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忘記,實際上是因為她當時採買了大量的糧食,光是泡麵就有兩大包,更別提其他罐頭啊冷凍包子之類的食品。拎著那麼多的東西,她實在懶得再繞到藥房買胃片,所以就直接叫車回來了,心裡還盤算著,她雖然不幸,但應該還沒倒楣到那個地步,會在這幾天剛好又胃痛,所以等下次出門再補買胃片。
哪知道她真的就是那麼倒楣!
羅一家捂著胃,倚著流理怡軟軟地蹲坐下。
好痛,她的胃好痛喔……嗚嗚…….救命啊!誰來救救她?
湯以白再順過一次這回實驗所需要的各種材料後,這才抓起車鑰匙出門。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在他把車子開出車庫之前,直到他經過那個被他在心中劃上『惡鄰』標記的隔壁門口後……該死!
他在心裡惡狠狠地詛咒了聲,在行經五十公尺後,踩油門的腳突地換到煞車那邊,那突如其來的煞車及急速的轉彎讓車胎發出刺耳的聲音,但他也不管了。
眼睛直直瞪視著遠處那蜷縮在大門口的身影,他很想假裝沒看到,直接不管她,但那縮起來的肉球型卻像是化成一根利針般,一再戳刺著他的良知與騎士精神,那讓他沒辦法當做沒看到一樣。
他不甘心地踩下油門,緩緩地把車子開到肉球的面前,然後端著一張比大便還要臭的臭臉下車。
『喂,你幹麼了?』他問,口氣忍不住地沖,心裡恨極了自己的多事與雞婆。
羅一家已然痛得神智不清了,迷迷糊糊中抬起頭,一霎時的光線讓她瞇起了眼,看不清佇立在她身前的人是誰。
等過了一下,她的眼睛適應了光線,她看見了,那個背著金光、氣宇軒昂的男人,她的帥鄰居,那個狠狠揣過她的臉,讓她丟臉丟到太平洋的酷男!
『我……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因為那份過意不去,她努力地扯出一點笑容,想表示自己的友善無害。
其實要是她還有多餘的力氣的話,她很想順便解釋一下上回的怪異行徑,因為她上次被捏完臉之後,□清事實的她因為驚嚇過大,直覺沒臉見人,就一溜煙地跑了,還沒來得及還他一個道歉。
只是她現在真的沒力氣說那些了……『別測試我的耐性,你到底怎麼了?』湯以白不信她,一千一百個不信。
嗟!:當他是弱智啊,看她臉色白得像鬼,一副氣虛的樣子,就算是IQ零蛋都知道她有問題,還想逞強騙他?
『痛……』又一陣強烈的痛楚讓她緊縮起身子,她呻吟出聲,根本沒辦法回答『哪裡痛?』他跟著蹲下身,知道她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
『胃……』她試圖回答他。
『胃痛?你不去看醫生,蹲在這裡就會好嗎?』他火大,要不是知道她是病人,真想踹她一腳了事。
『我有要看醫生了啊,但是叫的計程車一直沒來。』她委屈,加上那陣難以克制的痛,忍不住地嗚咽。
『車呢?你多久前約的?』他問,覺得能省一事就省一事。
『我叫好久了,車行的小姐說十分鐘後車子會到,可是我一直等不到車。』不只是嗚咽,她的眼淚也開始掉了下來,心裡越想就越覺得難過,她都已經慘成這樣了,竟然連計程車都晃點,讓她傻傻地在家門口蹲那麼久。
『不許哭!』湯以白本就覺得煩躁,再見到她的眼淚,心情更是大壞。
『可是……可是我好難過……』她止不住那陣委屈,抽抽搭搭地想解釋。『我不懂,不管上輩子如何,我的這一生,既不偷又不搶的,能領到稿費的時候還會捐點小錢,為什麼我的命運就是比別人要來得苦?我……我好痛,但是連計程車都欺負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裡痛那麼久……』
他低咒一聲,認了。『算了!上來吧!』
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淚眼模糊地傻對著他。
『上車,我送你去醫院。』他口氣兇惡地再下一次命令。
『為什麼?』她不是笨蛋,雖然性格內向,但就因為內向,所以她很是敏感,至少兩個朋友都說她感情細膩……她是不知道她的感情細不細膩啦,不過眼前她還看得出他的不情願,那就弄不明白,既然不情願,幹麼還要裝好心地送她?
『因為我不想日後後悔,覺得自己是冷血屠夫,竟留你這麼一個笨瓜在這邊等到老、痛到死。』他的口氣很不好。
毒!這是她給他下的評語,在她平靜的生命中,從沒有一個人會像他這樣,講話這麼毒又那麼直接的,脫口就能說出『等到老、痛到死』的這種渾話。
有種豁出去的心情,讓她想有骨氣地罵他兩句,但她沒力氣,因為她真的好痛……好痛……『你……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自己會想辦法。』離群索居的生活讓她有一種奇怪的骨氣,她撐起渙散的精神對他說道,卻沒有發現自己正軟軟地倒向他。
她的話跟恰恰相反的行為讓湯以白情難自禁地又低咒了幾句。
『嘖,真是麻煩:』最後,他下了結論,也懶得再說什麼,索性一把抱起她,大步往副駕駛座而去。
羅一家是有幾分驚駭的。她對自己的體重一向自卑,但沒想到這個帥倒像是從她書裡男主角走出來似的帥哥竟然就這樣抱起她?
她先是呆了兩秒,不過跟想像中的甜美夢幻感完全無關,她的呆滯是源自於她對自身最不滿意的一環──體重:她知道自己不但不是瘦瘦美人,而且還是個小肥肥,要不然她那兩個損友不會老愛捏著她肚子上那像游泳圈一樣的肥肉,笑她就算跌落大海也不怕溺斃。
是以這讓她無法相信,竟然有一個男人真的用這種在她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姿勢抱起她,而且還真的讓他給抱起來了?
一瞬間的驚駭過去,羞愧的她直覺就想睜開,但才剛一用力,一陣驚天動地的疼痛從胃部蔓延開來,痛得她幾乎要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反射性地痛呼一聲,她軟軟地倒入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她,以稍嫌粗魯的動作把她塞進副駕駛座。
『再逞強嘛!』湯以白輕哼一聲,幸災樂禍的意味十分明顯。
抱著肚子,她的性格讓她氣在心裡、沒辦法回嘴,但實際上,她已經痛到快神智不清,也實在沒力氣回嘴了。
上了駕駛座,他搖搖頭,為他所見下註解──『□!女人!』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喀啦!
可以說是毫不留情的,在第二十一聲待撥通的嘟嘟聲響起前,公用電話前的摩登女人掛上了電話。
塗滿亮彩指甲油的纖纖素手離開了電話筒,就看打扮入時的高眺美人轉身、聳肩,接著兩手一攤,對著旁邊一身髓性打扮的女子露出一個『我找不到人』的表情。
看她的動作反應,在旁邊等結果的女人皺眉,覺得不對勁。『沒人接?』
『不知道她跑哪裡去了?』高眺的摩登女郎據實以告。
『我昨天打也沒人接。』個子較為袖珍的女子開始揣測電話沒人接的可能性。
『會不會跑回家了?』摩登女郎猜測。
『回家?回她中部老家?不可能!她跟我們打過賭了,在她交出稿子前是不會回中部老家的,為了賭約的十次大餐,她不可能背著我們偷跑回中部老家。』
『也對,十次的大餐,任由我們選餐廳,我們兩個人她就要付二十次的錢,加上她自己的那一份,其是三十次的大餐錢,以一家那種摳門的個性,她不會違這個約,自己回中部老家。』摩登女郎覺得有道理。
『所以說,不是回中部老家、不在我們合住的那個家,那她去哪裡了?』
『搞不好趁我們兩個不在,她跑到野男人家度春宵了。』摩登女郎掩嘴而笑,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
『有可能,二十八歲,而且還是個沒有感情生活的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呢?』小個子女郎也笑了出來。
『那我們現在?』摩登女郎看著同伴,徵詢意見。
『往下一站出發羅,等有空時再打打看,說不定她只是睡死了而已,畢竟拔電話插頭這種事對我們來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小個子女郎下結論。
因為這番話,兩個女人對看了一眼……不到三秒,兩人同時爆出大笑聲,因為同時想起拖稿時拔電話插頭躲出版社電話的驢樣。
確實,拔電話插頭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而且,就算真跑到野男人家裡共度良宵,那又不是什麼壞事。畢竟這也是一種人生體驗嘛,對一家那種閉塞的性格、小道德家的處事態度,能有這重大的突破,說起來,那可是件值得開香檳慶賀的事呢!
所以說……還有什麼好操心的呢?
走了走了,往下個站出發羅!
迷迷糊糊中,羅一家聞到飯香味,她滿足地深吸一口氣,被食物縈繞的幸福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用臉蹭了蹭被子……咦?香香的,有太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