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元旭日也是挺難纏的人,不好生安撫,反倒樹敵得沒一絲愧疚。也不想想他身後那些巴望他保護的老弱婦孺有多麼不堪一擊……
「老大,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非要韓璇不可?」截至目前為止,他們這一票人仍不大清楚元旭日對韓璇抱著怎樣的心態,更不曾見過他這麼對別人強求過。依元旭日的懶性來說,簡直可說稀奇了。
元旭日許久後才回道:「他很特別,特別到我對他總是下不了手。」
「韓璇看出來了嗎?」范宇文問。
「你去問他呀!我怎麼會知道!」最教人氣悶的是韓璇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當然是可以馬上追去啦,但思及韓璇的冷臉,忍不住就……按捺下來了。嗟!窩囊!
「老大,一旦你對別人下不了手,那個「別人」也就會成為你的弱點了,你自己是明白的吧?」
「廢話!不然我幹嘛跑來當你的司機,而不跑去日本大鬧?」
「那麼你想從我這邊得到什麼?我真的沒有泡同志的經驗,無從傳授起。」范宇文攤攤手。
車子已駛回市區,隨著夕陽設入海平面,夜色也逐漸渲染上天空,以黑色掩蓋大地,一盞盞象徵夜惑的霓虹燈漸次亮起。元旭日沒有駛回公司,反而驅車向PUB林立的鬧區而去。
「見識過了你泡女人的功力,接下來就讓我學學怎麼泡男人吧。」車子停在巷道內,不遠處一間甫亮起營業燈志的PUB是本市最富盛名的男同志酒吧。
范宇文瞠大眼!他就知道給元旭日盯上的人向來不會有好下場,但淪落到這地步,也太離譜了吧?
「旭日,你冷靜一點,待我們集思廣益之後,必然可以給你擬出一套完美的求偶計劃……」
「多謝了。」元旭日點點頭,見范宇文鬆了口氣的表情,他撇撇唇角:「還杵著做什麼?下車了。」
「老大……」范宇文呻吟出聲。
「在你們還沒想出來之前,先讓我看看怎麼對同志愛人談情說愛吧,省得下次我又以失敗的方式搞砸了跟韓璇的會面,留下更差的印象。」
天啊!他呀!救命啊!
古有周處除三害,麻煩老天長眼快派一個救世主下來把元旭日這個禍害除了去吧!再任他這麼荼毒下去,他們這一票努力創造台灣經濟奇跡(啊——福氣啦!)、用力製造就業機會的社會中堅育英人才,就要提早蒙主寵召,再也造福不了世人的幸福美滿。
哀怨的拖著腳步下車,素有狐狸之稱的范宇文無助的任由頂頭上司勾肩搭背的扶持入同性戀PUB,此刻非常能夠體會良家婦女被不肖親人推入火坑的感受……
天呀……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竟讓他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認識了元旭日這一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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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旭日?什麼東西?」蒼老沙啞的聲音每吐出一個字都像利在沙紙上股的粗嘎尖銳,聽得人耳朵直生疼,難受不已。
「一個年輕人,最近在查我們的底細。昨日一舉滅了我們在台北的聯繫站『滔海幫』。」中年男子恭謹回答,不掩對元旭日的薄怒與輕視。
嘖!區區一個平凡人也敢探查他們底細……
另一個優雅甜美的女音介入道:「他是為了韓璇。真是好笑,堂堂『殷族』的護令使者,竟被個同性戀纏上了。
老者冷道:「別讓平凡人干擾我們,去將那小子解決掉,別再讓我聽到有人可查到我們的底細,連蛛絲馬跡也不行。」
一男一女皆應道:「是!
「動作加快,我們沒有時間了。在『狼王今』現世之前,一定要殺掉所有的護令使者。若不能辦到,死的就是我們了。」老者顫抖的棒著雙掌間呈黑氣的水晶球,知道期限一日近過一日,來自上頭迫切的指令也一道強過一道。
老者微帶恐懼的口吻,牽動著另兩人的驚心,一時間,陰暗的空間裡沉窒無言,肅殺之氣湧現,一股血腥氣息由三人的天靈蓋裡釋出,妖冶而陰寒,拉長在背後的影子彷彿不屬於人類所有,扭曲得像一頭蟄伏已久的猛獸……
第四章
每個月的第一個週末,「殷華」的四個掌權者必定會在位於陽明山上的「殷園」一同用餐,並且討論一些公事以外的進展。
這四人自然是韓璇、朱水戀、季曼曼以及管於悠了。
平常因為工作的關係,也只有管於悠一人住在殷園這個大本營,其他三人都在市區安置了一個住所。
「好不容易查到了,才發現幾天前『滔海幫』早被滅了,現在一票人因為販毒被關進監獄,斷了咱們好不容易才查到眉目的線索。」朱水戀懊惱不已的叫著。
這種永遠抓不到確切線索的挫敗感幾乎要逼瘋她。
季曼曼也斂起一貫懶洋洋的甜笑,更沒什麼心情奚落水戀的失敗。再度斷掉已追查數月的線索,只代表狡儈的敵人比她們所能想像的更為邪惡難纏無比。
而敵人逞兇的次數由愈見頻繁來猜測,必定是有什麼事即將發生,隨著時間愈來愈迫切,發動的攻擊也就愈凌厲。
但被攻擊的他們卻仍是一籌莫展,除了防守之外,什麼也不能做。因為他們至今仍查不出對手的來歷,只能等著挨打。
沒有人願意處在這種弱勢,但卻又無可奈何。
也難怪朱水戀煩躁了起來,連季曼曼自己也快要在這股壓力之下爆發出挫敗的熊熊怒火。
「動手消滅『滔海幫』的是元旭日。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不讓我們循線查到更多嗎?莫非他正是隱在暗處的敵人之一?」季曼曼問著。
韓璇揉了探微微發疼的額角,在連續工作了十小時之後,還要面對更多難以處理的問題,再剛強的人也要倍覺心力交瘁了。
「我不那麼認為。」他緩緩指出:「這些年來我們盯過一些線索,而線索總是在被我們發現之後即刻消失無蹤。法國的羅卡幫、日本的櫻山組、香港的天煞組織,都被不明人上收買來刺殺我們。在失敗連連後,奇異的消失。也有以跨國投資集團突然捐注資金給我們商場上的對頭,企圖在事業上鬥垮我們,截斷『殷華』的生路。我們反攻回去,也頂多擊垮競爭對手,再也查不到更多,甚至連對手也搞不清楚確切捐注他們資金的人是誰,彷彿平空出現又消失,詭異得難以解釋。如果元旭日是暗處的敵人,我們絕對查不到是他滅了『滔海幫』的證據。」
「換句話說,其實元旭日已替我們攬下了部分被狙殺的危機,以後要殺我們的人恐怕得分出一些人手順便追殺他了?」管於悠輕笑道。
朱水戀不解:「是嗎?他何必?我們又沒與他談成合作契約」
「元旭日愛上了璇,沒什麼不敢做的。」
季曼曼也感到頭痛了。那個狂人還是別招惹得好。
雖能成事,但更會壞事。想來就讓人不寒而慄。
「什麼?他瘋啦?要搞同性戀不會找別人去,幹嘛找上我們家阿璇?還有,他幾時見過璇的?我怎麼不知道?」這一陣子朱水戀日夜追查滔海幫,沒機會進公司探知最新的八卦消息。
「元旭日見到璇算是上星期的事了。一個比瘋子狂上十倍的男人。璇不打算跟他攪和,也就沒理他。但我想,他既然挑了『滔海幫』,怕是不允許璇不理會他吧。」
管於悠捕捉到韓璇低垂的雙眸中閃過一抹薄怒,低笑道:「那個人很喜歡璇喔,很喜歡很喜歡。」
「你又知道了。」朱水戀不以為然。
「於悠,你應該沒見過元旭日才是吧?」曼曼懷疑的看著管於悠過於開心的笑臉。
「我沒見過,但我知道。」
「那顆水晶說的?」朱水戀挑眉。老實說,她從不以為那顆水晶裡藏有什麼異能。
「嗯,可是即使『他』不說,我也感覺得到喔。為什麼世界上會有一見鍾情呢!必然是因為有累世的宿緣,很深很深的烙印在潛意識裡,才會沒來由的因為一眼就熱烈的愛上彼此——」
「小悠,你可看到咱們的璇有跟著元旭日一起瘋?什麼叫熱烈的愛上彼此?」季曼曼指著表情冷淡的韓璇,佐證元旭日純屬一廂情願的事實。
管於悠著向韓璇,知他不悅,也就不繼續談這話題下去。
「璇,你想怎麼處理呢?」四人之中,韓璇最為年長,更是她們的意見領袖。
韓璇沉吟了下,淡道!
「元旭日會是我們計畫中的變數。暫不理會他,先靜觀其變。」不想為那人費心,因為不必要。「現在既已斷了『滔海幫』這條線,我們似乎只有靜待另一波暗殺的到來才有機會重新追查。這段期間之內,水戀、曼曼就先搬回來住。而我則在市區負責當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