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羽懷也沒有打算追根究柢,他點點頭。「沒事就好。」
雷羽懷轉身走出門口,慧凡才吐出一口氣,一名職員放下電話,大聲叫道:「不好了,經理,袁氏企業派人打電話來,說今後不再跟我們做生意了!」
「為什麼?」歐經理迷惘又吃驚。
雷羽懷停在門口,回過頭來。慧凡也一臉好奇。
「對方很生氣,說……我們公司不懷好意,在袁長公子的婚禮上送菊花,還帖白條子。」
「怎麼會有這種事﹖﹗」歐經理馬上質問負責此事的人,「張秘書,你是怎麼辦事的?﹗」
「我……我……」張秘書著慌得說不出話來。
「經理,糟了﹗我們公司在顏老先生的喪禮上送去紅玫瑰,還插著紅卡片,顏氏公司派人來說經理您幸災樂禍、欺人太甚,從此不再跟您打交道了!」一名職員衝進來。
「張……張秘書——」歐經理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怒髮衝冠地大吼。
「我……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張秘書嚇白了臉。
「我明明把這兩件事情都交代給你,還說不是你!」歐經理指著她怒道。
雷羽懷皺起眉頭,這可是嚴重的錯誤,不趕快設法補救將會失去兩家大客戶。
張秘書瞥了慧凡一眼,發抖的手指輕輕比向她,囁嚅地說:「我……我交代給她……」
雷羽懷倏地轉向慧凡。
「是……我搞錯了。」慧凡如蚊鳴般小聲地承認,下巴抵著脖子,頭低低地縮著身子。
雷羽懷瞇起眼睛,馬上沉下臉。
「跟我回辦公室。」
「不去行不行?」慧凡倏地抬起頭,還抱著一線希望。
「不行!」
這下完了!
慧凡乖乖地坐在辦公室,不敢隨意走動。雷羽懷親自去向袁氏及顏氏兩家公司的老闆致歉,還沒回來。
「慧凡,先去吃飯吧。」陳秘書走進來,難得和氣地說。
慧凡瞥她一眼,搖搖頭,「你去吃,我不餓。」
「董事長打過電話,說他下午才回來,你還是先去吃飯吧。」陳秘書露出同情的神色。
慧凡還是搖頭,「不用了。」
陳秘書靜默了一會兒,不再勉強她。
「好吧,如果你不想出去,我幫你帶便當回來好了。」
「謝謝你。」慧凡感激地向她微笑。
直到陳秘書關上門出去,她的笑容才褪去。
唉!我怎麼老是出差錯呢?在家裹不會做家事,到公司來又給羽懷惹麻煩,我真是差勁,這一次羽懷可能真的要休掉我了,怎麼辦才好呢?把印章藏起來行不行?沒有印章,羽懷想逼我離婚,也無法蓋章……不好,那會惹他更生氣。還是看情形再說好了,萬一他真要離婚!那……大不了等他忘了這些事以後,再跟他結一次婚好了。
慧凡想了想,橫躺到沙發裡。多想無益,先睡一覺吧。
* * *
雷羽懷板著臉,帶著嚴肅的態度走進辦公室。他原以為慧凡會正襟危坐地反省,不料卻看到她睡死在沙發裡,一隻腳還吊掛在椅背上晃著。
雷羽懷瞪著眼前的景況,好半晌,終於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他搖搖頭,脫下西裝外套溫柔地蓋在慧凡身上。
他在單人沙發裡坐下來,點起一根煙,神色深沉地凝視慧凡的睡容。
過去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帶給他這麼大的影響,這兩天在大陸,他心裡一直記掛著慧凡的笑容,甚至她的聲音也一直在他耳畔纏繞不去。他幾乎是一處理完公事,就把自己丟上飛機。
他想念她!從離開台灣的那一刻起,一直到飛回台灣,他都無法不想她。
到現在他還是想不透,慧凡到底哪裡吸引了他……
慧凡睡足了一覺,滿意地伸展雙臂,張開眼睛。
火紅的光圈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慧凡張開手掌擋住夕陽餘暉,然後透過指問的隙縫,瞥見一圈圈冉冉上升的煙圈……她的手指霎時密合,瞧也不敢瞧煙圈後那位背光而坐的男子。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慧凡雙手蓋住臉,在心裡呻吟。慘了,最好別讓他發現我已經醒了。
「慧凡,起來。」雷羽懷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她。
慧凡垮下肩膀,極不情願又不得不把手從臉上放下來,然後緩緩坐起身於,揚起笑容。
「嗨,羽懷,你回來啦。」她帶著甜甜的聲音向他問候。
「袁氏和顏氏公司方面,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慧凡,這兩天你——」
「等等,羽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短短兩天,我耽誤業務部的開會時間,撞毀同事的機車,被警察開罰單,還……把客戶的喪禮和婚禮搞錯了,我糊塗、老是給你惹麻煩,這些我都知道錯了,而且我也深深反省過了,真的,你……別生氣好不好?」慧凡截在他責罵前頭深表懺悔,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企圖激起同情。
雷羽懷眸底掠過一抹錯愕,然後捻熄香煙,扔進煙灰缸。
「沒想到我才離開兩天,你就有這麼多『驚人』的表現,可真是一項創舉吶。」
他的音調平板,聽不出喜怒,慧凡唯一聽出來的是,原來他還不知道她這兩天的「成績」,而她居然自己告訴他。真是,白癡啊﹗
如今她想收回來也不成了,唉,禍從口出。慧凡懊梅死了。
「你既然不知道,幹嘛問起這兩天嘛﹗」害她一陣心虛,不打自招。慧凡一想,忍不住抱怨道。
「我只是想問你,這兩天晚上你去哪裡了?我打電話回家都沒有人接聽。」雷羽懷心裡一陣好笑,真不知道該說她憨直還是傻。
慧凡感覺到他的神色柔和了些,於是欣喜地向他報告,「我陪江萬祥、曾源光還有王宇松他們去吃飯,前天晚上他們跑來找你,結果你不在,所以我就代你陪他們出去吃飯,後來他們還帶我去跳舞、看夜景。」
慧凡以為說這些可以轉移雷羽懷的注意力,將她做錯的事帶過去,誰曉得……
雷羽懷瞇起眼睛,在瞬間變寒了神色。
「我交代過不准你接近那夥人,也不准隨便接受任何人的邀約,你忘了我的話?」他厲聲斥責她。
慧凡著實被嚇到了,差點沒畏縮到牆角去。
「我……你又沒寫下來,我哪記得那麼多嘛。」慧凡委屈地辯解,又沒事般地說:「而且你不在,我一個人吃飯很無聊,他們怕我寂寞,才好心的陪我一道去,我不明白這有什麼不可以。」
雷羽懷怒目瞪著她,一時間居然無語反駁。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生氣,妒火幾乎淹沒他的理性。
過了好半晌,好不容易他才平息下來,但仍沉著臉色命令她,「過來!」
慧凡眼見他兇巴巴的,才不會笨得「過去」送死。
「你發誓不使用暴力,我才過去。」慧凡皺著鼻頭,坐到沙發最遠的一端去,並且做好隨時逃跑的預備動作。
「我發誓不使用暴力,過來。」雷羽懷靠向椅背,伸出手臂招攬她。
慧凡猶豫了一下,才起身走過去,站到他面前。
「羽懷,我不介意罰站,但你不可以——哇!你幹什麼?﹗」
雷羽懷手臂一拉,慧凡便跌坐在他大腿上。
「繼續,我不可以怎樣?」雷羽懷若無其事地摟著她的腰。
慧凡楞了一下才恢復神智。你不可以休了我,這是她剛才想說的話,但現在她有別的話要說。
「羽懷,我們現在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我不可以隨隨便便坐在你腿上,這樣就變成『公私不分』了,萬一讓周主任看見了,她會開除我的。」慧凡噘起嘴,認真地「指正」他。
「老闆是我,不是她。」雷羽懷皺起眉頭,突然又想到,「你剛才說撞毀同事的機車,還被警察開罰單,這是怎麼回事?」
慧凡小心翼翼地睨他一眼,「你先答應不生氣,我才告訴你。」
「好,我答應。」雷羽懷倒是很爽快。
慧凡於是笑嘻嘻地開始說了。
「昨天呀,我借王小姐的機車出去辦公事,結果警察追上來,我一心急就超速了,還差一點撞上大卡車,好驚險唷!」
慧凡拍拍胸口,沒注意到雷羽懷已經變了臉色,繼續說:「後來警察要看我的駕照,我告訴他們,等我考上後,再補寄給他們,結果他們就開我罰單了,說我無照駕駛、沒戴安全帽、超速、路給警察追,還在單行道逆向行車。真是,我還以為只要注意紅綠燈就好了,誰知道騎機車也這麼多規矩,真麻煩。」
「你以前總有騎過機車吧?」雷羽懷額際已經滲出冷汗。
「有啊,以前因為好奇,曾經向同學借騎過一次,不過他好小氣,只肯讓我騎三分鐘。」慧凡噘起嘴抱怨。
這也叫有騎過機車﹖﹗雷羽懷臉色蒼白,卻又不得不問她:「機車是怎度撞壞的?」
「都怪卡車司機不長眼睛啦,也沒看見我把機車停在他的卡車後面,隨隨便便就倒車,害我還得賠王小姐一輛機車對了,羽懷,機車行居然說他們不收信用卡,所以,我只好請他們把帳單寄給你,等你收到帳單,再向我爸爸拿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