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應當是這樣叫吧!依稀記得以前師父他們似乎有教過?虎兒在心中認真的回想著,片刻後,虎兒露出一個沒人看得見的笑容,似乎肯定了自己的叫法。
反正言而總之,她聶虎兒所有的霉運在遇上這位大俠後就完全改運了。那時候在山中繞來繞去,找不到巧葳還不打緊,跌了數不清的跤也沒關係(臉大概就是那時候弄髒的吧!),最嚴重的是——她根本摸不清出路!
就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這位救星出現了。也多虧了她聶虎兒的耳力一向不錯,才能遠遠的發現這位大俠的蹤跡。那時候她想也不想的馬上跟了上去,不過由於怕丟臉、怕被人恥笑迷路的事,所以她只敢遠遠的跟著。
一路上,聶虎兒不止一次的慶幸自己的輕功練的十分出色,這不是她自賣自誇,而是真材實料不唬人的吶——她似乎忘了,輕功能練好還是因為貪玩躲迷藏和偷懶不練功時讓師父追著跑才慢慢練成這上乘輕功的——總之,跟著他走就對了,這是當時乍遇救星時唯一的念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見那位大俠走到一個她不認識的地方(反正除了住的地方外,她根本哪兒也不認識),而後大俠緩緩的除下臉上的蒙面,面色哀戚的凝視著那個地方,眼中赤裸裸的傷痛盡落在她的眼裡。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那位大俠心傷的模樣加上這個地方,竟能引起她內心一陣衝擊……
不過,再來也沒時間讓她多想什麼,那位大俠再度蒙上面就直奔而去,當然她也跟上那位大俠羅!
大概大俠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吧!所以一路上都沒發現遠遠跟著的她,直到昨晚大俠到一座大宅院中,她因忍不住輕輕的鼓掌表示崇拜的時候——原來大俠就是那種劫富濟貧的俠盜耶!這故事聶虎兒聽她二師父說過,所以她才忍不住拍手的。
劫富齊貪者為誰,求不殺生殺生佛——這幾個字寫得氣勢萬鈞,怎能不讓人喝采呢?
總之,赫然發現自己的存在,似乎讓那位大俠困擾……沒時間讓聶虎兒再多想什麼,因為眼尖的她發現那個什麼郡主有轉醒的跡象。
正當聶虎兒要再掏出身上的瓶瓶罐罐時,一種冷得彷若來自地獄幽冥的話語,讓她停下所有的動作——
「膽敢在淳王府裹撒野,閣下果真是過人的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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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眨眼,骨碌碌的明眸機靈靈的轉了一圈後,聶虎兒仍不太明白這個話是在對誰說的。這時候聶虎兒才發現屋裡的人幾乎全走光了,僅剩下一人,一個不必費什麼工夫便讓人感到天生威勢的人。
深邃若海的炯然雙眸雖閃著湛然的睿智,卻讓人讀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紋;俊朗的五官剛毅得宛如大刀闊斧劈出來似的,雖略嫌線條冷硬些,但配上高大碩偉的身形,更助長了那份與生俱來的威儀。
哇!哇!哇!聶虎兒在心中連發了三聲驚歎!怎麼有人可以看起來這麼樣的了不起呢?正回頭準備詢問那位大俠時,才注意到摀住那個郡主小嘴的人,一雙眉皺得老高。
這個發現,讓原本要縱身跳下去的聶虎兒硬生生的又將小身子給縮了回來,可惜事與願違,一個重心不穩,配合高八度音的兩聲「哎喲」,聶虎兒整個人從樑上倒栽了下去。
一聲「哎喲」,那自然是聶虎兒叫的,那第二聲呢?原來是殺生佛鬆開郡主的口,挪出一隻手欲拉回聶虎兒卻沒拉到時,郡主所發出的驚呼。
剛失足的那一刻讓聶虎兒看清了這一幕,聶虎兒心中頓時覺得好窩心,原來她剛「認識」的兩個人都這麼關心她,那她怎麼好意思提早宣佈她才玩了十七年的生命要玩完了呢?
一半是為了好玩,一半是藝高人膽大,半空中的聶虎兒決定不要太早解除危機,她要等離地面近些時,再以一個漂亮的翻轉動作安全落地,讓上面的兩個人被她嚇得一愣一愣的——聶虎兒在心中為這個主意竊笑不已,只差沒高呼萬歲了。
不過,雖然說這種玩命的事她是習以為常(在山中沒事只能和聶巧葳自己找樂子——嚇人的樂趣),也早為自己打算好了後路,但這並不代表旁人全都接受她的安排。
至少耿君威他不。
懷中柔軟的觸感讓耿君威肯定這個沒幾兩重的小東西是個女孩兒,基於禮教,他連忙將她放了下來,卻不期然的迎上一雙清澈又單純的明眸,兩個人便以這種半抱半擁的姿勢僵持住,而時間彷彿也在這一刻完全靜止……
直到耿君揚饒富興味的一聲輕咳,這才使耿君威如蘿大醒般的立即與聶虎兒分開。
此刻屋子裡的幾個人,包括剛進來的耿君揚與屋樑上的殺生佛,個個的表情不一,心中所想的事更是迥然不同。
耿君威此刻正沒由來的升起滿腔怒火,氣自己難得的失控,更氣自己不該在有人來犯的時候失控,最嚴重的是,他惱怒自己像慾求不滿似的對一個小東西失控;尤其那小東西還該死的蒙著一塊可笑至極的黑面巾,身上穿的雖剪裁合身,卻又奇怪列極點的用虎皮來當布料,這樣一個先決條件不足的人竟引得他在這大敵來犯的當口失控……
骨碌碌的大眼機伶伶的轉了一圈,聶虎兒不解的看看那位剛進來、長得一副斯斯文文又乾乾淨淨的男子,再看看先前那位一副很了不起的人,而後又看回那位斯文書生。
「你是誰?幹嘛惹他生氣?」虎兒最後決定,她要好心的替這兩個人解決紛爭。吵架是很不好的!尤其那位了不起的人沒由來的怒意讓人覺得挺不舒服的。
「耿君揚!」君揚報上自己的姓名,沒提及他的爵位——善揚候。此刻他的眼中滿是驚奇。很明顯的,這份驚奇是針對面前的聶虎兒。
「吵架是不好的,我們做人要和氣待人,這樣大家才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喏,現在我就充當個和事佬,你哪,就好好的向這位……」
「耿君威。」耿君揚好心的替她提示。
「哇,好巧,你們兩個的名字只差一個字耶!喏,你現在就誠心的向威威道歉,那威威你也要心乎氣和的同揚揚言歸於好,知不知道?」虎兒鄭重其事的叮嚀著。
她在幹什麼啊——這正是此刻所有人的唯一反應。
「臭小子,別再鬼扯淡了。」
黑色的身影帶著一抹純白色的嬌柔隨著斥責聲而由樑上降落,冷冰冰的語氣讓屋內的溫度頓時降了好幾度;耿君威知道,這一個才是他們主要的目標。和耿君揚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立即進入全神戒備的狀態。
「敢闖我淳親王府的想來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何必利用一個女流之輩來脫身呢?若傳了出去,只怕閣下面子掛不住,將來難以在江湖上立足。」
怎麼也沒料到,剛到府上玩的心羽郡主會讓人給抓去當人質,耿君威知道這件事變得棘手些,只得先用話穩住來人再說了。但願來人是個好面子的江湖人就好了,最好是個死愛面子、好勝的江湖人,耿君揚不禁在心裹如此默想著。
「若手上沒有個郡主之類身份的人當人質,你這淳王府豈是能說來就來?」架在郡主雪白玉頸上的刀明顯的又縮進了些。
「傷害了她,你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隨著說話的同時,快如閃電一般的身手已架起呆立一旁,滿眼儘是疑惑的虎兒。
「你似乎忘了,你還有一個同伴。」
耿君威的話語只換來對方一聲冷哼。
「就算你不顧同伴的死活,你有自信能闖得過外面五十名弓箭手的包圍?」耿君揚加以補充說明來人的困境。
「殺生佛向來獨行獨往,我不需要同伴。」
「那她?」
「一個壞事的小鬼。」
正眼也不看聶虎兒—眼,完全無視於她聶虎兒的態度把她惹毛了。
「喂!喂!喂!什麼小鬼,我是大人了耶!我都十七歲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尊敬你是個大俠才陪你進來看看的耶!沒事還為了你們吵架被架成這種窩囊樣,夠對得起你了,你還亂叫什麼小不小鬼的,真是沒禮貌。」即使讓耿君威架著,虎兒的一張嘴可也沒讓它閒著,嘰哩呱拉的抗議起來。
不過她的抗議完全無效,耿君威皺了皺眉後,用了另一隻手摀住了她的口。
「放了你手邊的人,我讓你走。」耿君威秉持救人第一為原則。「君揚,撤了外面的弓箭手。」
「不用,我不相信任何人。」冷冰冰的話語一出,原本未置一詞正往外走的耿君揚頓了頓,轉頭看向耿君威。
「本王爺一言九鼎,說讓你走就保證你能安全的離開,若要心羽郡主陪著你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耿君威看出殺生佛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