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幹嘛道歉?」華原美幸開始懷疑朝露的邏輯運轉方向,要不然……是她剛剛沒說清楚而讓這女人聽錯了嗎?
「你當然得道歉。愷不是什麼怪物,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不巧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你給我道歉!」
凝結的心一點一滴的融化了。宇文愷看著她,眼中有著無比的感動。
她為他說話,她是站在他這邊的……這項認知讓宇文愷有些不知所措,從沒有人這樣為他說話,從來沒有!
「我才不要,你這個瘋子。」華原美幸沒想到朝露會不按牌理出牌,這樣的變化讓她無所適從,但說什麼她都不會對他道什麼鬼歉的。
「我是瘋子?你才是吧!」說起罵人,她俞朝露可是從沒罵輸人。「你還真以為叫你蝴蝶小姐是說你美啊?嗤。」她可沒錯認這日本瘋女剛剛的表情。想來這瘋女一定以為她是在誇讚她。
「不是嗎?」華原美幸直覺的反問。
「嘖嘖嘖,可憐噢,我們的蝴蝶小姐一點自覺都沒有。人都已經長得不怎麼樣了,還不多讀點書充實自己,人家說她是蝴蝶小姐,她還以為自己美得像朵花……是啦,喇叭花一朵啦!」朝露搖頭又晃腦的做了結論,「麥當勞,你說這種人到底活著做什麼用的?簡直就是浪費資源嘛!」
「你你你……」敵不過朝露的鬼靈精怪,華原美幸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樣呀?蝴蝶小姐。」朝露皮皮的看著她。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極不甘心的華原美幸追問。
隔山觀虎鬥的宇文愷早在靜下心後想通其中的道理,但他不想介入這場戰爭,而且他想看看朝露捉弄人的淘氣模樣,是以他帶著縱容的笑繼續看戲。
「你還想不出來啊?」朝露誇張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萬分同情的看著她,最後以一副「我很好心」的模樣給予提示。「你想想,蝴蝶是什麼變的?」
「毛毛蟲呀。」華原美幸很快的接口。
「那不就結了。地上爬的毛毛蟲變成天上飛的蝴蝶,這樣的變化叫什麼?」
變化?什麼變化?
華原美幸頓住,剛剛的敏捷已不復見。
「唉──」華原美幸那一副什麼也想不出來的樣子讓朝露重重的歎了口氣。「我們做人哪,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也要常看電視,要是連電視也不看……那好歹也要懂得掩飾嘛。像你這樣什麼也不懂,跟人家混什麼啊?」
「我……」華原美幸讓那一串繞口令似的話給弄昏了。
「我什麼我,連反應都比人家慢,你這個人還有什麼用?」恩怨分明的朝露一點也不客氣。她這人向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千萬別跟她說什麼以德報怨的鬼話,她才不想當冤大頭哩。
「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叫我蝴蝶小姐?」生平哪受過這種閒氣,華原美幸差點氣炸。
搖搖頭,朝露又重重歎了一口氣。「很簡單的嘛,你自己剛才也罵過,只不過是更高一級……」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沒心情玩猜謎遊戲,華原美幸氣得快爆炸了。
「完全變態!」
看夠貓逗老鼠的戲碼,宇文愷好心的替她下註解,然後與朝露相視而笑。
「你……你……你才變態!一個是讀心怪物,一個是瘋女人,難怪會湊在一塊兒變成朋友,你們兩個都是變態!」華原美幸已然氣得口不擇言。
「麥當勞!」朝露不爽了。
護家神犬麥當勞早處於備戰狀態,而含怒的聲音是個引信。就看麥當勞立即露出一口銳利的牙,威武兇猛的低咆煞是嚇人。
「要不你就道歉,要不你就給我離開,否則別怪我關門放狗!」看電視確實也是有點好處的,像這招關門放狗就是從電視上學來的。
關門?放狗?
瞄瞄原本就緊閉的門,再看看似乎準備咬人的狗,華原美幸的心中衡量了下……拉不下面子的她自然是說不出道歉的話,但為了不讓狗咬,那當然只能選擇離開。
狼狽的維持僅存的尊嚴,冷哼一聲後,華原美幸便負氣離去。
好啦,解決一個了。
對她離去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朝露的神色斂了斂,兩手環抱胸前的看著宇文愷。
現在,她總算明白平常的怪異感從哪裡來了。之前她還以為自己的臉愈來愈不可靠,才會讓他老是猜中她心中所想的事,沒想到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她的模樣還算平靜。
原來,最終的審判現在才開始。宇文愷心中苦笑。
該怎麼告訴她呢?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瞞她的,也打算告訴她,只是還沒有機會,華原美幸就這麼冒出來攪局了……
心中百轉千折,清了清喉嚨,宇文愷試圖解釋。
「YOYO,其實──」
「不管不管,你要教我!」不管他的努力,她霸道的宣佈。
鮮少吃驚的宇文愷再次愣住──當然不是因為她突然打斷他的話,而是她話中的內容。
「教你?」
「對!我不管,你要教我啦,我們是好哥兒們不是嗎?」她語出威脅。
這一刻,情感壓制了一切,激動的宇文愷不發一語的將她狠狠的摟進懷中。
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朝露,顯得悶悶的聲音不斷從他的懷中傳出。
「說好了喔,你一定要教我……先告訴我,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會不會很難學呢?哎呀,你會讀心,有沒有偷看我心裡的想法?不能這樣喔,我們是好哥兒們,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沒有隱瞞……對了,除了讀心之外,你你還會別的嗎?能不能把湯匙弄彎?還是有其他的特異功能……」
第五章
夜很深,萬籟俱寂,但不是每個人都睡著了──至少,有個人還沒睡。
門扉被輕輕的打開,細微的聲響如同過去的幾個夜晚,引來麥當勞的注意。但它只是抬起頭來看了下,旋即又趴了回去。
遊魂般的身影靈巧的來到床邊,床邊的小燈照映出來者優雅貴氣的身形……沒錯,半夜不睡覺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屋子的主人──宇文愷。只見他一如過去的幾個晚上,就著暈黃的燈光,靜靜的守在床沿,看著她恬靜的睡顏……
無關於夢遊或圖謀不軌,相反的,他的意識很清醒,而且還太過於清醒。
他來,只是單純的想看看她而已。打從她第一天住進來,他就一直這麼做,不過,之前是為了汲取她身上不知名的安定力量,如今他是為了想看著她而來。貪看她的睡顏,已然成為一種習慣。
曾經想過,他是不是真的有些不正常,要不怎麼會養成這樣奇怪的習慣?或者,是因為單單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睡顏,就能使他的內心有種平衡的滿足感,以及以往難求的心靈上的平靜。
「愷?」
怎麼也沒想到,本該睡著的人並沒有入睡,宇文愷望入一對帶著倦意卻沒有睡意的燦燦明眸中。
「怎麼還沒睡?」一整天忙著追問與實驗他的超能力,他以為她早該睡著了。
「大概是太興奮了,睡不著。」朝露露出孩子氣的微笑。
這實在不能怪她。她夢想了一輩子,現在身邊平白出現一個具有異能的真實例證……別說有機會學會夢寐以求的特異功能了,光是他下午時所說關於她身上帶有的不知名力量……哇嗚!想到就讓人興奮,這要她怎麼睡得著嘛!
看著她嬌憨的笑容,他略微失神。
「你呢?怎麼還不睡?」她偏著頭看他。
「想過來看看你。」他答出部分事實。
看他沒有一點倦意的樣子,朝露突然聯想到平常老是看見他打瞌睡……
「老實說,你該不會是有失眠的困擾吧?」她脫口而出。
對於她的猜測,宇文愷無法給予答案。
不說話?這是默認嗎?
下午他曾跟她說過,擁有讀心的異能其實帶給他相當多的不便,而她的存在能給他控制的力量,阻隔不必要的旁人心思來打擾他。這似乎可以解釋他老在她身旁打瞌睡的原因,除了安靜的環境,也要有寧靜的心靈才好入睡嘛……咦,若說他都趁她在身邊時才能補眠的話,該不會他在晚上時都是睡不著的吧?
「愷,你有多久沒好好的睡上一覺了?」她懷疑的看著他。
多久?嘴角輕輕牽動了下,宇文愷露出一抹嘲弄似的笑容。
天知道有多久,總之已經夠久的了。
「別想那些了,快睡吧。」不願帶給她困擾,他索性催促她入睡。
朝露沒理他,突然掀開被子的一角。
宇文愷挑眉,詫異的看著她。
「上來吧。」拍拍身邊的位子,她理所當然的邀請,「我們一起睡。」
她的邀請,不含情慾,沒有性別意識,他知道,她是以一個無性別的朋友來看待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他上了床,躺在她的身邊,同樣不含情慾。
「我們一起睡,你想,這樣你會不會好睡一些?」她逕自猜測,「不過我得先說好喔,我的睡相是不怎麼好的,大姊說我會搶被子,你要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