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訓練告訴他,其中大有文章。有了孟冠人那種損友,讓他知道,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當他的直覺示警時,代表他的想法絕對沒錯,不能讓平凡尋常的外表蒙去心思,當自己多心。
莫約過了三分鐘,他終於找到了嵌在表帶外側一排碎鑽中,某一顆顏色差了些,不仔細看絕對查不出異樣,但只要專注,並且熟知鑽石成色的人,便可看出這一顆的色澤太過晶燦、太過新,不像鑽石。
他輕輕一按,不動,一切如常。改以拇指壓住,往上推了一下,漂亮的表面彈了開來,延伸出一條小天線。這是……這是……
居然是一台起小型的無線電話。
「這不是玩具吧?」他將她摟來身前,讓她坐在他腿上。
「如你所見。」
「你那位一起由研究院出來的天才男子的傑作?」他直接猜到吉勃特。雖不曾見過面,但蓮吟提過一次,他已記住了;當年他挨的那一針,也是拜那小子所賜。
「是的,是他。」
「為什麼做這個?」
「如果臨時需要,可以用呀,挺方便的。而且其中有發訊器,我已與家中的電腦連線了,你哪天突然想找我,絕對不怕找不到。」她收回手錶,恢復原樣掛回手腕上。抬頭迎視到丈夫有話要問的眼光。
他接著道:「他還做了什麼令人想像不到的東西?」
「我們還在研究其它物品改造的可能性,其實失敗作品也不少。」
「由他全權策畫到製作媽?」這樣的人才,恐怕各界都想搶,只窩在學校當教授有些大材小用。
蓮吟搖頭:「才不,他哪來這種腦子!要有,研究院哪會放人?要有人提出構想,畫出流程,找來零件,他才有法子發揮組合的天分來拼裝改造。湯森在某方面根本少了根筋。」三個臭皮匠的組合可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她精於生物學,但她的父母都是物理化學界頗負盛名的科學家,自小耳濡目染,提供一些點子當然不成問題。
東方磊點頭,開口要求:「不管你們要玩什麼,千萬別製造一些危險東西。」
「哦。」她回答得漫不經心,事實上是為了掩飾心虛。
天曉得她手上早已擁有一些「危險」的東西了。但,他是今天說的,而東西早在今天以前就完成,倒也稱不上是對他陽奉陰違了,是不?
她非常大方地原諒自己的「隱瞞」。
「好了,再不吃飯的話,咱們就連晚餐也要一同算在這頓飯之中了。」
他拉她下床,走出房間。
蓮吟趁機問他:「磊,嫁給你這種職業屬高危險群的人類,你認不認為妻子應該帶一些防身武器?」
「我認為我無力保護你嗎?」他揚眉問。
「當然,基於大男人主義,你認為你可以。但實際上,除非你能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否則不能誇口說你做到了。」
「你不信任我。」
這男人實在自大到沒話說,連假設性的問題也不屑去想。
與律師辯論實在是班門弄斧,怎麼說也不會贏。只是,事實勝於雄辯,她還是別抬槓了,否則只剩兩天時光,恐怕得浪費在吵架上了。
她低頭吃飯,把歎息一道給吞了下去。
不過,人家東方磊還沒打算了結這話題:「我希望我的妻子寄予我完全的信賴。」
「是,我明白。」她翻白眼。
「然後呢?」他更不滿了。
「我信任你,OK?」拜託,讓她好好享受一頓飯吧!
「你沒誠意。」他指控。
簡直像個無理的小鬼。喏,他的毛病又多了一個,真令人感傷呀。他丈夫的「威嚴」正漸漸崩解中。
「親愛的夫君,您真是令人無所適從。」
「女人,沒有人敢像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他假裝兇惡地對齜牙咧嘴。
「我當然不把你放在眼裡!」她輕哼。在他猙獰的蠻子表情下,輕輕道:「我把你放在心裡面。」語罷,湊上前吻了下他錯愕的唇。
霎時,東方磊心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情潮在翻湧著,深猛得讓他不能忽視、不能躲避。但,那是什麼東西呢?原本不該有的,卻在這女子出現時萌發而出,如今茁壯生根,長駐他心田的每一角落,每每在看她時會悸動翻湧。在她以純真的眼神傳達情意時,心田亦狂猛地應和著……
那會是……愛嗎?人們歌頌了幾千年,永遠不褪流行的玩意兒,並且是他一直認為與他無關的東西?
愛?是嗎?
東方磊的心再度強烈震盪著,也迷惘了──當然,無論如何,自傲兼大男人的東方磊是不會給妻子準備什麼槍呀、刀之類的東西放著;他總深信他的妻子在他羽翼下,萬般安全,絕無生命危險。
笑話,近四十年來,他東方磊要保護的人,從沒一個死去過的,他的妻女更沒問題了!誰能動到他的人?
但,做人千萬不要太鐵齒,否則命運之神就會偏偏與你作對。真的,別不相信!
就在東方磊要回美國的前兩天,他們夫妻倆相偕去吃浪漫晚餐,做為告別;至於小丹芙就交給櫻子看了。
正要步入餐廳,原本笑容滿面的東方磊突然一把摟住蓮吟,滾向門柱後,同時,一串槍聲狂掃而來,夾著不斷地尖叫哭喊。
東方磊死命摟著妻子,不讓她有任何機會曝露於敵人的瞄準區中。
該死,這些煩人的害蟲!
沒有抽出槍,是認定這輛開槍的轎車只為向他示警,沒有傷人的意思,他會查出來的,很快。他媽的,敢讓他的妻子受怕,他會議來人嘗嘗同樣的滋味,而且是加倍的回報。
低頭看到妻子探出的小臉,忙斥道:「別好奇──」
話還沒說完,原本準備離去的車子突然「碰」地一聲,正面撞上水泥牆,靜止不動。
東方磊將妻子安放在柱子後,快速地移近車子,沒看到他那小妻子正好奇又期待地探出頭看著。
蓮吟雙手悄悄背在身後,將手上的婚戒恢復原狀。老天保佑他不會發現。
不一會,東方磊向她招手:「過來。」
「不要。」她裝出很柔弱的樣子。
他眼睛瞇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指對她勾了勾──很有威脅的味道!
蓮吟吞了口口水,很慢地走過去。
「我可不看死人的。」
「沒有死人。」
待她走近,他一把抓出車內開槍的男子,讓他翻個身吊在車窗外。近身便是酒臭沖天。
「他喝醉了。」她下了個結論。
「這只是『類似』酒的味道,他的脖子有一根細如牛毛的針。」他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根比髮絲細十倍的小針,莫約只有0·三公分長。
要命,沒有完全沒入皮膚中,唉,第一次使用便失敗。她仍裝傻道:「哇,這是什麼?」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他不為所動。
遠遠傳來的鳴笛聲令東方磊皺眉,摟了她便往暗巷奔去,這時刻他沒空與警方囉嗦。邊拉她跑邊道:「別以為我會忘了這回事。」
暗中的蓮吟做了個鬼臉。唉,男人呀,節骨眼上也死要計較這種事,真是不分輕重。唉!
結果,浪漫晚餐被招待了子彈,他們只得買火鍋料回家吃個痛快了,反正也不過是吃飯而已嘛,不必太講究的──該比較在意的是她老公的怒氣。
其實他該想的是,他可憐的妻子剛遭受一場恐怖的事,理當摟在懷中好好安慰,而不是一副等著拷問她的表情;他該去拷問的,是開槍掃射他們的人以及其幕後指使者,而不是他的妻子。
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害她提心吊膽得半死。
「吃飽了?」他坐在她對面問著。
「是的,我先收拾去洗吧!」她作勢要起身,卻給他壓住了左手。
東方磊扳起她右手中指:「你不會連我們的婚戒也動了手腳吧?」她全身上下除了手錶,就只有戒指做裝飾了。當然列為第一嫌疑。
好吧,不能矇混也只有招了。
「只不過放了三枚麻醉針而已。」她脫下戒指,讓他看到底座下精密的發射器。
「岡田提供藥水,你動的腦筋,由吉勃特去組合改造?」他已能準確的點名。
她點頭,補充道:「做得很成功,不過回頭我得叫湯森再改造得更精密一些!」
「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再做這些東西?」
「對呀!但這些是之前完成的,在你說過之後,我就沒再動腦筋了呀。」蓮吟解釋著。
東方磊將戒指套回她手中:「還有沒有?……不,你別說,我自己找!」他起身往房間走去,準備大肆搜檢她的首飾──幸好數量不算多。
蓮吟跟著走進去,很放心地任他找,坐在一邊道:「那些是湯森做著好玩的,其實平日我們少有空閒,他不可能做很多給我的。真的沒有了,首飾中能放的東西有限。除麻醉針外,我們也拿不到真正可列為武器的東西,你別找了。」
她又在心中偷吐舌。
的確呀,她只有兩件首飾動過手腳,他不會找到其它的了。她才不會呆到拿每件首飾去改造,光東方磊這一關就逃不過了。其它的改造品……她可得小心,別被他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