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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彤琤

  刑克雍沒看她,只注意到華清妍握筷的手一緊。

  「我說過,我會親手殺了他。」接話的是華清妍。

  「盈盈想了又想,雖明知不應該,但所想的跟清妍姊姊差不多,這等專以辱沒姑娘家寶貴名節為樂的惡人,該盡速除去才是,不管用什麼方法。」賀盈盈沈吟了會兒後,嬌嬌柔柔的聲音再次揚起。「如果盈盈沒記錯的話,清妍姊姊昨兒個夜裡說過,那惡人吃了刑公子一掌,負傷逃走?」

  「嗯,刑大哥的凌風掌獨步武林,吃了他一掌,那妖僧肯定是不遠,必是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療傷。」事關復仇大計,華清妍有了談話的興致。

  「盈盈為中都之女,平日承受爹爹護蔭,只知捕蝶繡花,不懂捉拿犯人的技巧學問,但對昨夜之事卻忍不住有個念頭──像這時候,是不是捉拿這淫賊的最好緝捕時機?」賀盈盈極富求知慾地詢問兩位新盟友。

  昨夜的事,對她這名門千金之女來說是一場無妄之災,她其實不該在這裡的,會在單青鎮留宿一宿全是意外。

  若按照原定的計劃,這是一場再單純也不過的禮佛之行,只是沒想到,前清寺的大師講經講得太過吸引人,導致聽講專心的她延誤了回程時間,進而來不及趕回桐城,只能先行差人回去稟報一聲,由得已感疲累的她先行在單青鎮停留一晚,待隔日再回府,然後就這麼著,她便倒楣地遇上傳聞中無情糟蹋閨女的辣手淫僧。

  因為險些失身的恐懼,讓素來被保護良好的她餘悸猶存,就算已讓華清妍費了一番精神開導也一樣,悲天憫人的她猶記得那種無能為力、即將被侵犯的恐懼;那種恐懼,就算沒有真的失去清白也一樣存在著,這讓她忍不住地為所有可能是下一個目標的黃花閨女感到憂心。

  所以她想著這事一夜,一大早便想跟他們討論如何解決此事,好讓其他的閨女省去這種被侵犯的恐懼。

  「不好意思,因為昨兒個的事雖是虛驚一場,但就像根刺一般,梗在盈盈的心裡,一夜翻來覆去,就想著該如何讓其他閨女們免去這種恐懼,將這等惡人繩之以法,想著想著,心中忍不住就有了個念頭。如果不妥,就當盈盈沒說好了。」深怕自己提出一個差勁的主意,賀盈盈的樣子顯得有些羞澀。

  「沒什麼不妥的,你說得沒錯,這時候確實是抓辣手淫僧的最好時機,只要能逼他現身的話。」看著賀盈盈那彷彿怕做錯事的孩子般無辜神情,華清妍安撫道。事實上,她自己確實也曾想過這件事。

  「清妍姊姊若有辦法的話,就放手去做,我剛已派人去向爹爹稟明所有的事。單青鎮隸屬桐城管轄,如果爹爹知道,在他的轄區內出現這等破壞閨女清譽的惡賊,絕對會無條件給予所有援助。」

  聽到有人附議,賀盈盈連忙表示。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不曉得行不行得通。」想了下後,華清妍表示。

  「姊姊請說。」被保護過度的賀盈盈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把希望全放在足智多謀的華清妍身上。

  「辣手淫僧受了重傷走不了多遠,他一定需要草藥醫治,若我們把這附近治療內傷的主要幾味藥全買回來呢?」華清妍提出思考方向。

  「這……」賀盈盈想著她的話。

  「我們可以徵召一家藥鋪當大本營,然後把附近所有藥鋪中的幾味治療內傷必用的藥材全採買過來,並交代他們向客人說這些藥缺貨,只有哪一家藥鋪有,這時,需要草藥治傷的淫僧就會自動上門,如此一來,我們只要留在藥鋪、守著藥材,就能輕而易舉地抓到他了。」華清妍想到抓到人後可以做的事,嬌美的朱顏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嗯!這個方法好,我們只需要買藥,非但用不著勞師動眾、挨家挨戶地找人,也不至於擾亂民心、弄得人心惶惶。而且,若有其他需要買這些藥的人民,也能到我們留守的藥鋪上買到所需的藥,而不至於讓這些無辜的人民受同樣的病痛折磨。」聽了她的分析,親民愛民的賀盈盈連忙表示贊成。

  賀盈盈所說的這些,正是華清妍一開始所顧慮到的事,如果能避免,她同樣不願造成民眾不便,更不願意無故擾亂民心,弄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刑公子,您覺得如何呢?」討論出對策後,賀盈盈笑意盈然地問向一直不說話的救命恩人。

  「刑大哥是個大忙人,這事還是別麻煩他了。」若說華清妍這話是想向賀盈盈解釋刑克雍不便留下的原因,還不如說是她想用這話來提醒刑克雍,希望他趕緊離開,去忙他的事,別留下來在她面前晃蕩,提醒她所曾發生過的事。

  「真的嗎?刑公子不能留下來?」賀盈盈柔弱的小臉上有幾分失望。

  「誰說的?」像是故意要唱反調似的,刑克雍出人意表地說道。沒人發現,他的視線曾不著痕跡她朝華清妍的方向看了下。

  他的話引起截然不同的反應,華清妍皺眉的同時,賀盈盈正一臉驚喜。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留下來幫我們抓那惡賊嗎?」賀盈盈問,柔美的小臉蛋上散發著一抹面對偶像時才有的崇拜光輝。

  「有一個條件。」完全沒看見那些,刑克雍追加了句但書,剛毅嚴肅的俊臉上滿是認真。

  賀盈盈神情專注地洗耳恭聽著。

  「別再叫我刑公子了。」

  ※※※

  事情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在進行著,華清妍知道,但她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我不懂。」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她還是開口了,因為心中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而來,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直靜默地走在她身側的刑克雍沒接話。

  「為什麼?刑大哥?你為什麼會留下來?你不是很忙的嗎?」

  智埋告訴她,對他,還是要存有敵意的,但她的困惑衝散多數的抗拒感,再加上過往的習慣,讓她沒法長時間用有敵意的態度來面對一個長年認識、近乎親人般的熟人,所以她現在問話的語氣就像以前那樣。

  他停下了腳步,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對他的稱呼,也發現她驟減的敵意,這小小的改變,讓他打昨夜起便沈悶到底的一顆心莫名地感到輕快了起來。

  「刑大哥?」納悶他的停頓,華清妍也跟著停了下來。

  「我在休假。」他簡潔有力地回答她剛剛的問題。

  「休假?」這個字眼讓她一臉困惑。

  她一直就知道他們,闕傲陽的兩個護法般的得意夥伴──商胤煒與刑克雍,而因為與闕家的特別關係,她還知道,他們兩人之於闕傲陽,不光是夥伴的關係而已,他們還是闕伯父所收的義子,是闕傲陽的義兄。

  據她的父親所說的,當初,是為了塑造行事公正、不讓底下的人有多饒舌的話題,才隱藏了這件事,讓他們單純地以輔佐者的身份來協助闕傲陽,而這一層的身份可以說是九堂院的最高機密,她是因為父親的關係,有幸成為知悉這件事的少數人之一。

  連這樣的機密都知情,不難理解,她跟他們三人之間的交集;

  可打她認識他們三個義兄弟、看著他們入主九堂院後,以她所知道的,他們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三個人就像是支撐九堂院的三大支柱,無時無刻不為經營上的事而忙碌著。

  雖然,闕傲陽每年會在她父親的壽辰之時撥空到業郢拜壽,停留個幾日,陪伴一下她那視他如子的雙親,而偶爾,眼前的他跟商胤煒也會跟著一塊兒去,但通常她能看見他們時,大多也是在為公事而商量著。

  至於其他時候,他們三人之中的哪個誰,要是剛巧順路得經過業郢……是會帶著禮物登門拜訪一下,但也真的只是一會兒,因為每一次留下禮物後,說沒幾句他們就急著告辭,趕著要辦事,就像一陣風一般,總是匆匆地來去。

  在她所知道且所能看到的部分,他們就是這樣的形象了,活著,彷彿就是為了要無止境的工作般,曾幾何時聽過有什麼休假的啊?

  「因為一些事,所以被迫休假。」他淡淡地一語帶過,直覺地不想讓她知道他被逼婚的窘境。

  「噢。」輕應了一聲,她也沒了下文,因為先前想了各種結果,就是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答案。

  「你呢?怎麼會在這兒?」他問,而且是早就想問,只是從昨夜後就一直沒機會。

  「沒什麼?想出來散散心。」她也一語帶過,美麗的臉上有幾分黯然。

  「是因為傲陽……」他看著她,點到為止地詢問道。

  「我不想提那件事。」別過頭,她明顯地不想談。

  重拾理智的華清妍回想起昨夜的失控,慣以優雅形象對人的她只覺得丟臉,畢竟,良人另娶也不是其他人所能控制的,她實在不該失了分寸,把那些負面的情緒胡亂往他人的身上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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