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妹妹支開了,他有話想對采湘說。
他大方地伸出手掌,等著她上前一握。
采湘愕然地望著他伸出來的有力手掌,一時之間有點不相信他的「變化」。
「來。」他暗示地朝她轉了圈眼珠子,她這才恍然大悟。
僕人都在看。
剛剛喜雀沒把門拉上,兩個丫環正說說笑笑地往這兒走來呢。
「好吧!」她只好伸出手,誰教她和他協議要扮演一對稱職的夫妻呢?
拉著她一塊兒對坐在涼亭內,朱玄武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反而是采湘先開口,尋問他的心情。
「你還在想念著她嗎?」
「誰?」
「你的青梅竹馬啊!」
拜託,他不是來跟她談這個的,他是想——
「我一直在想著你之前的話呢。」她打斷了他的思緒。
「哪句話?」
相處了那麼多日,他已經有點摸清楚她的性情,當她想說話的時候得讓她說,否則他永遠別想開口。
「你思念青梅竹馬的心情啊!」
他啼笑皆非。
「你一定是很痛苦地說出那句話的,對不對?」
到底是哪一句?
她捧著臉頰望著他,又想起了他當時的痛苦無奈。
望得他坐立難安。她到底又是哪根筋不對了?之前愛做夢的症狀才被他治好,這回又滿腹心事、一臉慼慼然的模樣,她又怎麼了?
「我瞭解你的心情。」
又是這一句,
「好!你倒是說說。」他只好順著她的話語陪她玩下去。
「我已經不夠格了。」她感歎地說。
起初他沒聽懂她的意思……突然,他驚跳而起。
「你……你說什麼?」他一臉的驚慌。
她愛上他了?!
她根本沒看懂他的表情:「我已經不是完壁之身了,你說得沒錯,他不會喜歡我了,我已經不夠格了。」采湘一臉憂傷。
嚇了他一大跳,朱玄武全身無力地坐回椅子上。
真的會被她玩死!搞了老半天原來是……
他頭疼地支著額,直揉著眉心。
「換你了!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否則怎麼會神秘兮兮地拉她來這兒?
「你還好吧?」他無力地感歎了聲,揉著眉心的姿勢一直沒改過。
「不太好。」所以才會不斷想著他和他的青梅竹馬的戀情。如果她也有一個,那該有多好?
他伸手探著她的額頭,看看她有沒有發燒?
一切正常。
「對我的心上人這麼有興趣?」害他嚇了一大跳。
「我只是有感而發。」
發什麼發?!打從遇見她開始,他被她「欺負」得還不夠慘嗎?
「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瞪著她。
「你讓我羨慕到一直在想像著她的模樣。」一定長得很美,「跟你一比,我就覺得自己好可憐。」起碼他的有憑有據;而她全是自己一個人在單相思。
聽著她的自怨自艾,朱玄武差點翻白眼。
「如果我是她,該有多好?!」
他狠狠地吸了口氣。
「不,我是說,如果我也有個像你這樣的男人這麼愛我,那該有多好。」唉!
謝天謝地,他的心跳終於又恢復正常了。
「咦?!你怎麼不說話?」幹嘛直瞪著她看?
他搖了搖頭,一臉的吃不消:「我無話可說。」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原本是想告訴她:「你就安心住下來吧!今後這兒永遠是你的家,誰教我們倆這麼『有緣』呢?」話還沒說,就被她嚇得只剩半口氣。算了,等她哪天又心情不好的時候,再搬出來安慰她吧。
「喏,」她拉著他的臂膀,「無話可說?那跟我再聊聊她好了。」反正閒著也是無聊嘛。
「聊誰?」他擰眉。
「你的愛人啊!」她的眉挑得高高的。
「好……好……」朱玄武無奈地直點頭。
自從上一次被她的伶牙俐齒修理過後,他就再也不敢「以身試法」了,反正她說什麼,他做什麼就對了,這樣才能保平安。
「好,那我說。」
「嗯。」她滿意地點了下螓首,「我洗耳恭聽。」
於是他開始述說,說得她滿腹愁腸,直到回房間時,她還再三地咀嚼著他的話。
☆ ☆ ☆
采湘一個人坐在澡桶裡發呆。
水面上的花瓣飄散著馨香,她不由得掬起一把輕輕湊到鼻前細聞。
能嫁給這麼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他心裡頭想著別的女人,和她一樣。她不也一直忘不了夢中情人。
那個似曾相識的夢中情人畢竟只是在夢中,和他的夢中情人一比,她的狀況不但悲哀,而且悲哀過了頭。
趴在澡桶邊,一臉茫然地想著心事,采湘沒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直到高大的人影突然罩在她的上頭,她才嚇一跳地抬起頭,猛地「啊」了聲。
「出去!快出去!」她羞得幾乎無地自容,手不知道該遮哪裡。
他怎麼連說也沒說一聲地就闖了進來。
而朱玄武也嚇了一大跳。
因為僕人根本沒想到該通報。
她整個人沉入澡桶裡,只剩下臉色露在外頭。
「你……你太過分了!」采湘氣得臉蛋發青,想指責他的手又趕緊縮了回來,飛快地遮住胸部。
「不是我的錯。」他趕緊聲明,「是僕人——」
「你應該先敲門。」她吼。
「好。下次我一定——」不,不對,他進自己的房間幹嘛要敲門,「你門沒鎖。」他指責,「誰教你洗澡不鎖門的?」
「我在自己的房間裡洗澡還要鎖門?!」 丫環們都死到哪裡去了?
「我進自己的房間得先敲門,那才奇怪!」怪不得僕人沒通報,人人看他們相敬如賓、恩愛異常,有誰會想到要先跟他打聲招呼。
「是你的錯!還不快走?」
「你……」他火大了!這是什麼口氣,「別忘了我是你的……」他氣極地具著她,話就是說不出口。
「快走!快走!」采湘根本沒想那麼多,也沒注意到他的臉色,她只知道現在羞死人了。
想要轉身,又想到兩人早已有了肌膚之親,再加上她的態度實在是氣死人了,乾脆看個夠,何必矯情呢?
於是朱玄武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存心氣死她。
「噯!」她驚駭地喊。
「哼哼哼!」他冷笑道,「讓人家知道原來你是這麼稱呼我的,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這話提醒她,她剛剛那聲「噯」叫得太大聲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聽見了。
「哪有人稱夫君為『噯』的?」就算是假的,戲也不能這麼演,他不滿地抗議道。
「是——我的錯。」換她領教了他的厲害,好「女」不吃眼前虧,「可不可以請你把衣服拿給我?」再這麼被他看下去,她就要凍死在澡桶裡頭了。
他一笑,算她識相:「拿去。」他的笑容卻突然斂住。
在他遞衣服給她時,竟看見她右胸上的特殊印記,他整個人都……呆掉了!
「青梅!」朱玄武愕然地眨著眼睛,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你想幹什麼?!采湘駭得哇哇叫,忘了他剛才的警告。
「青梅!」他不敢相信,筆直地又走近她。
小的時候常和青梅在溪邊游水,他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閉上眼都能描繪得出來,那是青梅的印記沒錯。
只是怎麼會跑到她身上去?
「喂!」采湘牛氣了。她現在全身脫光光的又不能叫,也不敢叫,外頭全是下人,他還一直欺身過來。
不得已,她只好低聲恐嚇,要他丟下衣服,快滾!
「青梅。」他叫著她的名字,眼神還一直盯著她的胸口。
她是青梅!她是青梅!這世上不會有兩人的痣長在同樣的地方。
突然,他伸手入水中,抓住她的右腳用力往上拉。
「啊——」一聲揚長的尖叫簡直像殺人了,「放手!放手!放手!」她拚命打他,放聲尖叫。
他竟然就這樣拉開她的大腿!天哪……
朱玄武愕然地撫著她右腿上一處再熟悉不過的傷痕。
他永遠記得!這處傷疤是她五歲時不小心掉入溝裡造成的。他永遠記得當時她不哭不叫,結果看到血流不止嚇得哇哇大哭的人反而是他。
「青梅!」他是不是在做夢?否則采湘怎麼突然變成青梅了?
他瞪著她的模樣彷彿見到了鬼,嚇得她不敢再叫。
「你你你……看夠了沒有?」她的手都不知道該遮哪裡了,而她的腿還被他扣著。
「你是真的!」他有點相信又不太敢相信,怕湊得再近些她會化掉,但又真實得仿若她已躺進了他的臂膀中。
「我當然是真的!」采湘大吼。還不快放手?
「可是你……」怎麼會變成了采湘呢?
一大堆的疑點有待澄清,可是還有更嚴重的事等著他處理。
他憶起了那夜與她肌膚相親的某些片段。
她在他懷中激烈呻吟,兩人肢體交纏的情景活靈活現地重回他腦中。
她因他飽含慾望的眼神而嚇得驚慌失措。再怎麼笨的人也看得出他正用眼神愛撫著她的胭體——否則她心底升起的異樣感受又是從何而來?
而他也是。望著她飽受驚嚇的眼眸,彷彿在祈求人給予更多的愛憐及疼惜,令他的小腹在同時間竄起了一股麻辣的感受,他喘息地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