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展浪禹一席話說得怪不正經,以至於綾衣無從分辨他話裡頭的真假,惟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居然喊了翟煜一晚的大叔?
天啊!想到他只比自己大九歲,綾衣著實不好意思到了極點。
「嗯……翟大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綾衣覺得有必要再慎重道個歉。
「我說了,無所謂。」向來不拘小節的翟煜頁截了當的打斷她。
一旁的展浪禹也不忘幫著乘機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啊綾衣,這傢伙向來最受不了人家婆婆媽媽,你跟他不需要太客套。」他想借此撮合兩人。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綾衣也不便再多說。
縱觀翟煜的一言一行,綾衣多少也瞭解到,他的個性雖然不假辭色,但大體而言卻不失為一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看來上帝雖然關閉了一道門.卻為她開啟了另一扇窗,綾衣心想。
第四章
由於展浪禹的攪和,當翟煜終於辦妥出院手續,時間已近晌午,在外頭草草用過餐後,翟煜才帶著綾衣回到自己的公寓。
翟煜的公寓位在該高級住宅區的第十一層樓,良好的視野和優美的景觀自然是不在話下,近七十坪的空間裡除了套房式設計的主臥室和一間客房外,客廳、廚房是基本的格局,同時還有一間書房和健身房。
甫踏進翟煜的公寓,綾衣第一個印象是台灣警察的薪水真的很高。
非但出入以跑車代步,就連住的地點都是高級住宅區,難怪他辦案要那麼拚命,彷彿不要命似的。
一整個早上拖著一隻厚重的行李箱到處跑,綾衣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行李箱,讓自己徹底獲得喘息。
天曉得她一個弱女子拖著只行李箱,腳步還得努力跟上健步如飛的翟煜,那是何等累人的折騰,尤其對方甚至還是個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的男人。
就在綾衣喘息的當口,翟煜已不疾不徐的述說起未來她暫住期間,所有的事宜以及該注意的事項。
翟煜首先指著客房的方向,「你暫時就住那間客房……」跟著逐一介紹起各間房,並且囑咐綾衣沒有獲得他的允許,絕對不可以進他的房間和書房。
特獲得綾衣的承諾之後,翟煜陸陸續續又說了些注意事項,最後,「除了煮飯以外的時間,你擁有完全的行動自由,隨便你高興做什麼,只要別來煩我就行。」他絲毫不掩飾對女人的不耐。
一席話下來,綾衣無異議的承認,翟煜真的是個非常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對女人尤其做到百分之百的一視同仁,全然不帶一絲的禮遇。
雖然如此,對於翟煜的收容綾衣心裡仍是充滿感激,因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對她是真的別無所圖,自己既不需要時時刻刻小心提防著他,也能有個舒適的住處。
「至於零用錢方面,一個月我會給你兩萬塊錢「什麼?我吃你的、住你的,還有薪水可以領?」綾衣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這麼好的事。
對於綾衣的驚訝,翟煜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心裡多少對她的不貪心有幾分稱許,「以上我說的這些有什麼問題嗎!」
綾衣搖搖頭,「沒有,都清楚了。」
得到她明確的答覆後,翟煜沒有再多說什麼,甚至連聲知會也沒的便轉身回房,將綾衣一個人留在原地。
看著翟煜離開的背影,綾衣儘管可以理解,但一時之間還是不大能習慣,眼前的男人說回房就回房,居然連領她到客房的起碼禮節也省了?
毫無疑問的,翟煜真的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只要不去煩他,隨便她高興做什麼,就算一直愣在原地也行,當真賦予她百分之百的行動自主權。
回過神後,綾衣只能認命的拖著腳邊的行李箱,逕自往客房走去。
一整個下午,綾衣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整理自己的行車跟佈置看房間,至於翟煜在主臥室待了一陣子後便移師到書房。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個人,當真如同兩條沒有交集的並行線,各過各的度過了下午的時光。
傍晚,當翟煜手擰著酸澀的眉心走出書房時,廚房裡偶爾有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傳來,綾衣的謹守本分跟自動自發讓他在意外之餘也追加了些印象分數。
直到稍後準備用餐,餐桌上擺著的「晚餐」終於讓翟煜在槍愕之餘,硬聲問出,「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還期待獲得讚許的綾衣被人這麼一問,顯得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是飯啊!」
就第一次使用電子鍋煮飯的人而言,綾衣算得上是相當成功。
「我當然知道是飯,問題是菜呢?」
「菜?」綾衣臉上的神情像是有聽沒有懂。
「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晚餐就光吃白米飯吧?」
「我不知道。」綾衣實話實說。
其實她心裡也覺得奇怪,雖說東方人習慣以米飯做為主食,就如同西方人把麵包當成正餐一般,但是米飯畢竟不是麵包,就這麼直接吃實在不怎麼對味。
「你不知道?」綾衣的回答顯然不能讓翟煜滿意,「那在醫院時又怎麼會回答得那麼篤定?」
直到此時,綾衣仍是沒能弄懂問題的癥結所在,「是我飯煮的不好嗎?」她怯怯的問。
「該死的!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飯。少跟我在那邊裝傻。」
不是飯?綾農腦子裡問號滿天飛,「可是在醫院的時候你明明就要求我煮飯的啊……」她以著聲細如蚊的音量呢喃。
儘管如此,翟煜還是聽到了。
正當他以為綾衣存心狡辯,火氣眼看就要上揚之際,腦海裡猛地閃過另一個念頭,心頭一驚,懷疑她指的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你不會是以為我所謂的煮飯,就只是單純的煮『飯』吧?」他懷疑自己到底是請了個什麼天兵。
難道中文裡的煮飯,不是她以為的那個煮飯?
綾衣有些被搞糊塗了,推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應該不是在跟自己玩繞口令。
翟煜光是看綾衣一臉的疑惑,就是不去聽她的答案,也知道自己又該死的猜中了。
他媽的又是語言上的認知誤差,能怪誰呢?他早該事先想到的。
有了前車之鑒卻沒能及早預防,翟煜自知難辭其咎。
頓時,翟煜像顆突然洩了氣的氣球,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對綾衣的沒轍,還是對自己的氣悶。
前後不到十秒的時間,翟煜像表演變臉似的,整個面部表情一轉,看得綾衣只差沒當場傻眼。
儘管烏雲似乎散去,綾衣卻依然沒有解除警報,相反的,她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翟煜,擔心他一個反覆無常,冷不防撲過來痛扁自己一頓,雖說她依然沒能弄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半晌,翟煜終於認命的接受事實,當視線重新迎向綾衣時,早先的脾氣已獲得收斂,「回房換套衣服,我們出去吃。」說完,他率先走出廚房。
沒敢有絲毫的遲疑,綾衣幾乎是一接獲命令,下一秒便認真的開始執行。
待翟煜拿起擱在客廳的鑰匙串,兩人準備出門時,展浪禹適巧在這時到訪。展浪禹甫進門,「怎麼?全等在客廳不會是為了恭迎我大駕光臨吧?」
「你這傢伙下了班不回去,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翟煜說話的語氣可一點也沒有歡迎的意思。
「口氣這麼沖,該不會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他暖昧的眼神在翟煜和綾衣之間來回梭巡,有著濃濃的窺探意味。
「既然知道還不滾!」翟煜也不怕他誤會,直接就下起逐客令。
「想不到才不到半天的光景……」展浪禹邊裝模作樣的搖搖頭,邊不時發出嘖嘖聲響,「你老兄手腳也未免太快了些。」他跟著話鋒一轉,「只不過你就算再怎麼猴急,好歹也得先留我這居中穿針引線的媒人下來吃頓飯,嘗嘗綾衣妹妹的法國手藝。」
心知展浪禹是打著吃飯之名行窺探之實,翟煜嘴巴上也不拆賽他,「既然你堅持要留下來吃『飯』,待會離開時記得替我把門給銷上。」
注意到翟煜手裡頭拿著串鑰匙,「你們要出去?」展浪禹問。
見翟煜沒有多說的意思,綾衣還代為回答,「翟大哥說要到外面用餐。」
「為什麼?」如果展浪禹沒有記錯的話,好友不就是請綾衣回來料理三餐的嗎?
「我不知道。」綾衣老實回答。
不知道……這算什麼答案?
眼見翟煜一點也沒有更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偏偏從綾衣身上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展浪禹索性自個到廚房去一探究竟。
當他到廚房看到餐桌上只擺著一鍋完好如初的飯,再出來時,問的第一句話是,「菜呢?」
這下子綾衣就是再遲鈍也多少猜到,翟煜嘴巴上說的煮飯,並不意味著就只是煮「飯」那麼簡單。
偏偏,以她眼下的能力,就只能做到他字面上的意思。若想再更進一步衍生,就只好謝謝再聯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