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捉著她的小手,「你是我的合作夥伴,就算我要死也要拉著你一塊作伴!」開什麼玩笑,要是運氣不好的被個老阿婆逮到,那他要怎麼辦?他當然得先拉個看中的預備新娘跟他一塊被追著跑。
「我要和你拆伙!」扶蘇馬上停下腳步,用力想甩開他的手,當場要和這個災難來源分道揚鑣。
「你不講道義!」步千歲氣急敗壞地拖著她的纖腰,使勁地將鬧內訌的盟友拖著繼續跑。
她嚷得比他還大聲,「我是本來就沒人格!」在這種逃難的節骨眼上頭,是呆子的人才會跟他講什麼道義!
「暫時休兵,等一下我再找你算帳。」被她一耽擱後,後頭的人馬已經追上來了,跑得已經很盲目的步千歲,只好拖著她先閃進一間民宅裡以甩掉追兵。
扶蘇上氣不接下氣的靠在大門上問:「躲這裡。真的好嗎?」
步千歲揮去滿頭的大汗,「你不是教過我死地亦是生地?絕不會有人相信我們敢跑進別人的宅子裡躲。」反正能躲過一時是一時,真不能躲的話,到時再想辦法。
數道黑影,整齊地遮去了他們前方的光線,覺得不對勁的步千歲,方抬起頭來,就發現白己居然跑到賊窩裡了。
「青。青翼?」這又不是他家,他怎麼會在這裡?
「又是你的朋友?」扶蘇蒼白著小臉,有種大難臨頭的噩夢感。
大雪天出門訪友泡茶的聶青翼,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運氣好得和這個亡命金陵城的老友在這撞上,這實在是個意想不到的大收穫。
聶青翼臉上露出絲絲陰險的笑意,並將兩掌按得咯咯作響,「好極了,天堂有路你不走。」
「他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步千歲連話都不聽完,便急急忙忙地拉著臉色泛白的扶蘇再次衝到外頭。
「那個人,不就是步三少嗎?」屋子的主人挨在聶青翼的身旁,淡淡地看著在外頭衝鋒陷陣的步千歲,他那一雙腳,快得簡直像是裝上了哪吒的風火輪似的。
「就是他。」聶青翼只是愉快地泛著笑,並慢條斯理地朝身後的家僕拍拍兩掌,「給我追。」
又重新被數不盡的人們狂追的步千歲,在努力跑路之時,還有空閒及體力來找扶蘇吵架。
「都是你!還說什麼死地亦是生地?」這女人是瘟疫呀?他上回也沒被人追得這麼慘烈過。
「是你自己太惹人厭的好不好?」那個缺德朋友聶青翼又不是她交的!
他又在她的耳邊吼,「你們女人就是帶禍才會叫禍水!」再這樣下去,他的這兩條腿不被她害得跑斷才怪!
「臭男人,逃家的人到底是你還是我?」他有沒有搞錯?是誰害她這個無辜老百姓被追得那麼痛快的?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忙著吵架而沒看清路況的男女,皆在同一時間撞上一片冰冷的牆面,而後兩人都痛彎了腰,一起抱頭懺悔他們不該在這麼忙碌的時刻分心。
「嗚。好痛。」扶蘇緊捂著撞疼的額際,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糟了,死巷。」也是痛得齜牙咧嘴的步千歲,則是因為自己跑錯路害慘了他們而很想哭泣。
「他們在那裡!」幾個追得特別勤快的男子,已經在巷口振臂大聲高喊。
急中生智的步千歲望著上方,「走,上房頂。」
站在原地不動的扶蘇,隱忍著全身的火氣,出聲輕喚那個吸氣一提,便縱身躍上去而棄她不顧的男人。
「百萬賞金分子、步家三少、步三爺、步千歲。」
「你怎麼沒上來?」站在上頭才發現少了一個人的步千歲,趕緊回過頭朝下問她為何忤著不動。
她氣惱地瞪著他,「我又沒學過功夫!」
「嘖,你還真不是個落跑的料。」步千歲抱怨地跳下來,伸手環緊她的腰肢帶著她往上避難。
「你踩人家的屋頂!」掛在他手臂上的扶蘇,張大了一雙美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就這麼帶著她踩過一家又一家的屋頂。
他沒空跟她囉唆,「這種緊急時刻有誰會去管我踩的是什麼?」
她直搖著首,「不可以,踩人家屋頂會有報應的!」
「我都踩過幾百次了,哪有過什麼報。」步千歲正要反駁她時,腳下便傳來屋瓦清脆的破裂聲,「咦?」
扶蘇兩手緊緊掩著臉龐,「報應來了。」
「哇啊!」轟天巨響中,前一刻還踩在屋頂上的兩個人,下一刻已直墜而下掉入民宅裡。
「你是災星轉世啊?」步千歲躺在碎瓦殘磚中不支地呻吟。
趴在他身上被他保護得安然無恙的扶蘇,自他的胸口上坐起,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在她眼前的那一對男女。
「起來。」呼吸不太順暢的步千歲推開她,皺著眉看她那副深受刺激的模樣,「扶蘇?」
望著不遠處床榻上,身子有一半赤裸在被褥外的男女,扶蘇美麗的小臉,瞬間火辣辣地燒紅,直接回想起在不久之前,她和步千歲曾經在床榻底下的那幾個纏綿熱吻。
天哪,怎度會這ど糗?他們竟然掉進閨房裡來打斷人家的好事?
步千歲翻著白眼,「大白天就在做。」要做那檔事也要看時間嘛,在這種時候做,當然會有人來打擾。
覺得無地自容的扶蘇,慌忙離開步千歲的身上,低垂著嫣紅的小臉,沒有勇氣抬頭去看床上那對表情比她更震驚的男女。
「別光是忤在這臉紅了。」重振精神的步千歲拉起她,在往外走時邊頷首向屋子的主人致意,「抱歉,我們只是路過的。」
「喔。」床上的男主人愣愣地點著頭,「請過。」
外頭撲面的雪花,順著風勢,拍打在扶蘇的面頰上,讓她的精神振了振,可是面容上的紅潮卻遲遲不肯褪去。
「你。」步千歲玩味地盯著她的芳容,挨在她的耳邊性感的低喃,「沒見識過那種讓人血脈憤張的畫面?」
她忙又掩著熱度上升的小臉,「別說了。」
他笑咪咪地將她攬至懷裡,勾起她的下頜直望著她飄移不定的眼眸。
「做什麼?」在他的眼神下,她侷促不安杏眸更是頻轉,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看才好。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步千歲曖昧地在她唇上說著,「也許讓你跟著我多跑幾回,說不定你就會因此而愛上我了。」他從來沒想過,出來跑一跑,就能讓他的收穫這麼大。
她柳眉一揚,芳容上寫滿了不滿,「患難見真情?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想掐死你這個禍害?」
「看樣子,咱們似乎還不夠患難,所以你對我的真情才會不足。」雖然佳人的火氣不在他的預估範圍內,怛步千歲仍不受挫,「不如咱們就乾脆藉這個機會,好好培養一下對彼此的感情如何?」也許繼續多跑個幾圈,她就會改變心意了。
扶蘇緊掐著他的頸項,「誰要和你在這種情況下培養感情?我要快點回家!」
他忽地瞅著她問:「那換種情況就可以了嗎?」好,回家就對她下手。
「呃。」她頓時像被貓咬掉了舌頭,頂著燒紅的臉蛋不知該怎麼回答。
「回家後咱們再來討論這件事,現在快點動動你的兩腳。」耳聽八方的步千歲,在聽見腳步聲又靠近時,拉著她的小手叮嚀。
「又來?」她簡直欲哭無淚,「我不要再跑了。」天哪,她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步千歲在兩位郡王的人馬趕至之前,拉著她躲至一個無人的小攤後蹲下,一手掩著她的嘴,一手伸向攤上擺滿了的年節應景橘子。
「你要做什麼?」扶蘇愣看著他手拿著兩顆橘子朝人群中瞄準的動作。
「報仇一下。」他壤壤地咧著笑,使出全力的將手中的橘子扔向人群中追捕他的兩位郡王,心情愉快地看著他們捧著正中的頭部痛得蹲下。
「他在那裡!」受襲的司空烈怒氣騰騰地指著橘子飛來的方向,「追!」
「他們追得更凶了!」又被拉著跑的扶蘇,氣炸地以粉拳一拳一拳朝步千歲開揍。
步千歲不負責任地聳聳肩,「那你就跑快點。」
她用力拉著他的衣袖,「不能這樣一直跑下去,你快想想辦法!」
他馬上拉著她跑進一家販賣文房四寶的鋪子裡,不經同意地拿走人家一枝蘸滿墨汁的筆後,又勤快地拉她跑至外頭,在一面貼滿懸賞單的牆面前停下腳步。
「你又想做什麼?」扶蘇害怕地不時回頭看著遠處的人們,一邊催促不知在做什麼的他動作快點。
「照你說的,想辦法埃」正寫得很過癮的步千歲,騰出一手,朝她勾勾手指要她也來看一看他的傑作。
扶蘇輕撫著小巧的下領,「嗯,這倒是個好方法。」在步熙然所設的懸賞單上,把他的名字畫掉,然後全都改上兩位郡王的名字?
「走,躲起來。」大功告成後,他便興匆匆地拉著她躲到暗處去看戲。
率領眾人和百姓追逐,而在後頭憂閒慢慢走的兩位郡王,對所有人一經過步千歲他們曾停留的地方後,便全員停下腳步的情況,忽然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