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的嬌麗可人讓他看傻了眼。
但第三個表情卻是下巴掉了下來——
怎麼一聽說他有心上人,她比他還興奮?
采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著他坐下,反正大夥兒已經是同一國的人了,她沒有必要見外。
「我也是耶!」拿著絲帕的手捂在胸口,她心有慼慼焉地嚷嚷,「我也是耶!」
「啊?」朱玄武一時還聽不懂她的意思,眼睛直直地盯在她的臉上,被她健康紅潤的蘋果小臉給迷往了。
哪裡來的漂亮小寶貝?嫩紅的雙唇與雪白的肌膚,讓人一看就想咬一口。他是怎麼了?頭一次看美女看到失了神。
嘖!美女他又不是沒看過。
大概是她紅嫩的雙唇突然映在眼前,讓他彷彿看到了當年踮著腳尖、不害臊地吻住他嘴唇的小寶貝。
這張臉似曾相識,他肯定自己是想青梅竹馬想瘋了才這樣。
「我是說我也有心上人了!」采湘一個字一個字小心地說。
「啊?」他不只下巴掉了下來,俊眼也睜得老大。
她剛剛在說什麼?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豈有此理!
「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他危險地瞇起眼眸。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她興高采烈地再說一次。
他差點中風。
原本一開始想要給她軟釘子碰,「不同房」、「不同床」、「互不干涉」的三章之約都還沒說呢,他卻已經被她也有心上人的消息震昏了頭。
他蹙緊了眉頭瞅著她,萬萬沒想到她比他還厲害。
原本他打算以「似是無限感慨地轉身」,用著誠懇的眼光瞅住她,說明他的萬分為難和抱歉。想不到……想不到………
低頭瞧著從剛才一直握在手裡的玉珮,他的耳朵仍被她的話語震得嗡嗡作響。
「早說嘛!」采湘興高采烈地提出約法三章——「不同房!不同床!互不干涉!」
他瞪圓了眼睛。
「嗯嗯嗯。」她用力地朝他直點頭,她的意思再確定不過了,別懷疑。
他沒有聽錯吧?沒有看錯吧?他的眼睛愈瞪愈圓。
天……啊……
朱玄武再也受不了地站起來在房裡直打轉。他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對於他早已有了心上人的事,新娘子沒有任何大驚小怪,反而還跟他一樣?!
天啊……他又受不了地撫著額坐了下來,呆呆地瞪著她。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難道這一切全是幻覺?
要不然她提出的約法三章,竟也是「不同房」、「不同床」、「互不干涉」?
「而且這事絕對不能讓皇上知道。」再確定不過的清靈嗓音清楚地飄進他的耳裡,「在人前務必表演『伉儷情深』,免得遭人懷疑。」對方努力絞著手、緊咬著唇,雙眼卻興奮得發亮,「知道嗎?」她不放心地再叮嚀了聲。
在人前務必表演「伉儷情深」的約定,又令他當場傻眼。
「我的天哪……」他不敢相信地直拍著額頭,「我的天哪……」他簡直想躺下。
「你頭疼?」她也喊。要不然怎麼一直拍著腦袋,一副萬分頭疼的模樣?
「你……」這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她急急忙忙地探測著他額頭的溫度,軟軟的小手覆在他的額前,更令他腦袋發昏。
「不會啊!」采湘疑惑地說,反反覆覆地探著自己的額頭和他的,「你沒發燒啊!」
第三章
「我是發昏,不是發燒!」朱玄武沒好氣地說。
推開了她的手,他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可是采湘卻在聽到他的話時,急急忙忙地在房裡四處亂轉。
怎麼辦?他想吐!
她急著四處找痰盂,生怕自己動作太慢,他……來不及了!
她最怕那個味道了。
「你在忙什麼?」他好奇的眼睛也跟著她一直轉。
「找痰盂。」
「找那個做什麼?」
「你不是想吐嗎?」
「誰跟你說我想吐來著?」他像看怪物似地盯著她,眼睛瞪得老大。
這傢伙……有趣!愈看她……愈新奇!
她霍然地轉回身,停止一切動作:「你不是頭昏嗎?」
「唉!」他捂著額輕笑,不知該從何說起。
誰說頭昏就一定會想吐的?而且他的「昏」也不是那種昏啊!
可是她聽不懂他的意思,更遑論聽得出他那句「唉」的用意,於是竟也學著他的口氣——
「唉!你不是說頭昏嗎?」酒喝多了先昏後吐,這是正常現像啊。
他笑得萬分難看,更加不知該如何解釋,乾脆對她說:「我已經不昏了。」這樣可以了吧?
「喔!」采湘恍然大悟,原來他還沒醉到那個程度。
於是她高興地轉回來,和他並肩而立。
「你好高!」她漂亮的臉蛋向上仰,萬分欣羨。
不曉得她的心上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樣高了?她已經好幾年都沒跟他聯絡了。
「你好矮。」都還不到他的下巴哩!勉勉強強只算是到了下巴。
她「噗哧」一笑,這人好爽快。
他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
「坐。」朱玄武示意她一塊兒入座,兩人開始秉燭夜談。
談著聊著,竟聊到了彼此的心上人。
「你呢?你怎麼不說?」剛剛都已經跟她聊那麼多了,現在換她說了。
她淘氣地伸出拳頭,咬著唇要跟他猜拳:「誰輸誰就先說。」她還聽不夠呢。
「好。」他倒也爽快,真地跟她猜拳。
既然兩人「同病相憐」——雖說他對她的戒心未減,反而更加小心冀冀,但起碼已達成了共識——
不同房、不同床、互不干涉而且不對外宣揚,正得他心。
就跟她玩玩吧,反正也很好玩。
「輸了!你先說!」采湘仰起了臉蛋,比誰都興奮。
哼!才贏一拳就這麼了不起了?還會嘟嘴皺鼻,真是可愛!
明明告訴自己千萬得小心提防,可他就是無法從她自然、毫不做作的臉蛋移開視線。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吸引男人的本錢。
「好吧!我先說……」他開始說了點與青梅竹馬在一起的趣事。
「唉!」她搖頭晃腦的,「你這些故事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他失笑:「你怎麼會聽過呢?」兒時玩的遊戲大都是一樣的,她八成把自己小時候的記憶串連到他身上來了。
講了一會兒,他講完了,輪到她說了;想不到她卻故意打著呵欠表示天亮了,她想睡了。
「好困!」她邊打呵欠,還不時偷偷眨著一隻眼睛打量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她困了。
被對方逮到自己的假惺惺,反而還樂得直笑的皮樣……
讓朱玄武很生氣。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不算話?」他很生氣被耍了,今兒個八成是酒喝多了,才會說那麼多的話。
「為什麼不可以?我累了!」她推著他出門,在甩上門之前突然好小聲地對他說,「而且我不想告訴任何人。哼!」
「你——」他氣壞地一腳頂住門,硬把門推開。頭一次笨到被女人耍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生氣,總之他就是好奇。他沒有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卻沒由來地一陣惱火——他原本只想「大略描述」,卻發現愈說愈多。
今兒個怎麼搞的?非扳回一城不可。
「去去去!」采湘用手帕甩著他的臉,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想把他推出房,「別忘了,咱們不、同、房!」
「你——」
她大咧咧地把門甩上,還落了鎖。
「喝!」他倒吸了口氣,突然想笑又覺得好氣。
他今兒個真的暈了頭嗎?頭一次嘗到閉門羹的滋味,也頭一次有了不甘願的感覺——發覺自己被拐!
他頭一次……盯著緊閉的門扉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 ☆ ☆
「來了,來了!主角來了!」
一跨入酒樓,一陣轟天雷般的響聲就不約而同地響起,大夥兒連忙朝著朱玄武招手。
朱玄武一看到他們這幾個轉身就想走。
「噯噯噯!這麼不夠意思,看到我們轉頭就走。」
大夥兒都想知道昨晚「最後」到底怎麼了,連忙衝到門前,硬把苦哈哈的新郎官攔回來。
「昨兒個還好吧?」大夥兒約好了今天在這兒碰頭,他珊珊來遲不說,還轉身就走,分明是故意的嘛。
「不好。」朱玄武一臉沉重地舉起杯子,喝了口茶潤喉。
「啊——不好?」大夥兒異口同聲。
是不好?還是不妙?這麼一臉的沉重,跟敵人同床共款可不是普通好玩的事,他是不是在感歎什麼?
否則怎麼一臉的「吃不消」呢?
「到底怎麼個不好法?」「吃不消」這三個字可沒人膽敢問出口,畢竟換誰這麼問自己都會被一拳打回去。
這簡直是污辱……新郎官的尊嚴嘛。
春宵一刻值千金!憑他們四個……怎麼可能會「吃不消」呢?
開玩笑!是新娘吃不消才對。
「對方心機深重,」要得他團團轉,「不太好應付。」
「嗯!」一聽到「心機深重」這四個字,三個大男人同時放了心。
任何心機深重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必然栽在朱玄武那顆精明非凡的腦袋之下,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