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好心的建言,他微笑。
就像與當年飾演的角色融合,彼得潘,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玲瓏有致的身軀或者不是,但她的心赤誠純真一如孩子般,不忌諱世俗、不懂男女有別,讓人無法也不願去褻瀆她這份純靈。
「愷?」朝露一個翻身趴在床上,雙手撐著下巴看他。「你確定……我真的跟別人不一樣?」
她總愛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擁有一身旁人所沒有的超能力,現力乍然聽他說她真的跟別人不同,高興歸高興,她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確定,畢竟她自己什麼感覺也沒有。
「相信我,你絕對是不同的。」他保證。
「真的嗎?可是我自己都沒有感覺耶!為什麼會這樣?」實驗了無數次,她的湯匙從來沒有變彎過。
「這我不清楚。」宇文愷的笑容有些苦澀,「就如同我為什麼會有這份異能一樣,我沒辦法給你答案。我只知道,你能給我抑止這能力的力量,至於為什麼,那只有天知道了。」
朝露輕輕的喔了一聲,沒多久又高興了起來。
「下次可得將這件事告訴小三,她總愛說我是疑人說夢。還有大姊,她也說我不切實際,就連佑佑這小鬼都跟我唱反調,想想也真是氣人。不過現在可好了,我有你可以幫我。要是有機會的話,你一定得幫我出一口氣喔!讓他們大吃三驚之後,我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朝露愈想愈得意。
「怎麼個大吃三驚法?」他配合她的好心情。
「那還不簡單,想做的時候自然多的是方法,就看怎麼做而已。不過,該從誰先下手呢?」偏著頭,朝露有些困擾,「唔……我想,就從小三開始吧,因為小三最奸了,平常有什麼事都悶在心裡,要是我們當她的面把她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嘿嘿,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她開始想像那一刻。
「你們家人的感情很好?」雖然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惡作劇,但他感覺得出那份濃得化不開的情感。
「那是當然,我們是一家人嘛!」她說得一派自然,彷彿那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從爸爸媽媽去世後,我們就只有彼此了,自然是更珍惜身邊還在的親人……」話說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失言了。不過沒關係,她有的是辦法拗回來。「別想那麼多,你是我的好哥兒們,我的家人也就是你的家人,以後你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他微笑,為她的體貼。
「想不想聽我父母親的故事?」突然間,他有了說故事的興致。
「好啊好啊!」猛然發現自己的語氣顯得太過興奮,朝露見腆的笑笑,「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方便的話。」
宇文愷沒說什麼,開始陷入回憶。
「我的母親是一個才華洋溢、很被看好的小提琴手,而我的父親是個銜金湯匙出世的二世祖。原本他們兩個人是絕不會碰在一塊兒的,可是在一場晚宴上,我母親邂逅了我父親,而那一場晚宴正是我父親的訂婚宴。」
「哇──」這真是太戲劇化了嘛!警覺到自己不由自主的發出驚歎聲,朝露連忙閉上嘴。
「我父親的婚姻是場沒有任何情感因素存在的利益婚姻,在訂婚的那一晚,一場意外的邂逅讓他發狂似的愛上我母親,可是基於對宇文家族的使命感,他無法拒絕與日本天野集團獨生愛女的聯姻政策……我的母親諒解他的處境,本想退出的,可是在我父親不允許及她本身放不下的情況下,最後,她放棄了一切,甚至寧願讓家人逐出家門,也要跟他在一起……」
哇……好像文藝愛情大悲劇的劇情喔。朝露心中暗想。
「很熟悉的情節,是不?」宇文愷自嘲的笑笑,才接著說下去。「之後沒多久,我母親就懷了我,生下我後,就帶著我繼續過著被金屋藏嬌的生活,和我父親倒也是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後來那位倍受冷落的妻子自然是知道了我母親的事,在鬧過幾次後,日子便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單純甜蜜了。在不知何時又會有人來找碴的擔憂下,母親的身體開始變得不好,在我有記憶後更是每下愈況,在我五歲的時候她就因病過世了。」就是因為那時候母親病重,他才會讓想隔離他們母子的大人們送到幼稚園去。雖然只讀了一、兩個禮拜,但已足以結識她並在心中刻劃下她的影子。
「五歲?」朝露不敢置信,「那時候你就有記憶了?」
「我的記憶力開始得很早。」他淡淡的道。
「真好。」朝露一派羨慕的模樣,「像我,就沒什麼記憶力可言。」
「有時候,遺忘也是一種幸福。」他苦笑。
「會嗎?我一點也不覺得。」她的想法正好跟他相左,「你不知道,那種走在路上猛然被個不認識的人叫出名字,可偏偏又想不出對方是誰的場面有多尷尬。要是我的記憶力跟你一樣好,就不用常常面臨這種認不出人的窘境了。」
「小時候的事……你一點都不記得了?」說實話,他有些……失望。
「也不是說全部,只是大部分啦。」這是很含蓄的說法,「雖然國小以前的事大多不記得了,可是有一些零星的片段我也是有些印象的。」
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朝露努力又努力的回想,打算提出些真實的例證。
嗯……啊……哦……這個嘛……
「累了?」他沒錯過她揉眼睛的小動作。「別想了,睡吧。」
「可是我還想跟你說話。」朝露翻身躺好,不自覺的偎近他。
「很晚了,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吧。」
「好。」她應了聲,下一秒卻又爬了起來,「愷,晚安。」
蜻蜓點水般的往他的額上親了下,她又乖乖的在他身側躺好,可後來又覺得他的手擋在那兒有點礙事,她索性將他的手拉開往枕頭上放,再光明正大的枕了上去,貼著他睡,一點也沒想到這樣的姿勢挺親密的。
宇文愷任著她擺佈,直到她乖乖的在他懷中躺好,他學著她,往她額上親了下。
「晚安。」他有預感,他將會有一夜好眠。
之後有好一陣子的寧靜。不過朝露的一雙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她的小腦袋可是一直運轉著……
啊!有了!
「愷?」她小小聲、嘗試性的叫了一聲。
「嗯?」他也還沒睡著。
「我記得我讀幼稚園時有一個很漂亮的男生,跟你一樣漂亮的男生喔,你還記得他嗎?」知道他沒睡著,她快樂的說著。
「哪一個?」
「就是那個轉學來沒幾個禮拜就又轉走的轉學生嘛,叫小光的。他的小提琴拉得好好,那時候我好崇拜他。」
「你記得他?」有點不敢相信,她真的記得?
「當然羅,他是我的初戀情人嘛。」
「初戀情人?」他的聲音出現異常的波折。
「對呀。那時我好想學小提琴,可是爸爸早看穿我不是那塊料拒絕了我的請求。看小光的小提琴拉得那麼好,我一不小心就暗戀上他了。」回想起往事,她咯咯發笑。「當然啦,可能跟他長得漂亮也有關係。哇,原來我也是以貌取人的色女耶。」
「你喜歡他?」他的語氣怪怪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朝露無所謂的聳聳肩,「那時候只是小孩子嘛!現在我連他長得什麼樣都不太記得了……你呢?有沒有初戀情人?」
宇文愷笑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再見到他,你還會喜歡他嗎?」他問。
「不知道耶,如果他跟以前一樣好看的話……不過也不對,我想他長得再怎麼好看,也一定比不過你,要喜歡他,那我還不如喜歡你。」她玩笑似的說道。
「你喜歡我嗎?」不想太過在意,但他的語氣就是不自覺的變得小心翼翼。
「當然囉!」輕輕打了個呵欠,她的睡意逐漸轉濃,「你是我的好哥兒們嘛,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YOYO……」他喚她,欲言又止。該不該告訴她……
「嗯?」她應了聲,一副快睡著的樣子,然後露出一個夢幻般的微笑,「好久沒有人叫我YOYO了。這是爸爸幫我取的英文名字,因為他覺得我太頑皮,像個溜溜球一樣的動來動去……以前大家都叫我YOYO,可是自從媽媽要求我留長髮後,叫我YOYO的人卻愈來愈少……」
「長頭髮?」他從沒見過她長髮的模樣,也想像不出來。在他心中,她就該是這般模樣的,生氣盎然、精神奕奕……要她扮柔弱的長髮美女?以她的五官看來,扮相必定不差,只是美則美矣,卻失去了她的特色。
「好久前就剪掉了。」她咕噥。
「你喜歡人叫你YOYO?」他溫柔的撥撫掉她頰邊的發。
「嗯,喜歡你叫我YOYO。」睡意朦朧,她順著他的話回答,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