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有一副非常漂亮的身材,凹凸有致又充滿彈性;只矮她幾寸而已。
「你是誰?」梁玉石肯定自己不曾見過這個女孩,但這女孩卻能自由的奔馳在石家產業內;她到底是誰?
「我是誰?」王秀清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我叫王秀清,我爹爹叫王海巖,是傲龍堡牧場總監。你應該不是石家的人吧?我從未見過你。人家說南方男子比較俊美,果然是真的,如果南方女人是水做的,那麼南方男人就是楊柳做的;沒有骨頭,但很飄逸,我喜歡!」
梁玉石當場被她的直率嚇住,今天她總算領教到南北二地佳麗的不同了;北方女人被遼闊的天地培育出直爽又豁達的胸襟,但同時也不拘小節,沒有一點女孩兒的嬌態,這在南方是看不到的。
天哪,這女孩居然說喜歡她?梁玉石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情,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逃。
有了一個石無痕,與一個可怕的蘇幻兒還不夠,現在又加上一個「喜歡」她的小丫頭!她是為報仇而來,然而看看她,竟沾惹了多少麻煩!
見梁玉石不答,王秀清不放棄的直問:
「哎呀,你開口呀!別那麼悶嘛。你覺得我好不好看呀?二少爺說我很可愛的。我今年十八歲,還沒有嫁人;你娶了沒有?你幾歲了?」
是呀!梁玉石這才想起,三天前蘇幻兒她們提到要撮合王秀清與石無痕的事情,看來,人家王秀清也不是那麼有心於石無痕的。不知怎麼的,她的心居然有些莫名的竊喜,為什麼呢?但竊喜之外,也不禁苦惱;她看得出來,這個王秀清在看她時目光飽合著傾慕。老天!她沾上了什麼麻煩?她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卻靠入一具胸膛中。
「二公子!剛才我在前廳就一直找不到你,原來你也躲到後院來了!二公子,你來介紹一下嘛!他是你們家的客人是不是?」王秀清一見是石無痕,開心的奔了過來,直拉著他的手央求著。王秀清這種沒大沒小、天真無邪的個性,一直以來都令其父王海巖十分頭痛;但也因這種不虛偽矯作的天真嬌憨與率直,讓石無痕樂於與她親近,常常都會到天山牧場走動,與她一同賽馬、摔角、比力氣。她是喜歡石無痕的,但那種喜歡是像兄妹一般的感情;如今,她見著了心中喜歡的人,當然要仰仗石無痕的引見了;所謂「姊兒愛俏」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介紹?」石無痕意味深長的與梁玉石交換一個眼神,由梁玉石尷尬的神色中,不難看出她被嚇得不輕。仔細一比較,梁玉石的俊俏是比他們這種北方男子多了一股細緻的美感,也難怪情竇初開的王秀清會對他一見鍾情了。
「他叫梁玉石,開陽景昌縣人,今年二十有四,還沒有娶妻生子;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我猜得對不對?」他輕捏了一下王秀清的臉蛋。對這情況感到好笑了起來。
「對啦、對啦!喂!梁玉石,我長得好不好看?在我們天山牧場中,人人都說我是全天山最可愛的女孩,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我們一起去騎馬好不好?如果你不會,我可以教你!」在石無痕簡單介紹過後,王秀清已把梁玉石當男朋友看,一雙熱情的大眼直盯著梁玉石,發射出愛的電波,她相信月老已為她牽起了紅線。她一直認為北方男子太過粗獷,不懂溫柔那一套,南方的男人就詩意多了。
只見梁玉石臉色一路慘白下去,但仍強出冷淡的表情。
「我沒這個興致。對不起!我還有事……」為今之計只有溜之大吉,她根本不知道碰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不過石無痕可不讓她走;他覺得這情況太好玩了。他打回了她要脫身的虛應之詞,說道:
「今天不操練,放假一天。我嫂嫂她們也全在前院,怕你會感到被冷落,我們一同去騎馬吧!我想你對『雪影』應該很喜歡的,何不試試看呢?『雪影』也快悶壞了。」
她對「雪影」的確很心動.而脫身之詞又給石無痕打了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怎麼做?只能酷著一張臉,然後任著石無痕、王秀清一左一右的挾持走了。
第五章
這就是傲龍堡了。
雄偉壯觀並且規模巨大得嚇人!傳說傲龍堡是北六省第一大巨堡,南方的皇城也比不上它的壯觀與固若金湯,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以秦秋雨南方人的眼光看來,它雖沒有南方那種雕樑畫棟的浮麗,但它無比的堅固,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進入傲龍堡,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三天前,一封信送到萬花樓,娟秀的楷書字體來自傲龍堡女主人蘇幻兒的纖纖玉手;想不到,那傳說中艷絕無比的石大夫人,居然也是個知識淵博的才女呢!
石大夫人極誠懇的邀請她在石無忌生日當天登門表演歌舞。她用字相當客氣又含著極度的敬重,才讓秦秋雨答應前往;她很好奇蘇幻兒這個人,所以也破例的前往傲龍堡表演。身為花魁,這麼做雖會降低自己的身份,但她並不怎麼在意。
好奇的原因來自數日前那位自稱蘇柳的假公子;她是女兒身!在被抱住那一刻,秦秋雨才恍然明白這一點,並且也十分震驚而不能自已——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來逗她?那種挑逗並不含一絲輕蔑,只是純為好玩的逗弄她;秦秋雨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人是喜歡她的。
後來石家三兄弟全部出現——分別由不同的門包抄到「雅庭」的出現方式,更是疑點重重,那位蘇公子——不!蘇姑娘,與傲龍堡有什麼關係?
想到那一幕,不由得連帶想起跌入石家三公子懷中的情景……她極力不去想的,卻無法抑止雙頰浮起的臊紅……男人與女人的確是不同的;石三公子的手臂強而有力,更加顯得蘇姑娘的摟抱太過柔軟而可疑了。
即使是不太可能的事,秦秋雨仍不免推想到那蘇姑娘也許就是石大公子的夫人;那個傳說中美麗柔雅,而不可方物的蘇幻兒。但,堂堂一位大家閨秀,又是當家主母,哪會做出這等不莊重的事?萬花樓這種地方,有哪一個正經女子會來?可是……可是……那蘇姑娘的確是給石無忌「扛」回去的呀!秦秋雨還能怎麼想?
加上今天的邀約,秦秋雨的好奇心更重了,對那神秘的石大夫人。而她心中是否也偷藏著一抹希望,想見見那石三公子?她知道她有,但她不敢去承認。她怎配去癡心妄想?何況,再過半個月她連最後一點尊嚴也將要失去了!朱大娘對她提過,目前要買她初夜的人,最高叫價到七百萬兩,是城北的金礦大王向大鵬。他不只有意當她第一個男人,還一直找朱大娘商量,想買下她當四姨太;這算是有些真感情了。
朱大娘待她一直不錯,也有心為她找個歸宿,不忍見她繼續在煙花中淪落。但還能有怎樣的結局?她根本無法想像「一雙玉臂千人枕」的情……身為名妓,終究也難逃那種命運的!即使她每常想到時便會反胃嘔吐,但她又能如何?如果要躲過,就不如只委身一個男人。身為一個妓女,還想有什麼地位?能受寵就是大幸了!哪還能奢望當正室,獨享一個男人的眷寵?
那個被石無忌捧在手心疼愛的蘇幻兒,是個幸運的女人,人人都知道。今生今世,石無忌不會再看別的女人一眼,能專寵如斯,先決條件也要是女方出身高貴,才有此可能吧?
罷了!罷了!她這等身份,能想什麼?再怎麼想也都是一場空,不是嗎?既是命定,就該認命。
進入傲龍堡後,因為她的節目安排在下午,傭人將她與幾個舞妓安排在客院稍事休息與練習。桂花香在風中飄送,紛紛落下的小白花,是蕭瑟秋景中的一抹驚,倒讓她無心練習,而叫樂師與丫頭們休息,她則一襲白衣羅衫外罩著粉綠輕紗,步入桂花林中。
喜樂的日子,應是舞著清平樂的步子,但這景這情,卻是琵琶行的愁思與長恨歌的悵然,或是紅豆詞中易安賦予的愁緒……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盡春柳春花滿花樓……」詞句未完,樂師已奏出悠揚的音樂,她也舞動青紗,輕盈的在桂花香中舞動她抑鬱的心情……
直到「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樂聲響起,她的心情更加難受。該是給自己一些無情現實來打醒妄念的;她是紅塵中注定要薄命的紅顏,有那麼一點姿色可以「常使君王帶笑看」,有那麼一點美麗可以在男人眼中「三千粉黛無顏色」;可是……那代表著無情的結局,在男人爭來奪去之後呢?還不是在眾人逼迫下,成一縷芳魂無所歸到?最後,她也將「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