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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席絹

  除非移轉到別人身上,不然就是……他心中有了別人……

  不會吧?

  他倏然一驚!那個正在召喚糧王令的人是用什麼方式化解他身上的情咒?

  是小佑嗎?莫非它竟允了水戀的要求,真替她轉移情咒了』?它該知道他不會允許它這麼做的,它更該知道狼界的律法明定不許在中咒者未同意的情況下,替人移咒或解咒,它怎能……

  他緊閉雙眼,努力平定下思緒的紛雜。若不能保持思緒的空白,便無法分辨出此刻狼王令被召喚出來是因為被轉移抑或是……其它!

  他愛上朱水戀了嗎?

  莞兒那日這麼問他時,他並不認為愛情正發生在他與她之間,但又無法立即回應否定的言詞。萬分詫異的,他發現自己並不想說出『對水戀沒有感覺』之類的話。在愛與不愛之間,似乎有個模糊的曖昧地帶……

  他只是覺得她熱情得炙人,天真又怪異,精明又迷糊,性情急躁,卻又常迷惘不定;大起大落的情緒總勾動他的注意力,不時探向她所處的方位,盯著銀鈴咒釋出的白氣,猜測著她又怎麼了……

  還不算愛吧?他想。只是會在意她,情不自禁的被這個罕見的女子所吸引。

  他們同時也算是朋友,朋友間互相關心是正常的吧?距離上一段感情已太久遠,他早已忘了為一名女子心動是什麼感覺。加上他生性淡然,許多感情的醞釀至少要上百年才會感覺到。愛情這東西對他來說並非人生的必需品。遇過、錯過、懷念過,已太足夠。

  不預期發展另一段感情,即使他聽到了水戀的告白,她的熱情令他動容,心口震盪起伏。但他難以理解一見鍾情的來由。以他的經驗來說,若沒有長久的相處,互相瞭解對方的優缺點,並漸漸滋生出好感,似乎無法輕言說出喜愛之情。

  她打從甫見面那一刻就明白的表現出鍾意之情(這是他後來才理解的),連考慮也沒有的就喜歡上他,甚至不瞭解他這人是善是惡,也沒想過兩人也許不適合的問題。

  只是迷戀吧?他想。

  那種一時半刻中邪也似的迷戀,將會在時間的流逝下清醒,並悔不當初。

  她活力十足,生活多采多姿;映照於他的平淡乏味,她早晚會明白兩人的差距。怎能把她的告白當真呢?即使她說愛他的那一刻,他其實欣喜多於驚嚇……

  冷汗浸透他白袍,一道金光由胸口射出——「哥哥!」白莞嚇得哭了,知道兄長正承受某種咒術的折磨,不敢亂動他,最後終於想到可以找長老來救。「你忍著點,我去我白長老,我去請他們來!撐住哦!」

  雪白的身影化為一縷輕風,轉瞬間已不見。

  金光不斷擴大它的範圍,並呈圓形的包覆,圈住了白逢朗整個人,隔絕成屏障……

  千萬不要是情咒被轉移……

  不可以是朱水戀……

  她該去戀愛,轟轟烈烈愛上足以匹配她的好男人……

  她耀眼的熱情不該被情咒消滅成一攤死水……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的一切……

  可惡復可愛的,固執又優柔的,坦率又莽憧的……

  她說:我愛你!

  轟!

  金光狂捲成颶風,摧殘了四周的銀鈴葉隨之狂舞,天地一瞬間變色,極目望去,全是無止境的金芒,直衝九霄!

  小金狼吁了口氣,難掩得意地道:「你們看,我說行不通就是行不通的啦。以我現在三腳狼的法力,無三小路用啦。請節哀順變,我盡力了,」施法了十五分鐘,幾乎要累癱了它。

  朱水戀不滿的跳起來!

  「你一定沒盡力去做!搞不好你念的咒語都是假的,你這樣很差哦,才來人界多久,就學會神棍斂財的招式,簡直丟你列祖列宗的臉!」

  「對啊,我們又不是捧著鈔票供奉你的信徒,你學神棍給誰看啊。」季曼曼也同意。

  之前的十五分鐘,就見殷佑煞有其事的對狼王令喃喃念著沒人聽得懂的語言,不時的搖頭晃腦兩下,要不是雙眼偶爾還會張開幾次,她們幾乎要認為它趁機打瞌睡哩。

  而,沒有半點成效的結果今她們全部質疑起它到底有沒有安分的施法?會不會只是念完那個什麼『恁啊公呀麥死呀有交代……』的師公專用語來充數,騙她們不懂咒術就胡搞瞎搞一番?

  「什麼神棍?我可是堂堂的狼王子,才不要下流招式,我沒事騙你們做什麼?」小金狼喊冤。

  於悠同意道:「你們放心,剛才我確實是感應到召喚的力量。但佑佑的力氣不夠,所以沒能成功,你們別怪它。」

  「對嘛,我也有我尊貴的狼格好不好?還是悠悠瞭解我。」好感動的偎向小佳人香軟的胸懷裡。

  韓璇點頭表示理解。

  「看來只能等白先生自己同意施這種咒術才有機會成功。殷佑,你必須達成說服他的任務,取得狼王令的任務不能再拖延下去。現在已經農曆四月底,距離八月十五中秋節只剩不到四個月,更別說『星』尚未出現,還得在茫茫人海裡尋找他。」

  「我舅不會同意……」

  「他早晚要妥協。」韓璇的表情顯得冷漠。「水戀同意承受情咒,他就無須去想太多公不公平的事。事關你殷族的存亡,他必須以大局為重。這也是我四個家族堅持五百年的原因。」

  「我先警告你哪,殷佑小王子。」曼曼笑得好邪惡。「我們家韓璇對這樁持續了五百年的任務,有著毀天滅地也務必要達成的使命感,倘若在結尾的一刻,你們敢敗在私人性格的心慈手軟下,那麼在你下冥府陪父母作伴之前,韓璇絕對有辦法伺候你滿清十大酷刑,凌遲得你後悔來世上一遭。」

  「算我一份。」朱水戀陰惻惻的冷笑。

  小金狼在六道冰箭般的眼光下,覺得非常的透心涼,由腳底板一路冰到頭頂心,連忙吞嚥口水,嘿嘿直笑,很小心、很謙卑、很客氣地保證道:「我怎會置我們的任務於不顧呢?對不對?放心吧,說服我舅屈於淫威……哦不,是捨小愛、完成大愛,是大家義不容辭的使命,嘿嘿嘿……一切就……咳!交給我吧。」嗚……欺負弱小,虐待小動物。

  被金芒包覆的白逢朗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他知道狼王令被召喚出來了,因此他一點也不意外的以雙掌承接住令牌。而令牌當然也躺在他掌心,唯一的不可思議是——白若棠的影像由今牌中浮起,半透明的身影在金光的烘托下迷離而虛幻,立體得像是本人站在地面前,漆黑的秀髮微揚,像正被柔風輕輕吹拂;她碧綠的晶眸水盈盈的猶如枝頭第一技新綠,更似凝碧池裡起出的綠寶石般無與倫比……

  絕難想像這只是五百年前施咒留下的幻影,她是那麼栩栩如生、亭亭玉立在眼前……

  呈現半透明的身影證明她的虛幻,而他震動的心臆無法平復。五百年的死別……

  她是他的表妹、他第一次傾心的女子、他共同成長的玩伴朋友,代表著他某一段歲月的珍貴記憶,親情友情愛情的夾雜,讓他無法自己……更別說她早在五百年前死去。彷彿只一瞬間,聯邦瓦解,友人盡散,天地全化成殘破的碎片,世界撕去了和平的面貌,由猙獰戰亂取代……

  誰與誰都沒來得及告別……

  「哈羅,表哥。我希望當你看到這留影時,不是一千年以後,那表示你一直獨自活著,沒遇到春天。」

  白若棠的幻影輕柔訴說著,那唇畔一貫的柔婉淺笑,不因嫁人生子而失去那天真單純的笑容。

  「可我已經出來了,那表示你找到了。你一定會怪我找你麻煩吧?連狼王令這麼重要的東西也用來下咒,簡直強人所難。請你原諒我。」美麗的幻影深深鞠了個躬。

  「你說過,感情上沒有誰虧欠誰,每一對兩情相悅結合的眷侶都該被慎重的祝福,所以我從不對你說『抱歉』之類的話。但你阻止不了我們夫妻渴望你尋得真愛的念頭。我們不說遺憾,卻深切盼望你快樂幸福。所以別怪我一個,殷祈也是共犯。有機會再見時,要連他也一起罵哦。」吐了吐小舌,白若棠臉上是少見的頑皮。

  「你們夫妻真是……」白逢朗哭笑不得的低語。

  「表哥,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呢?我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一定是與你性子截然不同的人吧?你的心像波瀾不興的古井水,沒有人來撩動,你根本無法動情。」

  「是嗎?我是古井水?死板無趣得很?」他當然知道自己乏善可陳,但……古井水?似乎不治當吧?

  「我們夫妻對你下情咒,是怕你哪天就算對人動了心,也不自覺,任由緣分錯過。其實感情滋生向來沒道理可言,你以為培養一、兩百年的感情才能稱為愛情,但別忘了,我與殷祈相識第一眼,就互許終生了。愛情是最不可預期的東西,而我相信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絕對全適應不良。畢竟那種驚濤駭浪、無所適從的感覺對我們白狼族而言太陌生、太有礙健康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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