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失禮,喬老闆,我替你引薦一個人。」
果不其然,這位腦滿腸肥的白髮男人,就是喬老闆!天呀,他這副樣子會不會有戀男癖呢?程盛紅開始發抖了。
「不用了,我知道。你一定就是建華說的那個小白臉吧!」他粗聲粗氣的望向程盛紅。
呼吸困難的她看了徐澤富一眼,然後才羞赧的點點頭。雖然她從頭到腳都是女兒身,但……唉!人在狀況中,沒法申辯。
「哈哈,這世事巧得很,我把他交代給我的名片弄丟了,他又出國考察,一時聯絡不到,所以不知要指定誰來才好,不過,藍獺有執照的男鑒定師只有兩個,只要指定男人就有一半的機會找到你,對不對?哈哈……咦?怎麼不把衣服換掉?你想穿這一身西裝烤三溫暖嗎?不到三分鐘你就昏倒了,哈哈哈……」
他可真是口不遮攔。有錢的人,好像都這麼直接吧!不過,與她見過的變態相比,喬老闆的人,爽直多了,而且,比較像是個有派頭的黑社會老大。
程盛紅才打量眼前的他,卻又驚覺自己的不識相。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去打量別人,她就要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去想別人的事。
「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
「小兄弟,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大肥豬二話不說的攫住了瘦巴巴的程盛紅,手力之重,差點沒把她給壓跪於地,「這鑽石及紅寶石,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回來的,你幫我鑒定的時候,請用點心呀!」
那句用點心,講得特別用力,這不禁讓程盛紅直發抖,感到事態有些嚴重。不過,既然他這麼重視鑽石,她倒可藉此機會,提出熱度下不宜鑒定的事實。
「我……我……」潤了潤喉,她藉著舌頭打結降低音調,生怕穿幫的說:「我想提醒喬老闆,熱度下,怎麼能鑒定鑽石的純度?」
「哈哈哈,我當然知道,我只不過想跟你談一談,鑽石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會放在這種地方呢?」
「哈哈,哈哈……」談一談?哈,老怪物,你不知道我不能跟你在這裡談嗎?
乾笑了幾聲,程盛紅可算是陪著笑臉。此刻的她若不這麼做,又能怎麼做呢?
自己的身子被那身肥肉架於腋下,她想逃嗎?當然想,問題是──怎麼逃?
「好了,小伙子,把衣服脫了吧,你該學學澤富,他的身材保持得不錯。男人的體格不能太弱,你得好好的跟他討教一番,哈哈哈……」
「我……我不行……」無奈下,程盛紅只好直接的說不行。
「為什麼不行?」
喬老闆怒目橫飛的模樣,直把她給嚇得說話結巴,「我……我……」
想不出什麼好理由,程盛紅眼見著自己就要被帶離這更衣室,當下心裡更慌。急忙間,她把頭望向已褪去上衣的徐澤富。
看不出這傢伙還滿壯的……天呀,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種事?
徐澤富在接受程盛紅那求救的眼神時,心裡當然有些懷疑,不過,他卻不知道那信號所代表的意義為何,只是逕自猜測著,難道程盛紅有什麼病嗎?
「走吧,烤箱對你有益無害的。」
「可是……可是……」
「衣服脫了吧!」
「不,不行!」
好像是個咒令一般,當程盛紅這麼失聲喊著時,忽然覺得腦子不行了。而就在那個混沌未明的時候,她整個人太過緊張、太過情緒僨張,所以就這麼的……昏眩了,而且是昏在喬老闆的挾持下。
「他昏倒了?」
喬老闆手足無措的怔住,眼神飄向徐澤富。
徐澤富雖然生性耿直,但遇到這情況,卻沒有一絲的猶豫,直接把程盛紅接手過來平放於地,然後馬上解開她第一顆扣子。
當程盛紅平躺於地時,昏眩中,直覺背部極為冰涼。她躺在什麼上面了?
昏昏沉沉中,徐澤富的臉好像在她上頭晃呀晃的。他正在做什麼?沿著他伸向自己的雙手,她往下一瞧……是呀,他正在解自己的衣扣,這樣舒服多了,喘息也順暢多了,只是……解衣?我的媽呀!
她恍然大悟般的極力睜大眼睛,但這一睜可也把徐澤富給鬆了口氣,「你醒了呀!」
啪的一聲,程盛紅二話不說的賞了他一記無力的耳光。不過,這一耳光過去,兩人都嚇著了,徐澤富甚至微張著嘴,無辜的怔在她面前。
程盛紅連忙把扣子給扣上,當她明白了徐澤富並無惡意時,心知理虧的她,不免露出愧疚的神情,並且坐直了身子。看看四周的人都露出一臉茫然時,她逐漸從那個昏眩中清醒過來,並準備挽救這個尷尬的場面。
「呃……我……我有氣喘……對,我有氣喘……」好像找到了什麼藉口似的,她像個孩子般興奮的說著,不過,四周的人好像還沒意識過來,然後,她才又唯唯諾諾的輕聲道:「氣喘的人,不能洗三溫暖。」
徐澤富是眾人中,首先回復過來的人,他那木訥的眼神,充斥著寬容與原諒。
輕扶著程盛紅的身子,他慢條斯理的對喬老闆解說:「他這麼瘦,難怪受不了熱氣,我想,我們到辦公室再談好了,要做三溫暖,等談完事情後,我再陪你,如何?」
喬老闆的疑雲,全教徐澤富的一席話給蓋過,跟著一臉怔然,也讓笑容給掩飾過去。
他若有所悟的按著程盛紅的肩,爽朗的道:「年輕人要多吃點,看你身體孱弱如女子,幹大事的人,怎麼可以受到熱氣就臉紅如火似的,哈哈,多跟澤富學學,他身體練得很好,幾天幾夜沒睡也沒你這種臉色。」
「呵呵……呵呵……」
乾笑了幾聲,程盛紅的臉紅熱,但心情卻槽得像落水狗,總之,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陷入這種難堪的境地,這全是王俊生害的。這筆帳……她會好好的跟他算。
「我看,我們就先過去辦公室,談完公事之後,小兄弟若身體比較適應,我們再過來好了。」
喬老闆言下之意,要是公事談完了,又會要求她來個三溫暖……忍不住的,程程盛紅把眼神求救的望向徐澤富。
本以為他會替她說句好話,沒想到他竟然附和起來,「是呀,我派人泡杯冰水給你解渴,一會兒你一定覺得舒服極了。」
程盛紅想拿根棒子重擊他的頭,可是,她不能。
「走吧,我晚上七點要下南部呢!」
喬老闆先行帶路,徐澤富隨後跟上。
當他發現程盛紅並沒有跟上來時,回過頭,他像個兄長一樣,輕按著她的肩,笑說:「喬老闆很喜歡你,不要讓他對你的印象壞了,走吧!」
這時候的程盛紅,感到自己的眼眶微潤。
她工作了三年,做珠寶鑒定師所遇到的人,通常都是財大氣粗的商人或富人,一般來說,口氣與態度都不會太過溫順。徐澤富雖然不是當事人,但他的氣度十分溫和,讓她感覺備受照顧,二十二歲就到藍獺工作的她,能不感動嗎?
「瞧你熏得兩頰通紅,好像我侄子一樣。」
輕拭著她雙頰的紅燙,徐澤富像個大哥哥似的替她拭冷兩頰。唉!程盛紅能不在心裡歎氣嗎?
這就是徐澤富唯一可恨的地方,將她的女兒身完全的當男人了。程盛紅呀程盛紅,身為女人的你,難道不可悲嗎?
「可以走了嗎?」
「嗯,謝謝。」
跟著他起身,程盛紅幽幽的吐口氣,然後也隨著眾人身後而去。
一行人在穿過長長的走廊後,來到一扇銀色的鋁門前。
當程盛紅踏進銀色鋁門裡,她愕然的怔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是兩個世界。
在這銀色鋁門後面的世界,正是象徵權貴與極端豪華的住宅。這裡的裝飾品,全是世界最名貴的名畫與古董,更別提富麗堂皇的裝潢了。這樣的環境,是如此的高貴與不凡。
「小兄弟,進來吧!先喝口冰的,喘喘氣吧!」
喬老闆親切的喊著她,態度與方才判若兩人。他派人奉上一杯冰涼的水,想解她的熱暑。
程盛紅在那杯晶瑩剔透的清水裡,看到了藍獺的前程。
「聽建華說藍獺的女鑒定師比較強,不過他碰過你,覺得你本事非凡,而恰巧我又喜歡跟男人做生意,女人家,懂什麼生意嘛,你說是吧!」
這個死老頭!程盛紅當頭想劈下這句話,不過生意要緊,看看鑽石才重要,這老頭是個中間人,沒他,她也觀賞不到。所以她只好虛與委蛇的點點頭。
「說到鑽石、寶石的,我是一竅不通,所以才請你來。你應該是藍獺的首席鑒定師吧,建華說你們公司只有兩個男設計師,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只可惜……她程盛紅不是其中的一個,而且藍獺的男設計師,全是公司最蹩腳的。
「我這房子可是請專人設計過的,本來想找藍獺最強的鑒定師,只可惜這宅子不能有女人進來,不過,有建華的一席保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