上的手勾住他脖子,猛然一句上前,海莉兒也湊上自己的唇瓣,在非常用力地「吻」了他一下後,馬上推開他。
「好了!我們扯平了,我連本帶利都討回來了。」看著他,海莉兒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雖然心中有點不忍,但這是他活該!
「扯平?我昨晚……」雖然唇上流著血,但伐爾斯似乎不覺得痛,海莉兒帶給他的震撼遠大過這些。
「昨晚你無緣無故闖進來抱著我就吻,還弄疼了我的傷口,現在我吻了你,順道也給你留了傷口,」她手一攤,「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就這樣?」他為什麼覺得不止這些?「我……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哦,她好像回答得快了些,有點掩飾的味道。
「真的沒有?」他逼視她。
「沒有!沒有!誰會去記一個醉鬼色狼說的話。」她揮著手,臉兒微紅了。
「醉鬼色狼?嘿!你指的不會是伐爾斯吧?」法藍由伐爾斯的寢室開門進來。
「法藍!你怎會從那裡來?」海莉兒驚訝道。
「昨晚我找伐爾斯喝酒,結果醉在他房裡了。早安,海莉兒。」法藍俯身在她頰上親了一下。
「早,法藍。」海莉兄回以親切的微笑,眼角則偷瞄向伐爾斯,只見他毫無表情,一絲妒意也沒有。
「伐爾斯,你的嘴唇怎麼流血了?」法藍瞪大眼,不是吃驚他的唇流血,而是他的似無所覺令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