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種自持逐漸消失了。在她含情的勾逗下,若有所求、毫不客氣的攻佔下,她……好像一直在他身上貼標籤,那標籤上寫著私有物,水漾封緘。如果還有別的字眼,那肯定是「請勿觸碰」、「水漾獨享」這一些。
奇怪的女人,一點也不像他印象中任何一個女強人那樣冷漠、高傲、不屑撒嬌示好,總以為在公事上強悍,在私底下也不能軟弱,失去主導權。只有男人來舔她腳趾頭的份,哪有她們去服侍男人的道理?
但她並不。她在家就像個小妻子,睡衣一套比一套性感撩人,高興時會勾引他,不高興時會做半套來憋死他(半套,乃挑逗到一半轉身走人,留他一個人槌心肝噴鼻血,摸摸鼻子沖冷水)。
也不知她打哪學來的技巧,硬是能使他的自制力潰決如山倒。
起初,她的手段其實算是生澀的,但她的學習能力非常強,一一探出他最怕癢或最有反應的地帶之後,如今無須耗費太多工夫就可教他在床上丟兵卸甲,再也不敢吹捧自己有什麼高超的自制力。
除卻他原本所認為的理由--娶她可以各取所需,他能順利卸下總裁之位,而她可以當上「葉豐」的總裁--在這之外,他必須更誠實的自問: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這是第一個問題。一旦答案出來了之後;緊接著第二個問題便是--
她為什麼要嫁他?
真正的原因又是什麼?
他有預感,他會得到很多的驚喜或驚嚇。
或許,他的人生並不若他所認為的平凡乏味,在水漾加入其中之後。
呆坐在電腦前方一上午,任由彼方傳來一連串數目字,視而不見的看著數字一串又一串的晃過,那串數字的結論是上個月份在日本的營利豐碩,可惜沒人在乎……至少主導出這一切的人不在乎。
那些數字全化成了一張張美麗得讓人失魂的笑臉,佔據他所有思維。滿心滿眼,全為一個女子牽動……
他沒發現,這是他今生第一次產生這種對他人的探索慾望,懷著一種好奇、喜悅、與……期待。
而這些,都不曾經過理智那一面的核准。這事,與冷靜理智無關,只是純粹的悸動。
「遐爾,你確定你要陪我去?」
今日提早回來,就是為了慎重打扮以趕赴「豐揚集團」老總裁的七十大壽宴會。雖然從來沒有交情,但因近來在公事上有密切的聯繫,她竟然收到了邀請函。當然要參加了。書艾告訴過她,企業界每年有五大名宴,若能接到邀請函者,可以說是非常風光,因為那表示他有絕對被肯定的才華能力與地位,才會讓這些企業界龍頭大老們下帖子邀請。而所謂的五大會,則是台灣排名前五大財團,地位崇高、年高德勳的老爺、夫人們所辦的名流夜宴。
上流社會的人士以能收到這五大名宴的帖子為榮,但卻不是每一個富豪大戶都能收到帖子,也因此才更讓人趨之若騖。
水漾決定參加的原因是今天所有想得到「豐揚」訂單的公司主事者都有收到帖子,可見今晚是豐大老闆決定誰是最後合作對象的關鍵,她豈能缺席?必要時與大老闆打個交道是必要的。
但,葉遐爾為何會自告奮勇的當她男伴?這幾個月以來除了自家人的約會他會出席之外,他對外一律不露面的。從以前他就不是活絡於社交圈的人。想來他是排斥的,那沒理由他大老闆今兒個突生了興致吧?
他是哪根筋接岔了?
在等待造型師送禮服過來,並幫她梳頭化妝的這一段空檔時間,管家送來一些墊胃的食物。參加那種場合,一向沒命大肆享受美食,她還是先把肚子填飽比較實在。
七點赴宴,她還有兩個小時可以耗。
「這種場合不一定需要男性作陪,你不必擔心我形單影隻。」她笑了笑,大眼打量著他的表情。
「好久沒見那些商界上的朋友了,趁此見面也不錯。」他叉了塊哈密瓜入口。
水漾疑惑道:「我不認為你是那麼喜歡應酬的人。」他在商界根本沒幾個真正的朋友好不好?
「不希望我陪你出門?」他輕輕地問。
「希望啊,但你不能怪我好奇心旺盛,以前你都不出門,怎麼突然變了?」她不喜歡這種弄不懂他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他手上的叉子再從水果盤中叉起一塊鮮甜多汁的哈蜜瓜,送到她口中。「我開始覺得是一個丈夫了吧。」
「呃?」什麼意思?口中的水果讓她沒法子問話,但表情傳達個十成十。
「我們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了,這是要改進的第一點。」認為自己已給了完美的解釋,他笑:「現在,你允許我當你今晚的護花使者了嗎?」
「啊?」還沒回神,她呆呆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畢竟她沒有足夠的經驗去與積極的他交手。他一向是被動的一方哪。
「叮咚--」門鈴聲在幾分鐘後揚起,應該是造型師來了。
「別發呆了,快把東西吃完。」她呆呆的表情好可愛,他忍不住欺向她紅唇,竊了一個吻,有點體會到她逗他時得到多少快樂。
水漾楞楞的看著他,覺得他今天一定是被雷給劈到了,否則怎麼會一切都這麼不對勁?
「你出了什麼事?」她直覺問。
「我很好。」他拉過她手掌貼在他額上以茲證明。
「會不會是我發燒了?」她以另一手探自己的頭。
「你也沒事。」他保證。
「我不相信。」
「無妨,你會慢慢相信的。」他安慰她。
對著走進門的造型師點頭打招呼後,他轉身上樓沐浴更衣。直到走入了更衣室,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望著穿衣鏡中笑得純然快樂的自己,想不起來自己曾經有過這麼開心的時候。
三十三年以來不曾有過。不過,從今以後,那就難說了。當他發現他那精明美麗的妻子其實也很好逗弄之後,他也迷上了逗弄她時的那種邪惡快樂。
快樂,唾手可得。
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第七章
「請給我們鮮搾果汁,謝謝。」發現每一位侍者手上的托盤全盛著含酒精的飲品時,水漾對一個侍者交代著。
「好的,請稍等。」就算覺得來客的要求很奇怪,但以客為尊的原則下,侍者仍有禮的點頭,轉身到吧檯讓調酒師弄出兩杯果汁以滿足來客的需要。
「你不必跟著我禁口的。」他知道她對酒有極佳的品味與酒量,而這個宴會供應的美酒絕對是高檔貨,沒啜飲上幾杯極是可惜。
水漾勾著他手臂,淺笑道:「有難同當嘛。在不能喝酒的你面前大享美酒,簡直是惡劣的行徑,我怎麼會做這種事?」
「這種事你其實已經幹過不少次了不是嗎?」葉遐爾湊在她耳邊低語,口氣促狹得很。
嚇!這人今天真的怪怪的,滿心滿眼的好心情,好得……很邪惡!水漾心口暗自戒備,怦怦跳動著無法掌控的不知所措。抬眼打量著他,再也無心理會其它。
不行,她要搶回佔上風的地位!
「你說什麼?人家聽不懂耶。」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煽呀煽的,好無辜天真的模樣。
「你這麼聰慧機敏,怎會聽不懂呢?」他笑。
「人家是個笨笨的妻子嘛。」原本挽住他手臂的纖手改而勾環他腰,兩人靠得更近,她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酒紅色的低胸禮服雖不致養別人的眼,但肯定很養他的眼,因為他只消一低頭就得到最佳的冰淇淋視野。
這個妖女!葉遐爾深吸一口氣,她真以為她的美人計永遠行得通嗎?他很想表現出不為所動,但該死的,她就是行得通,在鼻血還沒噴出來之前,他得做出一點什麼來扳回劣勢……但……做什麼好呢?
嘿嘿!再玩嘛!知道自己又佔回上風的感覺真好。她好不得意。
孰可忍、孰不可忍!葉遐爾眼中驀地閃過狂野炙光,伸手環住她身子,轉了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度他低頭--在她的瞠目下,吮吻住她頸子,吸出一個又一個吻痕……
呀?啊?!他、他他……
「不能吻花你的唇膏,只好以此聊表慰藉。」
反敗為勝,並順利抒解掉噴鼻血的危機。很好。
「你居然給我吻出印子!」她不知道哪一點比較令她震驚!是他敢在公眾場合吻她,還是自己又落居下方?無論哪一點,都令她垮掉原本那張嬌滴滴又充滿算計的面具。她呆呆看著胸口上的幾處紅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遐爾輕笑了聲,摟著她住側門走--
「跟我來。」
「去哪?」她還是呆呆的。
「替你找條披肩或絲巾。」他拉她走出側門,外頭是一條長廊,沿著屋子周圍建造,直通後院。
「在人家的宅子裡亂走?不好吧?」她沒聽過葉家與豐家有何不得了的交情,容許他把別人的家當自家後院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