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對喔,能嫌棄他什麼?
論人才、講錢財、看身材,他哪一樣購不上高標準?再怎麼看,他都是人中之龍鳳,沒有什麼能讓人嫌棄的地方嘛。
看著她的遲疑,商胤煒也懶得笑她的點子爛,逕自去倒茶喝。
「還有一個辦法!」她突然喊。一計不成,又有新的點子在她腦中形成。
他只看了她一眼,接著繼續倒他的茶水,連理會都懶得理會。她還沒說,他就覺得一定是餿點子。
「這一次,你還是帶著我回去露面一下……」報喜像沒看到他那種看輕人的樣子,一逕地繼續說道:「還是一樣,你跟他們說明我們相愛的事,然後當天晚上我留張字條摸黑離開,說是我苦思過後,自覺身份家世都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你……而在這之後,你當然是找不到我,接下來就比照剛剛我說的那樣,你裝出心灰意冷。
懊喪痛心的難過模樣,最好是能裝多慘就多慘,這樣你的自由不就到手了?」
「你要怎麼無聲無息地離開九堂院?」連搖頭的力氣都懶得花,他直接澆上一桶冷水。
「呃……」她被問住,沒辦法答話。
「再說,不光是你能不能憑一己之力暗自離開的問題,你以為憑九堂院的廣大人面,要找你這個尋寶狂會是什麼大問題嗎?」毫不留情地,第二桶冷水再潑下。
「這……」還是沒辦法接話。
對喔,九堂院名下的商號眾多、人手充足,更何況她立志耍成名,要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好光耀她花家門楣,到時候人人都知道她這個人,哪還會有找不到的事情發生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就因為我瞭解他們,所以能籌劃出具有勝算的計劃,若要做你的計劃來行事……你以為他們一個個都是那麼好唬弄的啊?當然懷袖是除外,但你有自信能蒙騙得過我兩個兄弟嗎?」第三桶冷水潑下,不是看不起她,他只是就事論事。
這一次,她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他,不知道能說什麼。因為突然想起,她曾熟讀過的「九堂院領航者之完全解讀」一書中,對九堂院裡的三個主事者所做的詳盡分析介紹……眼前的這一個就不用提了,至於另外那兩個,現在她再這麼仔細地一想,就算剛才還存有一點點因愚勇而產生的信心,現在全沒了。她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完全沒把握,她能在這兩個傳奇人物的眼皮底下耍花樣而不被發現。
「就算你說得有理,但問題是,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嘛,好像四處耍猴戲讓人看似的。」她嘟嚷,雖肯承認自己的想法是一時天真,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但同樣的,她也不覺得他的計策會比她的高明到哪兒去。
雖然就目前來說,他們好像成功了,但對她來說,剛剛的成功是偶發的幸運,她才不相信事情都會像剛剛那樣順利……因為她連自己都沒辦法相信,她會是那種嬌柔、羞怯、柔情似水的女人,若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她還能說服誰呢?
「再說,你以為你的方式有比較好嗎?如果真要照你的方式慢慢來,那不知要拖到何年何用才能讓我踏上尋寶之路……還是你以為,除了你預計中耍猴戲要用掉的時間,我們去騙你的朋友是不需要用到任何時間的嗎?」她就是不滿意他那麼得意於自己的計墾
「我早跟你說過,這件事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解決的。」他聳聳肩,早在兩人結成盟友之時,他便把整個計劃完整詳盡地告訴過她了。
「才「一點時間」嗎?」心形的小臉上滿是受騙後的不甘,一想到這兒,新仇舊恨同時引燃。
看出她的火大,他試圖說點什麼。「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個頭啦!」她打斷他的話,一臉的不滿,然後一件事一件事地分析著。「先不說我們費了半個月練習作戲的前置作業時間,照你的預算,像今天這樣的耍猴戲還得持續上一段時日,等住遍九堂院在幾個較大城市的驛館後,這才要回去本部對正主兒演戲……「這是因為──」
「因為什麼?反正就是主意爛嘛。」她再一次地打斷他。「你有沒想過,你兩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精,誰曉得我們要裝恩愛多久才能取信於他們兩個?這一折騰下來,連同前面浪費掉的時間,這總共要耗費掉多少時日我才能脫身?你不要忘了,我還得出發尋寶,為我花家──」
「光宗耀祖!」這一次,換他接下她的話。
「你還記得嘛。」她輕哼一聲。
「我什麼都記得,你說的話,我哪一樣沒記下的?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好好談,但是你先冷靜下來。」不知道她為什麼顯得這樣的焦躁,反正他先安撫下她的情緒再說
「我本來就很冷靜了。」她喊,很不喜歡他這種當她有毛病似的安撫語氣。
「好,你冷靜,很冷靜……那你能說說,你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嗎?」他看她,不反駁地順著她的話問,因為瞭解她的性格,所以覺得她現在的這陣脾氣來得很莫名其妙。
「我……」她語塞,完全不能解釋她的情緒,只知道這些天跟他的相處讓她精神繃得很緊……慘的是,地想不緊繃又不行,因為這些天的她變得很奇怪,只要稍一不注意,心神就很容易受他影響,這種情況是越跟他相處就變得越嚴重。
沒遇過這種事,但她知道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所以除了不能控制的臉紅外,她一直在努力地抗拒著,並不斷地告誡著自己,千萬別忘了他的本質,可得牢牢記著他真實性格的痞子樣,好讓她不在他假意的溫柔、偽善的體貼、欺騙世人的呵護中受他所迷惑,跟著世人一樣上當,相信了他欺哄世人的一面。
可是不管她怎麼做都沒用,那種陌生的悸動與心顫還是會出現,尤其在每一次的練習中,當他一個溫柔的笑、體貼的扶持及呵護的眼神出現時,她都會出現這種心律不整的毛病,搞得她一頭霧水又不明所以,只覺得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拿這情形怎麼辦好。
越想越覺得氣憤,她已經好努力仔努力了,但成效一直就不怎麼樣,那種白費氣力的感覺讓她覺得又氣又累,更氣問的是,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小花花……」
「賤人煒,我說過別叫我小花花的。」心情不好,人很容易動怒,就看她火大地截斷他的話,而且是很不客氣地截斷。
「小花花,我說過別叫我賤人煒的。」忘掉原本要給予的安慰,他很是慎重地對她說道,臉上的神色正經不少。
「我也說過別叫我小花花了。」她才不管,要比難聽,那就大家一起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小花花這名字很可愛,叫起來很親切。」他說,而且有點希望用這個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她別那麼沮喪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看到剛剛那種沒元氣的她。
「難道你不知道,我跟一般人不一樣,「賤人」這個字眼對我來說,沒有罵人的意思,代表的就是親切跟認同,只有極親近的人,我才會用上「賤人」這個字眼的。我明你賤人煒,可是在表示我對你這個人的認同喔。」她學著他平常的痞樣說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心理因素作祟,這一長串的話「啪啦啪啦」地講完後,她突然覺得……心情好像好了一點點了,胸臆中那股鬱悶之氣似乎消掉了一些些。
「你的言下之意是,讓你叫「賤人」,其實還要感到榮幸、還要感謝你嘍?」
「如果你想道謝,我也不會反對啦!」她繼續學著他平日不為人所知的痞樣說道。然後發現……真的耶,學著他的痞樣,這樣跟他練「賤」後,心情真的好一點了耶。
原來,這賤賤的痞子樣還有這種讓人無法想像的功效存在啊,難怪他私底下的樣子會那麼痞,想來他平常裝斯文時應該積了不少的悶氣,在不能破壞形象、又不想悶壞了自己的情況下,就選擇這種方式在私底下好好地給它發洩個夠……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是綜合出什麼樣的理論,商胤煒只是好親切好親切地看著她。
「你喜歡這樣子的親切方式啊?」他的語氣,輕柔得像三月裡的春風一般。「我個人是建議你最好換一個,我記得剛跟你說過,我不喜歡賤人這個稱呼耶,也不喜歡你用「賤人煒」來叫我,而你知道如果不改口,我會怎麼做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得不能再近了,他貼近著她,輕柔地摩挲她滑嫩的頰,就像之前兩人做過的;要她適應他的存在,好能完美扮演好情人身份的特訓一般。
不像先前的難受了,沒有雷鳴般的巨大心跳,也不用擔心他會不會發現她的異常,心口上,那些因為他的貼近而會產生的無措與異常,早在耍痞的過程中蕩然無存……這不禁讓她暗暗感到詫異,沒想到這種痞子樣還有這等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