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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夏榆

  很多人到現在仍對「兩兩重」的傳說讚不絕口,大多數的百姓,都是站在她們這邊,但沒有人知道她們是女人,而且兩個都是出身官府人家的女兒。

  不止如此,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們只讓捕捉她們的男士們或多或少的殘缺,至今,還從沒殺過一個人。

  今兒個,她們動土動到當今皇上最為寵信的愛將佛尚琦的頭上,佛宅的大總管佛光當然是氣得顫抖下已,這件事尚未傳到佛尚琦的耳裡,要是讓他知道了,佛宅裡,將會來個人事大變動。

  究竟是哪個多嘴的傢伙,把押送官銀的地點與時間說溜了嘴呢?

  「佛爺什麼時候會回來?」

  「就快回來了。」

  傳遞消息的小家丁一聽說佛尚琦就要回來,他的一雙腳就再也站不直了。

  「怎麼,腳軟了?我勸你最好上茅廁一趟,省得待會兒屎尿流一地。」

  佛光可不是在吹噓,他雖然歷任佛家兩代的總管職位,但到了今天,他一樣怕佛尚琦,只要主子眉一蹙、眼一斜……光是想像,他立刻打了個哆嗦。

  說起佛尚琦這個人,以英雄出少年來形容並不為過。

  他十二歲就習得一身好武功,十七歲拿下秀才,十八歲便能掌管佛家的商務,廿一歲那年便取代父親佛瞳,坐上了佛家主事的位置。

  佛家的大小事都是他在發號司令,但執行的通常是佛光。在他當家的這七年以來,佛光還沒出過什麼大事,今兒個,三輛馬車的銀兩損失一輛……唉,別說保住職位,能下能保住這條老命,還是個大問題呢!

  只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兩兩重」可以一次奪取三輛黃金的馬車,卻只劫走一輛?

  「大總管,佛爺回來了。」

  就在佛光還不能解開這個謎時,佛尚琦的腳步便如行雲流水般的滑進大廳來。

  聽說佛尚琦的輕功,當今江湖無人能比,皇上之所以重用他,乃是因為他的輕功替皇上取回不少貪官的秘密證物,有人叫他是地下皇帝,但就是沒人親眼見過他使出他的腳上輕功。

  連佛光也沒親眼瞧過。

  「佛……佛……佛……」

  小家丁一見到佛尚琦,稱呼都叫不齊呢,便整個人昏倒在地上。

  佛尚琦大手一揮,其他人已經拖走昏死的小家丁。

  「告訴我,怎麼回事?」

  他可是佛光有生以來,見過最俊俏的男人了。

  佛光看著他那俊美無儔,卻有著嚇死人不償命的銳利眼神的主子,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官府一直想捉拿的『兩兩重』,劫了咱們才從宮內領出來要建築皇宮後院的官銀,不過,他們卻只劫走了一輛車。」

  「什麼理由?」

  隨手捉起一顆葡萄含在嘴裡,佛尚琦並未惱怒。

  「說是貪污工人的血汗錢,所以他們代為沒收。」

  「胡扯!」

  他大手往桌面一拍,佛光立刻跪了下去。

  佛尚琦也是挺瞭解「兩兩重」的。

  他們自「出道」以來,都會在每一次劫財後留下字條,寫出劫財的理由,而多半的人看了之後,都心知肚明的將苦水往肚裡吞,反正不義之財嘛,怎麼來就怎麼去,很平常呀!

  可是,他卻至少有十個理由可以證明,這三輛馬車的銀子,他可是一分一毫賺得實在,絕對沒有蒙騙任何一個工人的工資或收取任何回扣。

  這消息到底是怎麼傳的?

  還有,到底是誰在中傷佛家的清譽?

  「馬上給我工頭的名單,並約他們三天後的午時到佛宅來,還有,順便把太西和武杵的縣官給我叫來,那天在討論運銀路線時,他們也在場。」

  佛尚琦起了身,提起真氣往花瓶一擊……嚇人的內力,直接把花瓶打成粉末散落一地,當下,佛光呆若木雞的嚇跌於地。

  「我倒想問問這些參與工程的工人們,我佛尚琦蒙了他們什麼?」

  看來,「兩兩重」這一次,是踢到鐵板了。

  *  *  *

  「唉,早知道別選那天去了。」

  太西縣官言瞻和武杵縣宮趙順,這會兒可是王二麻子上丈母娘家,一頭熱呀!

  誰會知道他與佛瞳兩人當年約定好的親事,會是今日這模樣。

  言瞻原本是請趙順同行幫他壯膽,兩人依照相約時間到佛宅商討言湘優和佛尚琦的親事,誰會料到佛家正在給工頭們發工資,而偏偏幾個工頭嫌工資被蒙走的對話,被他們兩人給聽著了,事後才知道,原來這些工頭底下的人鬧事又喝酒,遲到又早退,減少工資是必然之事。

  只是,他們沒想到回家之後,不經意的傳遞這消息給親人知道後,話,竟然也傳到了「兩兩重」的耳裡。

  天知道「兩兩重」是怎麼知道的?也許,話不是從他們這裡洩漏的才對,但,除了他們之外,一起工作的工人們,誰不知道那幾個工頭下面的工人偷懶又鬧事,哪會有什麼收取回扣或訛騙工資的事,理所當然,話不會是他們傳的!

  既非工頭們幹下的事,那麼,他們倆的嫌疑最大了。

  唉,悔、悔、悔!

  言瞻只後侮自己沒查清楚真相,便把事情傳了出去,這會兒要他想起有誰聽到他的話,他還真的想不起來了呢!

  「要說早知道,就下會有今日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向佛尚琦交代?我想十之八、九,話應該是咱們傳出去的。」

  趙順、言瞻和佛瞳三人在年輕時同上一個私塾,當時誰也沒想到將來會如何,所以把兒女們的婚事隨口當兒戲談妥,而因為言湘優較趙梧桐早出世,所以她便成了佛尚琦的未嫁娘子。

  這會兒佛瞳的兒子成了皇上寵信的心腹,言瞻原本認為高攀不上,沒想到佛尚琦十分禮遇他:他進到佛家,一句撤銷親事的話都還沒提起,佛尚琦已經說出佛瞳在臨死前曾經要他允諾這樁婚約,還約好冬至那天前去迎娶。

  那日,他興匆匆的回府,還交代了言湘優準備到京城待嫁,沒想到卻發生了「兩兩重」劫財的事件。

  看來,這件親事大概就此泡湯了。

  他原以為找到個乘龍快婿,沒想到佛家運官銀的路線被傳了出去,這下子鐵定會栽在他們頭上。

  問題是……那天除了他們這兩個外人,其他都是佛家長期聘用的工頭,不是他們傳出去,誰會傳出去?

  「我只告訴夫人和梧桐。」

  呵,這麼巧?

  言瞻聽趙順講完,立刻也招認。

  「我也是,回來之後,我跟湘優提了幾句,至於夫人嘛……好像連提都沒提過呢!」

  言瞻和趙順兩人四目相交,心裡好像有個底了。

  「這事,挺可疑的。」

  「也對。你記得唄,大嫂老笑說梧桐和湘優小時候瘦得沒幾兩重,我家夫人立刻回說只有二兩重,您說……江湖上盛傳的『兩兩重』,跟咱們兩家戲譫女兒的二兩重,有沒有什麼關係?」

  言瞻實在不想這麼解釋,但,若真要解釋的話,就只有這個理由了。

  「前幾天我家夫人去巡房,三番兩次遇不到梧桐,呵,偏這麼巧,佛家的劫銀案,就在那日……你等等,等我回西廂院去問問梧桐,這孩子不曾對我撒謊。」

  趙順才說完,便心急如焚的回言瞻為他們父女倆準備的客房,打算揪出趙梧桐那個小妮子問個明白。

  而言瞻也是一樣,氣呼呼的,一鼓作氣的來到言湘優的房門外。

  「湘優,是爹,快開門。」

  在房內研究江湖中失傳多時的武林秘笈--蝶式輕功的言湘優,一聽到是言瞻的聲音,立刻將秘笈夾在門簾上,然後看了眼銅鏡裡的自己有無異樣後,才上前開門。

  「爹,您找我?」

  言瞻二話不說的闖入她的閨房,沒頭沒腦的便問了一句,「你和梧桐,是不是『兩兩重』?」

  言湘優差點被這話給問得破功。

  她認為她這個爹是憨直加內向,能當上太西縣的縣官,已經是祖上庇佑了,但今天是什麼大日子,他居然沒頭沒腦的猜中她和梧桐便是「兩兩重」!

  憑什麼根據?憑什麼理由?

  難不成今兒個他老人家,突然開竅了!

  「怎麼會呢?女兒看起來怎麼也不止二兩重,離那個重量,至少也有二十年了吧。爹,您今天是怎麼了?」

  四兩撥千金。她一向冷靜聰明,跟梧桐可不同。

  那妮子心直口快沒心眼,要是趙世伯也這麼問她……哇,准破功的。

  不成,不成,就算她要收山了,也不能讓梧桐那個笨蛋壞了她的一世英名。

  「爹若不信的話,您直接問梧桐好了,她一向是心直口快,什麼事也瞞不住您的。」

  言湘優說得好聽極了,實際上卻是想去制止那個不擅說謊的傢伙。

  「您等等,女兒去去就來。」

  飛快的走離房門,言湘優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然後很快的來到西廂房,這會兒見趙順果然在趙梧桐門前,而她正揪緊著臉支吾著。

  然後,一見到言湘優現身,她那憂苦的臉色,立刻紅潤了起來,「她來了,有什麼事,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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