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小事。」雷羽懷一手樓緊她﹐一手珍惜地撫摸她的粉頰,喃喃道:「幸好你平安無事。」
「羽懷,現在是上班時間耶,你再這樣『公私不分』,會害我被開除的。」慧凡從他的左手看到他的右手,忍不住再次「告誡」他。
「沒關係,你已經被開除了。」雷羽懷緊蹙著眉頭。
「誰說的﹖﹗周主任怎麼沒告訴我?什麼時候的事?」慧凡駭叫道。
「我說的,開除你的人是我。現在,立即生效。」雷羽懷不疾不徐地回答她的話。
「你要開除我?為什麼?」慧凡馬上垮下臉。
「為什麼?」雷羽懷板起面孔,「光看你這兩天來的『輝煌戰果』,還不夠被開除嗎?」
慧凡垂下頭,一下子就無話可說了。
「對不起。」她小聲地道歉。
雷羽懷的神色轉為柔和﹐但聲音仍然嚴肅地說:「明天起乖乖地待在家裡反省,知道嗎?」
「知道。」慧凡沒敢看他,光聽他的聲音就可以知道他生氣了。
真是的!剛才還答應她不生氣,誰知道他比女人還善變,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想到這裡,慧凡就忍不住嘟嚷:「不守信用,小心遭天打雷劈!」
「你說什麼?」雷羽懷瞄見她的嘴唇張張合合,疑惑地挑起眉毛睨向她。
「沒有、沒有。」慧凡連忙搖頭。
雷羽懷明明看見她的臉上寫著:我在說謊。他彎起嘴角,扶住她搖晃的小腦袋,一隻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慧凡這時候才看到他臉上居然掛著笑容?﹗
「你不是在生氣嗎?」
「我答應過你不會生氣,怎麼會騙你呢?」雷羽懷凝視她臉上多彩多姿的變化,一時著迷了。
「這麼說,你剛才是故意逗我的嘍?開除的事也不是認真的?」慧凡瞬間轉為欣喜的笑容。
「不,開除是真的。」雷羽懷的手由她的下巴移向她細白的頸項,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柔嫩光滑的肌膚。
「你既然不生氣,為什麼還要開除我?」慧凡噘起嘴,兩隻手臂「掛」上他的脖子,在後面交叉。
「因為我不要你為了工作,送掉自己的小命。」雷羽懷低下頭,在她唇上輕碰了一下。
「你是指機車那件事?那是意外呀。如果警察不攔截我,就什麼事都沒有,而且,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慧凡整個腦子在這事上頭打轉,忽略了雷羽懷想吃掉她的神情與正在「吃」她的動作。
「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另一次意外。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幸運逃過,我不打算拿你來冒險。」雷羽懷嚴肅地盯著她。
「可是我從以前——」
「好了,不許再說,」雷羽懷不耐煩地以嘴堵住她早該閉上的口。
慧凡錯愕的眸子停頓了一秒鐘,違抗議都沒有,就閉上了……
第九章
雷羽懷竟然說,她的烹飪程度連當幫手都不及格,所以她必須由「眼觀耳聽」
開始學起,真教她夠嘔了!
雖然她真的連糖、醋、油、鹽都分不出來,但起碼可以幫他遞盤子、擺刀叉呀,卻說什麼他的高級餐具都是易碎品,等改天買了塑膠製品再說!嘲笑人都不用帶髒手,完全把她看得比壓縮海綿還扁,過分!哪天她「膨脹」了,非教他好看不可!心裡這麼想,但一聞到陣陣飄來的香味,她馬上就把這事給忘了。
「羽懷,你好棒哦!我都不知道你會做西式料理。」慧凡被雷羽懷限制站在遠離瓦斯爐的廚房角落,她此時兩眼閃閃發亮,把雷羽懷當成天神一般崇拜地癡癡凝視。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當大廚,我的廚藝全是向他偷來的。」雷羽懷熄掉爐火,把煎好的牛排盛上餐盤,淋上親手調理的醬汁,擺到飯桌上去。
慧凡跟在他後面,口水都快摘下來了。
望著桌上已經做好的生菜沙拉、奶油濃湯,還有香噴噴的牛排,慧凡急切地問:「可以吃了嗎?」
雷羽懷解下繫在白色襯衫前面的圍裙,體帖地為她拉開椅子,「請坐。」
慧凡笑著坐下來,眼睛盯著雷羽懷,直到他也在對面坐下來,她還是癡癡地看著他。
當羽懷拿起刀、叉,才發現慧凡的視線始終注視著自己。
他挑眉問:「怎麼不吃,看著我做什麼?」
「羽懷,如果我努力學,應該也可以燒出一手好菜吧?」慧凡異想天開地說。
雷羽懷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把一口生菜沙拉送進嘴裡,直接當作沒聽到。
經過一連串的「意外」,他已經把「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套理論由慧凡身上排除,凡事總有例外,而慧凡正是這個例外中的特例。她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什麼事情都不做就什麼都不錯,所以他現在唯一希望慧凡努力學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慧凡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她是自討沒趣。真是,不問還好!
她噘著嘴,低下頭啃食她的晚餐。當她切下一小塊牛排送進嘴裡後,心裡那股不平之氣立刻全消了。
「好吃!你真不是蓋的耶。」慧凡霎時又拿閃閃發光的靈眸膜拜她的大廚。
雷羽懷揚起溫柔的笑容凝視她,吸引他的就是她這份單純、對感覺的直接反應吧?……慧凡對他抱持著哪一種感情?她從來沒有表示過,而他竟忽略了。雷羽懷此時才想到。
「慧凡。」
「嗯?」她抬起頭,嘴裡咀嚼著食物應了聲。
雷羽懷看著她,停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等你吃飽再說。」
慧凡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微笑著點點頭,又繼續享受她的美食。
晚餐後,當然是雷羽懷負責洗碗、收拾。
至於慧凡……
「羽懷,我來泡咖啡好不好?」她興致勃勃地跟在雷羽懷身邊﹐一直想找點事情做。
「當心晚上失眠。」雷羽懷總有藉口拒絕她的努力表現欲。
「那麼搾果汁好了,你想喝蘋果汁還是木瓜牛奶?」慧凡慇勤地問。
雷羽懷收拾好餐具,擦乾手,才面對她微笑道:「你想喝什麼?我來弄。」
慧凡頓時氣餒,有些生氣地轉到客廳。
「我知道我老是給你惹麻煩,起碼這些小事我還會做,你卻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慧凡,別鬧彆扭。只是小事,誰做都一樣,何必計較呢?」雷羽懷在茶几旁拉住她,一手攬抱住她的腰。
慧凡還是不高興,但現在她是對自己生氣。
「我為什麼這麼笨?這也做不好,那也不會做,不但幫不了你,還反過來要你照顧我,我真討厭自己!」
雷羽懷知道,就算好言好語地安慰她,也只會弄得她更沮喪,所以他乾脆什麼也不說。
他站在她身後,抬起一隻手臂交給她。
「做什麼?」慧凡看著橫在面前的手,發出疑問。
「幫我把袖子拉下來。」雷羽懷在她耳邊說。
慧凡聽話的把他洗碗時捲上去的袖子拉好,還為他扣好袖口,再換另一隻手時,她發現掉了一顆扣子。
「羽懷,袖口的扣子掉哪兒去了?」慧凡往地上找。
雷羽懷瞥了眼袖口,兩隻手臂環抱住她,「別找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
「可是不找到,這件衣服就不能穿了。我到廚房去找找看。」慧凡想拉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箝住,她仰高頭倒看著身後的雷羽懷,「你不放開,我怎麼幫你找扣子?」
真奇怪,最近羽懷有點反常,沒事就會抱抱她、親親她,雖然她很喜歡他的接觸,但她老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當成寵物。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或是喜歡她的話,她當然也不會把他的舉動當作是愛的肢體語言,因為她的「實習」成績,根本是負數記分的局面,他沒有絕望到休了她,已經夠教她感激了,哪裡敢奢望他的愛呀。
「我記得這件衣服有備扣,等一下我到房間去找。」雷羽懷的手指依戀地撫摸著她的下顎,情不自禁低下頭去輕取她的吻。
又吻我了!慧凡蹙起秀眉。她倒仰得脖子發痠,乾脆在他懷裡轉個身,讓兩人面對面,雙手平帖著雷羽懷的胸膛,再也忍不住地提醒他,「羽懷,我不是你的寵物。」
雷羽懷露出迷惘的表情,完全不明白她突然冒出來的話是什麼意思?
慧凡沒有打算解釋,雙手擺直推出一臂的距離,然後對他說:「我去你房裡找扣子。」
她掙脫出他的懷抱,走進他的房間。
寵物?她覺得自己像他的寵物?她哪來這種荒謬的想法?﹗雷羽懷側著頭,百思還是不得其解。
「羽懷,你記不記得扣子放在哪裡?」慧凡在他房裡喊出聲音。
「我來找。」雷羽懷隨後走進去,見到慧凡正蹲在衣櫥前面翻著抽屜。
「沒有,你放到什麼地方去了?」慧凡繼續翻找。
「我記得放在這裡。」雷羽懷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把一個牛皮紙袋抽出來丟到桌上,然後在一個小木盒裡找到備如,「果然在這裡。」
他順手把抽屜推回去,再將扣子拿給慧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