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表妹的強調,紀涵茜頓了下,完全接不下話。
「你看,你也覺得我是個不知羞的淫蕩壞女人了。」以為表姊的沉默是默認,楚掬兒的眼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彙集,然後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順著柔美的臉頰滑下。
「掬兒你別哭,我沒有那個出息思嘛,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跟你說會比較好。」紀涵茜急得手忙腳亂,「我想呢-這……這一定是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對對對,這樣的解釋就合理了!」
原本只是隨口說說,但猛然一想,紀涵茜直覺自己是天才,竟在隨口說說中就把原先沒想到的問題點給點出來了。
不明白紀涵茜所說的,楚掬兒只能含著眼淚看著自言自語的她。
「掬兒,你讓張撼天吻你,這「絕對」無關淫蕩。」紀涵茜特別用力的強調,「只是因為你喜歡上他了。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像他這樣的人,他不是一直都對你很不好嗎?那麼大男人主義,個性又那麼差,真不知道你是喜歡上他哪一點……」
突然發現自己離了題,紀涵茜連忙住了口。
「呃……剛剛說的那一小部分不重要啦,人總是要有點缺點才是人嘛,你說對不對?」她若無其事的傻笑兩聲。「現在重要的是你喜歡上他了,才會讓他吻你。」
還是睜著一雙含淚的大眼睛,楚掬兒傻愣愣的看著紀涵茜。
「不要懷疑,表姊我像是會騙你的人嗎?」紀涵茜擦著腰看著猶一臉茫然的表妹。
「不會。」楚掬兒下意識的搖頭。
「那就對啦,表姊我是不會騙人的。雖然七歲的時候騙走你的糖、八歲的時候拐走了你最心愛的布娃娃,十二歲的時候又哄走了你一些零用錢……」猛然發現自己不小心又離了題,而且還是自暴其短的題,紀涵茜尷尬的住了口,清了清喉嚨後才又道:「反正你聽表姊的準沒錯。要不你自己想一想,你總不會讓路邊的阿貓阿狗抱了你就親吧?照你這麼害羞又怕生的個性,要真是陌生人,只怕接近你都成問題,還親哩。」
這……似乎有點道理喔。
楚掬兒努力的想了想後,點點頭。
「對吧,我沒騙你的是不是?」用「孺子可教」的滿意表情看著小表妹,紀涵茜有一絲的得意,「聽我的準沒錯,你一定是移情別戀,把對谷崴的喜歡轉到張撼天身上去了。古人都說了,日久生情嘛,你們兩個天天在一起,難怪你會對他有感情;也就是因為有感情,你才會讓他親你。」
喜……喜歡阿撼?
想起他,想起他的吻……楚掬兒的臉莫名的紅了起來。
「表姊,你說的……是真的嗎?」還是感到疑惑的她可憐兮兮的確認。
「這當然是真的。在你長大後,表姊什麼時候騙過你?」即使一開始是胡謅的,但只要看見那副戀愛中人特有的嬌羞模樣,就算是用腳趾頭,紀涵茜也能肯定這一點。雖然她還是不明白,世上的男人這麼多,就算要移情別戀,為何表妹誰也不去移,就獨獨愛上那個大男人主義的男人?
「那阿撼呢?他吻我也是因為喜歡我嗎?」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楚掬兒很自然的開始擔心起這問題。
「這還用問嗎?」紀涵茜分析上癮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你。」
「為什麼?」
「笨!要不是因為喜歡你,像他這種男人怎麼可能會失控到突然吻你?」
「真的嗎?」在紀涵茜說了一串後,楚掬兒張著無辜的大眼睛問。
「不要懷疑我!」
「好,那然後呢?」
喁喁私語,這是一個女孩子談天的無眠夜晚。
天亮?
還早的哪!
第八章
事情全然失控了。
一夜無眠,踱了一個晚上的方步,張撼天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讓事情演變成如今的地步?
不該是這樣的,他怎麼會吻她?
焦躁,真的是焦躁;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因為他向來習慣掌控一切。生平第一次有現在這樣的感覺,那是種厘不清又找不到因應之道的無力感;他恨死了這種感覺,讓他輾轉難眠,只能束手無策的踱了一夜的方步。
本以為事情演變至此已經夠糟的了,沒想到讓他更感焦慮的事情還在後頭。
一夜沒睡,他當然聽見了她半夜離去的聲響。在得知她出門後,因為不放心她一個人,他跟著出門,而且還是跑樓梯跑得半死才趕上看見她上計程車的畫面,當時他還為她半夜一個女孩子坐計程車的無知舉動氣得半死。在擔心隔天在報上看見「計程車之狠逞兇、夜歸女子遭分屍」新聞的情況下,他只得匆匆攔下下一部計程車跟在後頭。
本以為她會向全世界哭訴,至少會在第一時間內趕回家,而楚烈三兄弟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來跟他算帳……沒想到,沒有一樣是他所想到的。
第一,她搭乘的計程車不是奔往車站或機場,她不是回家哭訴。他坐著計程車跟在她的後頭,親眼護送她回到她那個表姊的住處。
再則!他以為她就算不回家,至少也會躲得他遠遠的,好比在她表姊處躲上個一陣子,至少也得等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再見著她。可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帶著鬱悶萬分的心情到公司時,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她的笑臉。
很離奇是不是?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部分。
他曾以為,那笑臉是強裝出來的。她會回來上班,是因為楚烈對她的牽制,讓想學著獨立的她不得不回來,好繼續擁有可貴的自由。可這一次,他又錯了。因為這張笑瞼整整對著他一天,這麼長的時間下來,他會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偽?
尤其是下了班後,她還跟著他回家……這讓他大大的覺得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阿撼,吃飯了。」圍著可愛的圍裙,有著可人嬌美外貌的楚掬兒就像個集溫婉賢淑於一身、讓人夢寐以求的小妻子般,柔順甜美的凝睞著他。
張撼天覺得更怪異了,那種感覺,就像她是歸屬於這兒似的.……不應該這樣的,她不過是個暫居的房客而已,而且還是個很麻煩的房客,歸屬什麼啊?
「怎麼了?」偏著小腦袋,楚掬兒不解的看著他。
這話該是他問她的。
到底怎麼了?
張撼天不自覺的瞪著她。
「怎麼了?是哪裹不對了嗎?」楚掬兒跟著低頭看自己。
沒有啊,衣服都穿得好好的,難不成她臉上沾了什麼嗎?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吃飯!」是有滿肚子的疑問,但張撼天最終也只吐出這兩個字。
「哦,那我去找谷崴他們過來一塊兒吃。」她對他應了聲,然後逕自往門外走去。
前往飯廳的他立刻頓住了。
對了,差點忘了她同性戀傾向的問題。全怪他昨晚的失控,害他心亂得沒空想這問題,現在她這一提剛好提醒了他。
怎麼,她是想先抓住小崴的胃,再抓住小崴的心嗎?
「你等等。」他叫住她。
她乖乖的停下來等他。
「不用過去了,他們不在。」他說,而且是惡狠狠的說。
事實上,他哪知道他們在不在,反正他現在就是不想看到旁人出現在他家--這個旁人指的不是別人,當然就是隔壁那兩個。至於此刻的怒火,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只要一想到她的同性戀傾向,就讓他生氣。
「不在?可是我已經做了他們的份了。」她眨著大眼睛,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誰要你做的?」他不屑的低哼一聲。
看,她果然是用這一套,想先抓住小崴的胃,再抓住小崴的心。一想到她對谷崴如此用心,張撼天就覺得火大。
不明白他哪兒來這麼大的火氣,楚掬兒無辜的看著他。
怎麼回事呢?他一整天看來都心情不佳。原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才故意裝凶,可是現在他們都回到家裡了,為什麼他的心情看起來還是一樣的糟--不,更糟了?
難道是表姊說錯了,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她?
悶悶的跟著他到飯廳,悶悶的坐下,她悶悶的拿起碗,一個人悶悶的想了好一會兒後,看著吃飯的他,她再也忍不住--「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還是……有什麼事做得不好?」為求保險,她決定向自己問清楚。
聞言,他再低哼一聲。
做錯?這豈止是做錯了而已,好好的男人不愛,做什麼就偏要愛女人呢?而且讓人生氣的是,這個對象不是別人-就是她先前暗戀了半天的小崴。
哼,還真是有始有終啊,不管男人女人,就是認定了小崴……簡直就是狗屁不通:就在沒多久前,她還對他嚷嚷著怎麼辦、要怎麼面對之類的話,沒想到才一會兒的工夫,現在就又決定男女不拘,只要是小崴就好。
她到底是在幹什麼?為了秉持有始有終的原則而鬧同性戀,她認為很光彩嗎?尤其明明已經知道小崴是阿宇的了,她還想攪和個什麼勁兒?知不知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