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熙然飛快地將信件收回袖裡,「我在看奸細寄來的信。」
「奸細?」
「呵呵。」他又是笑得邪裡邪氣的。
就在步熙然的笑聲仍讓步少堤聽得頭皮發麻時,一道強力的嘶吼聲,如雷貫耳地自門外傳來,將他們倆都嚇得一愣一愣的。
「步——熙——然!」
「不好,大哥又殺來了。」聆聽著步關之的怒吼聲,步熙然在分析完那吼聲中帶有多少火氣後,就急如鍋上蟻地忙著左看右看,想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步少堤不解地拖住他的腳步,「你幹嘛急著躲?」
「別拉著我,我不想被他刮。」依大哥的這種火氣來看,他少不了又要被虐待一頓了。
環顧著房裡四處皆沒什麼好躲的地方後,步熙然才想偷偷從後門開溜,彎低了身子悄悄走至後門前,一拉開門扉,一道人影就堵在他的面前。
眼底充滿血絲的步關之一手拎起他,「你想躲去哪裡?」
「大、大哥。」天哪,他怎麼愈變愈可怕?
「說!」步關之使勁地搖晃著他的肩,「為什ど千歲到現在還沒回府?」人呢?人呢?
他左等右盼,千等萬等的可惡弟弟呢?
步熙然怕怕地咽嚥口水,「這個。」
「你不是說你的餿主意很管用嗎?管用的話為什麼到現在連個人影都還沒見到?」
步關之兩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拉來面前大聲喝問。
「大哥,先。先把手放開。」無法呼吸的步熙然,漲紅了一張臉,萬分辛苦地向他求情。
「二哥!」步少堤在他就快口吐白沫時,趕緊阻止步關之因失手而造成手足相殘,「大哥,你快掐死他了!」
氣昏頭的步關之火大地一把扔開步熙然,在屋裡來回地重重踏步,和府裡所有的人都一樣,在他的雙眼下方,有著濃重的黑影,素來健壯的身子,也清瘦了不少,都是標準的工作過度。
「咳咳。」一得到自由的步熙然,癱在椅子上邊喘邊咳,抬眼冷瞪那個脾氣已經壤到不能再壞的步關之。
步關之氣沖沖地踱回他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尖警告,「我已經連續五個月沒睡過一場安穩的覺了,千歲再不回來,我就先掐死你再去把金陵城給翻過來!」
「惡魔。」步熙然咕噥不清地在嘴裡說著。
「你說什麼?」他兩眼一瞇,亮出一隻很久沒揍人的拳頭。
「沒。沒什麼。」不想挨揍的步熙然連忙改口,「我是說,千歲再過不久就會回來了。」
「不久?」步關之急躁地湊至他面前問:「不久是多久?」那小子總算是要回來主持大局了?
步熙然神秘兮兮地搖著頭,「時機還沒到,再等等。」
「時機什麼時候才會到?」步少堤聽了也忙擠到他的面前,期盼無比地看著他。
「你們別那麼猴急好不好?」他瞪著這兩個沒耐性的人,「我說過我會逮他回來就會逮他回來,你們就先再忍一忍。」釣魚是要慢慢釣的,都這麼沒耐性,怪不得他們家的人都只會做生意而不會釣魚這種休閒娛樂。
步關之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倘若你逮不回千歲呢?」說不定就是這個弟弟根本就沒有把握,所以才會說出這種推托之詞來堵他。
「到時我要是逮不回他,我就把這顆人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步熙然有恃無恐地指著自己的腦袋,才不信步千歲能飛出他已布下的天羅地網。
步關之帶著惡笑,用力地拍拍他的頭,「好好保重你的這顆腦袋埃」要是逮不回人,他就親自把它摘下來踢。
「二哥,」步少堤憂心四溢地忤著眉,「你的計畫目前進行得怎麼樣?」從計畫開始後,也沒見步熙然報告過進度,就不知是否真能成功。
「目前正在進行的內容我得保密。」步熙然不管對誰都一概保密到家,「我只能說,在大功告成前,我們都必須有耐心的再等一等。」
步關之聽了,怒火又瞬間飄至最頂點。
「耐心?」他已經變得有些歇斯底里,「我已經對兼葭樓裡的公事沒有耐心,我不幹了,你聽到了沒有!」
那堆如山高的公事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做得完?每當他做完一迭,馬上又有人在他的面前擺上兩大迭,像個無底洞似的,任他怎麼填也填不滿,他已經冷落愛妻將近五個月,好久沒有回到自己的沁雪院裡好好的一覺睡到天明,這幾個月來,他都是在秉葭樓的案桌上打桌鋪。
步熙然兩手捂著雙耳,在躲過他的炮轟之後,聳聳兩肩,出人意表地開口。
「沒耐心就把公事全都交來給我吧,府內所有的公事都由我來一手包辦。」這點不是問題,不就是工作做不完嘛,好解決。
「交給你?」他們兩個皆帶著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沒錯。」他甚有把握地攤攤手,「我很快就會把那些公事全都處理完。」
「話是你說的,要是你沒把公事都做完,你的皮就給我繃緊一點!」一得到他的這句保證後,步關之便大聲地撂下話,然後十萬火急的衝出外頭,準備回自己的沁雪院大睡一常在步關之走了後,步少堤擔心地撫著他的額。
「二哥,你累瘋了嗎?」最不愛做工作的人會說這種話?
步熙然開開心心地咧嘴而笑,「我才沒瘋,我現在再快樂不過。」
「我還是去找大夫來為你看看好了。」步少堤說著就要往外走。
「少堤,你多久沒出門了?」步熙然把將他拉回來,天外飛來一筆地問。
他緊皺著兩眉,「半年多了吧,我也記不太清楚。」天天都被關在帳房裡過日子,他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了。
「根據我收到的消息,已經有人收留千歲那小子了。」步熙然抽出藏在袖中的信件,步少堤振奮地張大雙眼,「我馬上去告訴大哥,叫大哥派人去搜!」
「不。」步熙然卻否決他的提議,反而給了他另一道命令,「別告訴大哥,也別派任何人去找千歲,為免打草驚蛇,就由你親自去看看,在你回來後,只需對我報告而不許對任何人提起這事的半個宇。」
他指著自己的鼻尖,「我?」知道人在哪還不派人去捉,而且還不能洩漏口風?他在搞什麼鬼?
步熙然窩在椅上邪惡地搓著兩掌,「我算是個滿有良心的哥哥了,都已經讓那小子舒服過一陣子了,我不能再讓他繼續太好過,就先派你去讓他有所警戒一下,然後我再派出第二隊人馬讓他去運動運動。」
「我聽不懂。」步少堤苦惱地撫著額。
步熙然又拉過他,兩手捉住他的下巴左看右瞧。
「話說回來,讓你這只被困死在府裡的井底之蛙,老是待府裡對你的身心都不好,你是該出去開開眼界並且訓練一下膽量。」看,他是多麼充滿手足之情啊,友愛完了一個弟弟又換一個弟弟。
「你到底在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聽了聽、猜了猜也不懂的步少堤,乾脆蹲在地上等著他來解他打的啞謎。
「聽二哥的話,如果去那裡看到很刺激的東西,千萬別像以前一樣暈倒了。」步熙然沒有解釋,反而關懷無比地拍著他的頭頂叮嚀,「就算要暈,記得暈倒的姿勢要改一改,別再直直的往後倒,知道嗎?」老是讓他的腦袋直接撞地板,遲早有一天他會變笨,所以還是先叫他準備一下預備姿勢好。
「啊?」
奉了步熙然之命,難得走出紫冠府喘口氣的步少堤,照著手中地圖,在城北一帶紫冠府旗下商號眾多的小巷裡,邊走馬看花邊尋找著地圖上的正確地址。
在熙來人往的人潮裡,被擠得有點寸步難行的步少堤,不禁蹙緊了眉心。
他真的很久沒出門了嗎?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他們紫冠府在城北這偏遠地帶的商府行號,生意並沒有像現在如此鼎盛和繁榮,記得今年秋日步千歲帶他來這附近巡視旗下商府行號時,生意狀況也僅是中上而已,但怎麼才過了數月,這裡就改觀得讓他認不大出來?
邊走邊納悶的步少堤,在愈走愈靠近他所要找的地點時,驀然發現,在某座高樓大院前,排了串長長的等待隊伍,由遠處看來,似乎是有很多等著進門的客人,正守禮依序的在門外排隊。
到底是什麼店的生意這麼好?他不禁狐疑地繞至店門外,在紛紛細雪中,瞇著眼打探裡頭的狀況。
「什麼時候這裡開了間這麼大的茶院?」看著裡頭一桌桌坐著品茗擠滿了整個大廳的洶湧人潮,步少堤有些訝然於這座茶院的規模。
不過,說是單純的茶院,這裡看來又不太像,因為在裡頭坐著的人,皆是他有點熟識見過幾次面的員工,或是在生意上有所往來的人,這點著實令他萬分不解,完全不明白這些人怎會都齊聚在這裡談公事,這裡,到底是有什麼吸引著他們前來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