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後來的話實在是說得太小聲了,他不得不重新問過。
「……」她又說了一次。
他露出抱歉的微笑,因為還是聽不見。
「我說!」她沒好氣的放大聲量,「你上次說過『結婚後才要上床』,那我們是不是要……」
說到最後,她的音量瞬間又縮到最小,「上床」兩個字是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出的,而且她真的覺得自己極有可能會因為羞愧致死。
要死了,她怎麼說得這麼大聲,好像她是個大色女似的。
「你很期待?」他的心亂得要命,壓根就沒想過這檔子事,沒想到她會提起。
「不是啦!」她急急否認,「我只是有點好奇,有點……害怕。」
以前因為他個人的原則,所以兩個人就算吻得再怎麼限制級都不怕,反正他都會在緊要關頭踩煞車的;但現在他們已經結婚了,符合他與合法妻子上床的原則,可是那件事她從沒做過,聽說好像是滿痛的,她怎能不怕呢?
「不管任何事,我都不會強迫你的。」他緊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她的聲音還是小小的。「可是總是覺得怪怪的……咦,愷,這是醫院耶,司機走錯路了。」四周的景致讓朝露詫異得忘了原先的問題。
「沒錯,我們是要來醫院。」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
「我們來醫院幹嘛?」這下朝露是真的不明白了。
哪有人蜜月到醫院來的?多不吉利啊!
「YOYO,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但你千萬不要多想,事情會解決的。」唉,終於還是到了告訴她的時候。
「什麼事呀?」瞧他說得那樣神秘。
「你生病了……」
「我知道啊,我感冒了嘛。」她的感冒是還沒有好,但也用不著在剛結完婚後就帶她來醫院吧?
「不是感冒,是比較麻煩的病,得住院治療。」
「住院治療?我?」朝露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開什麼玩笑啊!除了小小的感冒外,她還生什麼病?想嚇唬她也用不著這麼誇張吧?而且什麼叫作比較「麻煩」的病?為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嗯。」他點頭。「別怕,雖然是住院治療,但我會陪著你的。或許會讓你覺得難受,但你忍一忍好嗎?我們會熬過去的。」
「等一等,你等一等。」她聽不下去了,「愷,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到底是得了什麼我不知道的病?」
面對她的質問,他遲疑了好一會兒。
「愷,你快說啊,我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朝露的語氣有些焦急,他的樣子讓她開始覺得這不是一場玩笑了。
「急性脊髓性白血病。」終於,他還是說了。
朝露猛然怔住了。
她沒聽錯吧!白血病?那個形同一腳踏進棺材裡的病?那個她曾說得了比死都還不如的病?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YOYO!」宇文愷將她緊緊的抱入懷中,「我知道這讓人很讓接受,我比你更不願意相信,但報告出來了,我不能不接受。趁發現得早,住院治療有極大的痊癒機會……」
「愷……愷……」她聽不下去,喃喃喚著他的名,害怕得只能緊抱住他。
「別怕,我會陪你的。」宇文愷覺得心好痛,但除了安慰外,他無力為她做些什或
朝露本來很怕的,但她聽見他的心在哭泣……她真的聽到了,那是一種極深沉的哀傷,既是懼怕,也有濃濃的不捨……想到他之前的反常,無故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她總算明白了。他痛恨自己沒能力阻止這件事發生,他怕失去她,而且他更捨不得她受苦,要是真有辦法,他寧願替她承受一切……
「愷,我會沒事的。」為了他,朝露讓自己堅強起來,不但反過來安慰他,甚至還擠出一抹笑。
「是的,你會沒事的。」親親她的額,他緊擁著她,無意識的重複她的話。
不適應這般哀傷且凝重的氣氛,偏著頭,麥當勞顯得頗為納悶。
這……這是怎麼了?
第九章
宇文愷想像過千百種與朝露的家人見面的情形,但從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有著及腰長髮並散發著母愛光輝的應該是大姊晨曦,而另一個頂著娃娃頭、有著荏弱外表的少女,由她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早熟智慧光彩看來,應該是小三,也就是家裡管事的妹妹破曉。至於她們兩個身後抱著小男孩的男子……被抱的肯定是家中的小弟弟佑佑,而抱人的自然是破曉的男友、以前曾在商業雜誌上看到的南宮壽了。
看著朝露平常掛在嘴上念著的家人,宇文愷的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很怕他們趕不上。雖然台灣到日本只有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但台灣的塞車一向有名,而且他更怕他們不來。雖然朝露嘴巴上沒說,但他知道,家人在她的心中佔了極重的地位,這時候若能有家人在一旁給予她精神上的鼓勵,那對她絕對是很有益處的。
「我是宇文愷,謝謝你們趕來。」主動表示自己的身份,宇文愷向晨曦一干人打招呼。
這樣的說法好像有點奇怪。照理說,他們才是朝露的家人,應該是他們向他道謝。可是……怎麼他說的好像他們才是給予幫助的外人似的?
不太瞭解這是怎麼樣的一個狀況,晨曦只能漾著不知所措的笑容呵呵直笑。
相較於晨曦,破曉不客氣的打量就很有當家的意味。
這人跟朝露究竟是什麼關係啊?看看他的長相……嘖嘖嘖,簡直就是生來刺激女性同胞的嘛!朝露什麼時候認識這號人物的?除了好看得不像話,他看起來……很不簡單哦。
「你是?」破曉故意問。
她向來有翻閱商業雜誌的習慣,就算在飛機上沒有聽過南宮壽的詳細介紹,基本上,對於合併天野集團的宇文愷她也不陌生,只是從未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罷了。
宇文愷正欲開口──
「哎呀,小光?你是小光嘛!」晨曦快樂的嚷嚷聲省略了宇文愷的自我介紹。
宇文愷是有些詫異的,就連朝露都還沒將兩者的身份兜在一塊兒,沒想到晨曦會這麼順口的叫出他一度使用過的小名。
「小光?是不是轉學的第一天就跟朝露一吻定情的那一個?」聽晨曦一說,破曉也有一點印象。以前常聽大人們說這段糗事的。
「對呀對呀,那時候朝露還讓同班的小朋友取笑了好久,可是朝露一點也不以為意,整天小光長、小光短的,還說長大要『娶』會拉小提琴的小光。爸爸糾正了她好久,她還是改不了口,怎麼說都要『娶』小光……」
那絕對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不光是當事人什麼都不記得而她們卻什麼都知道,被人這樣視若無睹的討論著……她們真當他不在場嗎?
看著兩個顯然陷入回憶中的女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宇文愷意外的對上南宮壽一副「我很瞭解」的和善表情。
「南宮壽。」一手抱著佑佑,南宮壽挪出一隻手伸向他。
看著他的手,宇文愷明顯的遲疑了一下。
「沒關係。」聽說過神秘的宇文愷向來不跟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是以南宮壽也不勉強他。
就在南宮壽要收回手時,宇文愷卻出其不意的回握住他。
南宮壽是有些意外的。難道傳言有誤?
「不是,只是沒關係了。」兩手直接的接觸讓宇文愷不小心聽見南宮壽心裡的疑問,而他也不隱瞞的予以回答。
「你……」南宮壽麵帶困惑的看著他。
曾有人揣測他擁有洞悉人心的神奇力量,難道是真的?
「沒錯。」宇文愷落落大方的肯定他的疑問。「但我現在正在學習如何使用封閉這方量的能力。」
「因為朝露?」南宮壽極有領悟力。
「是的,因為她。」宇文愷不避諱的承認。
「她是個好女孩。」那個「她」,指的當然是朝露。
「我知道。」宇文愷看了破曉一眼,「你的也不差。」
「沒錯!而且比『不差』要好上許多。」南宮壽自然覺得自己的心上人最好。
兩個男孩交換了一個眼神,尚交握住的兩隻手各自加重了力道,一種同盟的男性友誼就此萌芽。
「對了,你的手……」南宮壽又不是瞎了,當然注意到他手上的傷。
「一點小意外。」看著朝露包紮的成果,宇文愷微笑。
「夠了!」破曉看不過去了。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這麼投機呀。」晨曦呵呵直笑。
「小光哥哥,露姊姊呢?她好不好?」佑佑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這是個很重要的疑問句,所有人的心思全被導回正題。
「是啊,朝露的情況怎麼樣了?」南宮壽代表大家發問。
「快要開始做治療了。」
簡短的解釋了朝露的病情後,宇文愷帶著大家來到特別病房。
「她的心裡其實很怕,只是為了我,她忍著沒表現出來。希望你們進去看看她時能跟她說些鼓勵的話,好激勵她的信心。」明知道是多此一舉,但開門前他就是忍不住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