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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席絹

  合作的狄森也給了肯定的答案,並且多事地列為「情殺」事件。

  在百分之百確定風御騁沒事之後,他老兄才彷如撿回一條老命似的談笑風生。

  「為什麼你總是要與眾不同呢?」方笙在妹妹的辦公室炮轟。「從小與人打架到大,近些年來被狙擊更是層出不窮。好啦!好不容易盼到你情竇初開有人愛了,居然惹來一些致命的煞星?如果你哪天進禮堂是不是要拿炸彈當禮炮來用?你能不能為大家的心臟著想一下?」要不是父母的心臟都不好的話,她早通知父母回來好好管教看管方箏了。二十四歲了還令人放心不下。

  「姊,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那是意外。」方箏是所有人之中最不當回事的人,

  「你別說出你無法保證的話。」今天方笙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方箏放下批閱到一半的文件,道:

  「危險不在我,只能說風御騁本身有一些未了的債,如果被打了一槍,從此扯平,那不是很好嗎?如果今天受傷的是我,你再來擔心不遲。」

  「你老是這種性格才教人擔心。」方笙要不是教養太好,早就撲上去扭起方箏耳朵,痛打一頓了。「我必須很自私地說,我很慶幸受傷的是別人。只是,如果風御騁的背景過往都會危害到你日後生活的話,我會反對到底,絕不同意你們交往。」

  「姊,來不及了,我對他放下感情從來就沒有收回來的打算。如果他真有一些未了的債,那我恨高興在未婚前全部結算乾淨,而不是在結婚後糾纏不清。我想我是在吃醋,才會打從心底高興他挨一檔,受皮肉之痛,卻也氣他不閃不躲,彷彿真欠了那女人情債似的!這是他欠我的解釋,我打算辦完公之後去問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有他說的那麼愛我,那麼他就得說服我他欠那女人的不是感情債。」

  方笙雙手扶在辦公桌上,面對方箏的臉,正色問:

  「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由狄森那裡。我知道風御騁的來頭不小,他的父母都是黑道上有名有號的人物,同理,這種父母所惹下的仇恨必然也不少。我知道風御騁本身已洗手收山,正經做事許多年了,但難保他們家族的仇人不會把目標放在你身上,因為你比較好下手。」

  「姊,狄森八成也是風御騁熟得不得了的人呀,你該看得出來。」

  方笙點頭:

  「我知道,但他的出現是為了保護你,能力也十足可以信任,所以我不管他是否有其它的目的。鍾適曾給過我資料。」她並不是一無所知的。

  「我感覺得出來,因為風御騁的到來,引來了不少人要來會我。有人要動我。也有人會死命地保護我,甚至是前天與孫儷的交手,我都沒有感覺到死亡的味道。事實上,孫儷之所以會掏槍是因為風御騁出頭。」突然頓了一頓,陷入思考之中。

  孫儷恐怕是一直知道她的,那麼,上回的修車只是意外的相逢嗎?不,未必是。尤其她記得吃自助餐時,一直在看她的中年美婦人。

  那婦人……居然有點像風御騁。

  是嗎?那婦人就是名震美洲黑社會的風千韻女士?那時不覺得奇怪的打量,此刻卻能挖出不少感想,敢情那風女士特地來看兒子心上人的模樣的?

  那種冷到冰點的氣韻足以凍死人,就不知道風女士對她的評語是如何了。

  她方箏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引來各大人物的觀看嗎?太榮幸了。

  她可是該死的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當猴子任人看的感覺,只是。她又有什麼力量去阻止呢?

  一肚子怨氣無處發,她只能選擇沒命地投入工作中。

  方笙歎著氣,看也知道這妮子因為某個了悟而發火,看來方箏已能漸漸體會愛情所帶來必然的壓力與妥協了。

  如果風御騁注定要當她的妹夫,那麼方箏絕對需要一卡車的祝福與耐心,以及——幸運。

  第八章

  沒有守候病榻、不眠不休看顧男友,是否會顯得太無情了?

  晚上十點潛入病房,方箏拎著自己要吃的消夜,來到風御騁的床前。一點也沒有反省自己的姍姍來遲;既然他的傷口無礙,她也就省了日守夜候那一套,要忙的事還多著呢!來看病也必須列為約會的一種形式。

  他在睡覺,放鬆的線條看來幾乎是邪惡得英俊,以前從不覺得他帥,與他睡過一次也不曾欣賞過他的睡容。

  她小心掀開被單,看著他右上臂的傷口,復原情況似乎相當良好,不過由他裸著上身的風景,很輕易可以看出他千瘡百孔的身體留下了不少過去輝煌的痕跡;也難怪受槍傷也能忍耐住痛苦,像她的承受力就沒他的段數高,這是無法否認的。

  像是在自言自語,她低聲在他耳邊道:

  「從你出現那一天,你就不曾公平對我過。愛我六年,知道我的一切,暗中除去會傷害我的人,以六年的時光不斷惡劣地勒索我的付出;我會喜歡上你的,不管有沒有那六年,以及無數次的幫助我免於英年早逝。感動與愛,讓我願意去忍受由你所招惹來的騷擾,可是並不代表我會苟同你親人獨樹一格的「看我」方式。是不是因為你早已知道我會領受到這一些,所以先愛我六年來扯平呢?」

  「你一定要這樣解釋嗎?」慵懶而帶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音未落,他未受傷的左手已圈住她的腰,讓她半躺在他身上了。

  方箏對他的清醒一點地不意外,只道:

  「這樣解釋可以讓我甘心一點。」她低頭吻住他乾澀蒼白的唇,並允許他狂野地加深這個吻。

  「方箏,你只要愛我就夠了,其他人不須要勉強自己接受。」

  「事實上我並不會因為愛你而勉強自己去討好他人,你的家人……原諒我不予置評。」

  他淺笑,不讓她的唇離開他的太遠,依戀她俊俏的面孔、理智與情感並存的原則;比起世間女子,他的方箏何止是特別?她根本是獨一無二的珍寶了。

  「坦白的女孩,相信我亦有同感。我的家人很難用正常眼光去接受,所謂的家人,並沒有你以為的親近。事業是我父母的一切,他們的感情很少放在『人』的本身;所謂的『愛』,也付出得寒傖。但那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已經竭盡所能地付出他們有的了,我能諒解,但並不打算步上他們的後塵;我要一個正常的家,一個愛我的女人,以及能傾我的愛去灌溉成長的孩子。」

  她輕聲問:

  「也就是說他們並不介意我的不苟同了?」

  「一旦他們認為你夠格當我的伴侶,而且愛我,其它的,並不在他們介意的範圍內。」

  那多好,省了互相遷就的問題。

  方箏小心離開他身上,坐在床沿吃著她買來的湯包,一邊道:「該說說你與孫儷之間的恩怨情仇了吧?」

  「先告訴我,你原本以為的橋段?」他半坐起身,從她手上接過吃了一半的湯包,丟入口中。

  剛開完手術兩天的病人可以吃這些東西嗎?方箏見他似乎餓了許久,也就不阻止;反正如果出問題,醫院就在這裡,要急救很方便。就隨他去了。

  記起他的問題,她回道:

  「我沒有太好的編故事能力,只能做一般肥皂劇的模式來幻想,孫儷與你一同長大,並且愛你,而你卻流水無情,偏中意上了遠在十萬八千里外陌生人的我,所以有了那一場因愛生恨的劇碼出現。」

  風御騁搖頭,果真是幻想力貧血的人種。

  「不,我只是欠她一個未婚夫。」

  「怎麼說?」她好奇地問。手中不停地搶救她的點心,堅決認定病人不可放縱口欲,更不能剝奪她吃飯的樂趣。

  「六年多前,艾森總部之所以瓦解,是因為他們企圖滅掉我母親的勢力起而代之,而計畫也進行很久。尤其派了不少人長期滲透在她的公司裡面,其中有一名男子偏與孫儷戀愛了,並且很快成為未婚夫婦;也許他對孫儷有情是真的。但他為艾森當間諜也是事實,打一開始我們就知道那人的來路,密切注意中。而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為了不讓孫儷有感情用事的機會,我沒讓人告知她,她的未婚夫是臥底的真相,直到她未婚夫死在她面前,她才明白一切。這種處理法或許冷血,但確是萬無一失的做法;即使讓她痛恨我。」

  她眉頭微皺,問道:

  「她的恨,打哪兒來?不知情?還是未婚夫的死?還是不被信任?」

  「都有吧!但她心中明白,自幼我們所受的訓練都是被要求狠與絕,任何心靈上的溫情都不能擺在前頭去考量;公事完結了,私事上我卻背著欠她的債,那天終於是扯平的時候了。這一槍值得的。」他笑得算計。

  方箏明白了之後,忍不住批評:

  「她只是嚇嚇人而已,你卻嚇到她不得不開槍。這行徑很陰險,並且看來我又欠了你一條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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