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他面前有醫院的院長、副院長及兩名看起來很資深的醫生,每個人的年紀都比他長出許多,但四個人卻唯唯諾諾,沒一個敢先開口說話。
看他們這樣,宇文愷覺得厭煩。
他也不想無故的來這一趟,畢竟醫院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是這些人沒頭沒腦的打了通電話給他,支支吾吾的告訴他是關於YOYO的事,而且事情緊急,要他立刻帶YOYO過來。現在他是帶人來了,可這些人卻又要YOYO迴避,然後在這裡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一個字也不說,他真不知道這些人是在弄什麼玄機。
難不成他們閒著沒事做,故意尋他開心?
當宇文愷開始露出不悅的神情時,四個長老相互看了一眼──
院長,快說呀!
副院長,由你開口如何?
宮本主任,這是你的領域範圍,想來這件事應該由你來說明。
不不不,這個問題應該由原先的主治大夫,內科的高橋主任來說比較好。
可是……
一番眼神角力未果,宇文愷已等得不耐煩。
「不用可是了!」他打斷他們的暗中交流。「你們到底是誰要說?一個個光會相互推卸,醫院要你們有何用?」
宇文愷的指責讓四個有點年紀的人暗暗吃驚。
不說坊間小報寫得天花亂墜的報導,他們之前也聽說過這個傳奇人物般的少年領袖──只不過他們從沒想過會有親眼見到的一天,而且他還讓人意外的帶著一個少女來就醫。
那一次他沒停留多久,但已足夠讓他們知道,除了一張好看得過分的臉,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即便只是個年僅十九的少年。
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除了尊貴的領袖氣質外,他的身上就是有種讓人不自在的特質,而一雙眼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給人一股莫名的壓力……
小報的報導或許不盡然真實,但他身上的不尋常處卻確實存在著。
難不成他真的能透視人心?
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一陣眼神的斯殺。在宇文愷罵人前,院長大人被拱了出來。
「是這樣的,是關於上次您帶來的俞小姐……」
「說重點。」宇文愷不留情的命令。
「是!」做了次深呼吸,院長用最簡潔的話語快速的說了。「重點是上次俞小姐做的例行性抽血檢驗,院裡的新進護士在作業上出了點問題,意外的將其送往做更進一步的血液檢驗,而今報告出來,結果是急性脊髓性白血病。」
宇文愷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的語氣輕柔,可是卻讓所有的人明顯的感受到一股壓力。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後,突然覺得他們作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好後悔!他們應該選擇用電話解釋的。
「就像我剛剛說的……」院長應要求,硬著頭皮又說了一次。「我們意外的有了份俞小姐進一步的血液報告,報告上顯示,俞小姐患了急性脊髓性白血病……」
「不可能!」宇文愷立即否決他所聽到的。
沒錯,向來精力旺盛、活蹦亂跳的朝露最近是沒以前那麼樣的精神,但那也只是因為感冒而已。急性脊髓性白血病?開什麼玩笑啊!
「但是報告……」
「別跟我提報告。是誰做這項檢驗的?你讓他出來跟我說。」宇文愷再次打斷院長的話,並決意找出試圖愚弄他的人。
「因為這是流程出錯時意外出現的報告,現在要追蹤不像平常那樣……」
「你是說找不到?你為了一個找不到的人所做的報告,就要我相信這份見鬼的報告?」
「嗯……」宇文愷的反應讓院長的話接不下去。
由他親自送來就醫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俞姓少女對他的重要性;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察覺自己的情緒波動太大,宇文愷收斂了下心神,重新整理整件事。
「平常醫院裡的流程經常出錯嗎?」他問。
「沒有,這種情形是第一次發生。」不忍見院長再受炮火摧殘,副院長挺身而出
「流程有錯的話,那怎麼確定這份報告的所有人是誰?」他再問。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宇文愷蹙眉,換個方式問。「是誰先發現這份報告的?」
「是我,今天我在桌上看到的。」血液腫瘤科的宮本主任回答。「由於流程出錯,應該是小姐無法按照正常程序處理,所以直接放在我的桌上。」
幸好他知道這個台灣女孩是大龍頭親自帶來的人,所以迅速跟院長報告這件事,只是之後的事情發展似乎超出他們的想像。原本他們要他帶那位俞姓少女來是為了爭取時效做治療的,可是這位少年龍頭似乎不這麼想,截至目前為止,只一個勁兒的懷疑他們。
知道他們的想法,宇文愷看了他們一眼。
「我不是為了跟你們作對才懷疑你們。『急性脊髓性白血病』畢竟不是一般尋常的小病痛,所要接受的治療更是帶有危險性。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希望你們的診斷能更有說服力一點,這樣的要求該是人之常情吧?」
雖然驚悸於想法被看透,但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話是沒錯,但報告都出來了……」這次代表說話的是內科的高橋主任。
「報告?」宇文愷不帶情緒的掃視他們一眼。「你們現在是要我相信你們所謂的根據,也就是這一份莫名出現、無法追蹤源頭、甚至不是很確定病者究竟是何人的報告?」
房內四位長者中,沒有一個人能出聲接下他的話。
「重新做檢驗要花費多少時間?」不理他們,宇文愷發問。
「一般的流程大約要一個禮拜。」
「最快呢?」
「沒試過……」畢竟有特權的人並不多,而這樣的事件更是從沒發生過。
「等會兒讓人重新抽血送去檢驗,盡快將結果做出來。」宇文愷作了決定,然後不理會一干人等,逕自往一旁的會客室走去──院長室內有一扇門連接著會客室,朝露正在那兒等他。
其實他並不像表面上那樣的冷靜。他很怕,怕失去朝露,但他不能將這樣的心情流露出來,只因他擔心若連他都亂了方寸,那麼當事人的朝露又將如何自處?為了朝露好,他得有顆超然的心,這樣才能有條不紊的為她考量所有的事……可是現在他得先看看她、抱抱她、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維持著平靜的假相,他開了門──
人呢?
※ ※ ※
一瞬間,平靜的假相被打碎了。
對著空無一人的會客室,宇文愷有幾秒鐘的時間腦中是空白一片的。等他回過神後,一顆心,驀地緊緊的擰了起來。
朝露是聽見他剛才與院長他們的對話而離開嗎?
沒時間細想,他急急的走向會客室另一扇門,才走到門邊,大門霍地被打開了。
「愷?」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他,朝露怔了怔,旋即露出一臉的燦笑。
天知道她找了多久才找到回來的路,見到他,她打從心裡快樂起來。
相較於她自然流露出的欣喜,乍然見到她獨一無二的燦爛笑顏,宇文愷狠狠的、用力的將她摟入懷中。
「怎麼了?」朝露雖然反射性的回抱著他,心中還是有些許的納悶。
在她離開的時候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你到哪兒去了?」抬起她的臉,宇文愷看著她,神情異常的專注。
他好怕她不小心聽到他們的談話,承受不住患病的訊息不告而別。若真是這樣……不,他不能想像這樣的情況。
「我去上廁所。」朝露老實的回答。
「廁所?」宇文愷懷疑的看了看會客室一隅的洗手間,「這裡就有了。」
她不知情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他心中暗暗猜疑。
「呀?真的嗎?」朝露這時才發現在會客室中就有盥洗室,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真糟糕,我剛剛沒看到,害我在外面迷路了好久喔。」
「迷路?」
「對啊。本來我以為我能找得到路回來的,沒想到卻愈走愈遠,幸好後來有個好心的小姐畫了張地圖給我……你看,她畫得是不是很詳細?」展示那張畫得有條有理的地圖,朝露笑得極開心。
那張臨時繪成的地圖讓宇文愷知道她所言不假。他沒說話,看她興高采烈的說著
「真多虧了這張地圖。愷,你都不知道這醫院有多大,我繞來繞去的根本都繞暈了,總覺得每條走道都好像,而且看到的每個人都也長得好像。真的,日本人的長相都一個樣子,看來看去就覺得好像都沒什麼差別……反正我都弄糊塗了,要不是後來遇到那個好心的小姐,我都打算放棄,想讓人用廣播等你來認領了。」她咯咯而笑。
忍不住,他低頭親親她的小嘴,想留住她唇畔的那朵笑花。
「哎呀,有人在看哪。」她推推他,因有外人在場而覺得不好意思,一張臉驀地漲得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