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真的不是歌功頌德 洛煒
依照慣例,阿痕新系列的第一本,我都會登場推薦一下。至於要說什麼?當然是再一次告訴痕謎們,這本《天火》有多精采啦!
話說,在寫《天火》的時候,阿痕又像當初的「九龍策」第一本《宮變》一樣,才寫了個起頭,就時自己已喪失了信心(雖然我不明白),滿腦子都是故事、都是點子的人為何會對自己失去信心,身為阿痕書迷的我,當然又在電話的那一頭,扮演起死忠迷、編輯、心理醫生的三重角色。
基於想鼓勵阿痕又想嘗甜頭的心態,第一件事,當然就是要稿子看!畢竟,沒看稿子我怎麼能瞭解故事?怎麼能說出確實的鼓勵話語?大家同意嗎?嘿嘿!
就是這樣,我拿到滾滾燙燙的《天火》前兩章。
光是看到短短的楔子,那個在陰間卻想著自己過往的男子,我的眼睛就像是被定在計算機前面一樣,再也無法移動,跟著看到了貫穿全書的「熒惑守心」,改變了女主角震玉的人生,短短的兩章中,從滅門到法場探視,到女主角與男主角相逢,就像看了一場華麗、卻又緊湊萬分的電影,絲毫沒有別的選擇,我只能順著阿痕筆下的故事,一頭栽進《天火》這個故事。
兩章看完了,問題也來了,因為一顆心已經被故事牽動,原本書迷、編輯、心理醫生三合一的身份,瞬間變成只有編輯一種身份——那就是打電話過去,很用力很用力的催稿。
「這種像電影一樣精采的故事,你在不滿什麼?快點把後面寫出來!七天?還是十天?夠吧?一寫好就要給我喔!好啦!也不要聊了,聊天會浪費你的精神和思緒,不如你就快去寫稿吧!」
當我將諸如此類的話一口氣說出後,在電話彼端等待著我的阿痕沉默了,想必是賞得被我欺騙了,因為當她認真期待我會給她什麼批評指教的時候,我卻化身成編輯,在後面敲鑼打鼓,希望她馬不停蹄地繼續下去!沒辦法,因為阿痕的書,就是這樣子啊!
像是好看的電視,好看的電影,試問有誰忍得住期待已久的電視、電影,只給你看了二十分鐘,然後屏幕就完全不見了?那是非常不人道的!
後來,當然如願地得到了《天火》全篇,看完之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好、過、癮的一本書,好過癮的一場電影啊!甚至,我還因為完全融入故事,滴出了幾滴少女的眼淚,至於是哪幾段,保密保密,有機會再一起分享吧!
最後一提,阿痕的書除了劇情與人物精采外,還有一個讓我非常著謎的地方,那就是可以知道歷史典故。在這裡先坦白承認,小時候我遇到的歷史老師都很無趣,只要上課一無聊,我就是那個倒頭昏睡的學生,所以,很多中國古代的歷史典故,我都是一間三不知,甚至是乾脆裝死。
但阿痕總會巧妙地將中國古代,那種神秘又奧妙的東西融入書裡,而且以阿痕式的寫法描述出來。(何謂阿痕式的寫法,我的解釋就是:讓人看得懂的白話文,但有自成一格的優雅。)
舉例來說,在這本《天火》裡,貫穿全書,甚至是全系列的「熒惑守心」,在阿痕沒用之前,我聽都沒聽過(對,我是中國白癡,沒水準)。而且,阿痕的棒,是她並不是只在字典或是哪裡查到這個字就用,而是確實知道這個典故喔,在電話中,她就用她清脆的聲音,講故事給我聽,告訴我在中國歷史上,熒惑守心共發生了幾次,其中一次是秦始皇死的時候,而一旦熒惑守心這種天象發生的時候,將會發生很慘的事情,尤其是皇族王室最為明顯。
所以,這就是我超級喜歡阿痕的原因囉!除了書好看,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絕時夠味,就連講起故事,都好聽啊!
啊,突然想起,在寫序之前,阿痕曾告訴我,這篇序請不要歌功頃德!……那我現在就可以清楚地告訴阿痕與痕迷們,如果我不喜歡阿痕,不喜歡阿痕的書,不覺得阿痕的書是好書,那我出現在這裡做什麼呢?我一點也不閒啊!既然出現在此,那就表示看了《天火》,而這本書又再次把我迷得雖頭轉向,甚至讓我想長期潛伏在她家,逼迫她將剩下的書一止刻都寫出來啊!
最後,讓我再鄭重推薦這本《天火》,真的很棒,棒得讓我像在電影院裡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電影。如果說之前的「九龍策」是一出華麗、龐大的歷史劇(我是鐵勒謎),那麼「陰陽系列」就是阿痕編製、親自拍攝的電影,處處充滿了獨特與驚喜,大家絕對不能錯過喔!
話說到此,大家看書去吧!小女子下台一鞠躬。
第一章
遭挖空的心房,血,一滴滴淌下。
淒清的月光隔著囚欄照進了黑暗的囚牢,沉重的刑具,在月下閃爍著鐵青色的光芒。耳邊呼嘯的陰風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息,銳利似刀的冷意始終刮在他的面頰上,一下一下地撥動他覆面的散發。
一襲染血的罪衣、頭戴刑枷、手鏈腳拷緊縛在他身上,他是一個被判身坐千年孤牢的鬼。
他知道,他已經死了,但他是怎麼死的?記不得了,他已記不起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在這片黑暗裡待得越久,他能保有的記憶也越來越少,明明就是不該會遺忘的,可是那一日的情景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在他的腦海中消失無蹤,他甚至憶不起自己的死因。
但在這永無終點的刑期裡,他卻未曾有過一夜忘懷仇人的模樣。
慘淡的陰風再次吹揚起他的發,拂過他的臉龐,他張口一咬,緊緊咬住那截發,雖說力道大得把那截發都咬斷了,但仍是止不住他心底的憤恨,不知不覺間,血液鹹澀的味道在他的口中氾濫。
他們曾是在中秋明夜時一同把酒言歡的兄弟啊,也曾是在風沙滾滾的戰地裡,彼此緊緊相依求生的夥伴,然而那個人卻成了仇人,那張在他死前最後見到的面孔,那張出賣他的面孔,像根狠狠插進他心窩裡的長矛,怎麼也拔不掉。
片斷的殘景猶在他的眼底躍動,破破碎碎的,他無法將往昔的記憶編織得很完整,一種朦朧又清晰的仇恨塞滿了他的心房,除此之外,伴隨著他的,還有這份夜夜籠住他,怎麼也甩脫不去的孤寂。
在這幽冥無限的地方,上無穹蒼、下無黃泉,沒有人聽得見他渴望復仇的心音,只因身死血冷令它早已不再作響,但在極度孤單之餘,他忽然很懷念。
彷彿,還可以嗅到黃沙的氣味,還能在靜夜中聽見流竄在曠漠裡的胡枷聲,遙想當年,飛沙萬里,大漠奔騰,那些令人無法忘懷的光榮歲月,那些殘留在人間的遺憾和背叛……
啊,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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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祿十年春,天文占侯於天文歷記載,仲春之夜,出現「熒惑守心」天象。
她還記得,那一日,是個春色美好的暖日。
在二娘的指揮下,府中的酒娘們正把去年秋末所採收的桂花釀成佳釀,東風一吹,香氣隨著暖風飄渺四散,府裡府外歡沁著濃郁得化不開的桂花香,她向二娘討了些初釀成的桂花酒,一手拎著裙擺,興沖沖地想拿去給剛下朝的爹品嚐。
「爹?」踏進寂靜的書房,震玉小聲地喚著背對著她的震剛,以為打擾了立在書櫃前看書的他。
震剛旋過身來,手中無書,有的,是臉上凝重得化不開的愁色,他踱至桌案前,看著她手中的新酒,沉默地將酒碗接過來仰首將酒一飲而盡,而後將碗推向她要她再斟上。
「爹,你怎麼了?」沒見過他這般飲酒的震玉雖是有些不解,仍是照著他的意思再度斟酒。
震剛頹坐在案內,兩眼炯炯地盯審著碗中蕩漾惑人的酒色,馥馥的香氣仍在唇齒之間徘徊,許久過後,他沙啞的啟口。
「咱們震家……將有大難。」
震玉手中的瓷瓶手不小心抖滑了一下,些許的瓊漿玉液溢出斟倒的杯緣,酒色映在棗紅色的書案上,看來有些腥紅。
「大難?」好端端的,怎會突有大難之說?是朝中又出了什麼事嗎?
他的眼神顯得很空洞,「天文占侯今早私下告訴我,前些天夜裡,發生了熒惑守心天象。」
「熒惑守心?」她頓了頓,腦海裡對這名詞依稀有個印象,「是天象中的星辰之象?」
「對。」他緩緩地合上眼眸,「熒惑守心,是指熒惑在心宿發生由順行轉為逆行或由逆行轉為順行,且停留在心宿一段時期的現象。自古以來,在星佔上,熒惑守心即是被認為是最不祥之兆。」
「爹,為何你要說它是最不祥之兆?這不過就是個天像嗎?」越看越覺得他神情不對勁,她擔心地來到他的跟前想問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