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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唐瑄

  「是不是半個又何妨?」她輕佻、略微叛逆地低笑。「男人要的不就是女人的身體?」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會被背叛。守身如王終究抵不過放浪形骸,進退得宜是拘謹沉悶的別名,原來熱情如火的女人才是男人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你錯得離譜。」他僵住身子,生疏的語氣裡有絲不可錯辨的情感。

  「是嗎?」她斜瞅著他,滿心疑惑,「不然男人要的是女人的什麼?」

  「心。」

  他太過沉穩、篤定的聲音,竟然急遽地拭去了佟青露嬌艷的臉色。

  「這麼說,我輸得十分徹底囉!」她無法承受地哭喪著臉,晶瑩的淚光又隱隱浮現。原來她遭重挫的理由是因為她的男朋友不愛她,無關外貌和個性。這卻更傷人。

  「又要哭了嗎?」他譏誚地放開她。

  「不,別走……」淚眼汪汪地扯著他的衣角,她鑽進他懷裡,逃避地想念起須臾前灼烈炙人的情纏。

  「我送你回家。」他僵挺背脊,不願再伸出援手。

  「不要。」佟青露任性地猛搖頭,死抱著他不放。

  軟玉溫香在抱,即便是聖人也難保坐懷不亂。

  「再留下來,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他幾乎是憤怒的恫喝,忍耐已達極限。

  「你是不是在生氣?為什麼?」今夜他一直是個冷靜、穩重、風度絕佳的謙謙君子,任她哭、任她笑、任她鬧,始終是處之泰然地聽她吐苦水。為何這會兒卻……

  「我不是替代品。」他捏著她小巧的下巴,淺蹙眉頭。

  「你當然不是。你是獨一無二,沒有人可替代的……」她猶豫了。

  「的什麼?」到底只是凡人,面對這樣嬌美的人兒,再有自制力,他也逐漸抑制不了對她的渴望;那堆積已有千年的傾慕。

  佟青露為難地皺著臉龐,斟酌復斟酌後,有了決定。

  「反正你就是你,你不是路人甲也不是路人乙,你是……你是……你到底是誰?」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陌生人啊?

  「你確定你要知道?」一旦牽扯了,他絕對不會讓她逃掉。

  「這……」她遲疑著,笑容明顯退縮了不少。「不!我想……還是不要比較好。」她恍惚地輕喃。這人獨特且醉人的男性氣息,帶了股強烈的剽悍在裡面,她怕。

  佟青露的拒絕刺傷了他,也成功的議他更想擁有她,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我還是愛你哦!」她嬌憨地迎視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強調,總覺得有必要。他好像狠寂寞。

  「永遠記住你的話。」醉了也好,清醒也罷,她坦然的模樣教他動容,早已不再平靜的心湖劇烈擺盪起悸動的潮騷。

  佟青露來不及弄懂他的話,便被他兇猛的吻掠奪得不留半點思考空間。望著離自己吋許的模糊臉孔,她突然發覺她被掏走的不只是靈魂,還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只是她的注意力被他溫暖的唇、迷人的氣息和親密的愛撫稀釋得一乾二淨,再無一點殘留。

  「開燈。」陡地,她沙啞呢喃,無端且迫切地想看清楚他的模樣。

  他抓住她摸索電燈開關的手,喉頭發出低沉、誘人的輕笑,修長的雙手不曾遲疑地褪盡兩人的衣衫,舒舒緩緩在她剔透的肌膚拂移,那慢條斯理的步調彷彿在等待她的拒絕。

  佟青露無言地詢問他,醉得看不出他的用意,卻被他閃爍著渴望的熠熠眸光瞧得心慌意亂,清麗的臉上霎時盈滿了初探人事的嬌澀。

  「再說一次。」他讓情感衝過理智地要求,粗濃的聲音裡帶著濃烈的冀望。

  「我愛你。」她心有靈犀地脫口而出。「你呢?」

  「我也是。」他猛然收縮雙臂。

  溫暖的激流霎時沖刷佟青露一身,幾乎淹沒了她。不願再想,她只想放縱情感,隨著欲流捲入光火並存的渦心,抓住歡愉或是忘記傷痛,都已不重要。

  動情地狂吻不怨亦無悔的人兒,他以翩然的柔情一遍遍膜拜心儀的嬌顏,直到地獄燃起烈焰。笑著除去了而人之間多徐的距離,他摯愛地摟抱著她一同跳入著了火的伊甸園裡,編築那只屬於他們的狂野情夢。

  於是漆黑的夜不再是傷心的獨舞,剎那間,絢爛如天堂。

   ※     ※  ※

  送冬迎春了三個年頭,時序走入立夏的五月,綿密的細雨漸漸灼熱,紅塵卻依舊紛紛擾擾,不堪寂寞。

  「澄空,快過來!」佟雪海一在大門口攔截到正吹著口哨進門的妹妹,便匆匆忙忙往屋後山丘移去。

  「沒想到我才出差個三天,你就這麼想念我了。」佟澄空咧大嘴巴,俊俏的臉上淨是調侃。

  「我有話要告訴你。」她神色慌張地加快腳步。

  「要談私房話,至少也等我放下行李再說嘛!」能讓雪海驚慌失措的事情,鐵定是大事。

  佟雪海喘吁吁拉著她走上碧草如茵的坡脊才停住。

  「雪海,有空多運動,你這樣子要是被咱們家那對嚴父嚴母看見,我包準你有一頓華麗的排頭好吃。」佟澄空輕鬆地扠著腰,氣息勻稱不若姊姊的氣虛。

  「咦,姍君呢?」剛剛教她到這來等的不是嗎?佟雪海傻愣愣地張望著。

  「你讓姍君獨自到這兒來?」佟澄空大吃一驚,戲謔的神態一掃而光,反身便慌忙往谷底沖。

  「是姍君自己要求要來的。」佟雪海傻憨地追隨其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神經啊!這裡常有許多野狗出沒,你忘了姍君有多小了嗎?」真不敢相信佟雪海會糊塗到連這個也忘了。日常生活中她懶得用智能,佟澄空沒意見,可是她也不能得寸進尺到這種地步吧!好歹姍君是她親妹妹。

  佟雪海瞪著無辜的大眼,抓住模稜的印象,嚅囁道:「不是國小五年級嗎?」

  「她什麼時候連跳兩級了?」佟澄空四下找不到妹妹後,焦急地黑了臉。

  「這麼說,她是三年級囉!」佟雪海傻不愣登地陪她東跑西找。

  「等找到姍君,我再回答你。」她忍著氣。

  「澄空、澄空。」突然,佟雪海興奮地叫嚷著。「我們到那邊的鞦韆架找找看好不好?」等佟澄空口過身來,她才渴望地指指林木鬱鬱的東邊。

  「鞦韆架?」佟澄空狐疑地挑高雙眉。「你怎麼會這麼想?」她指的地方恰巧是公園,當然,她這個不識路的笨蛋是不可能知道的。

  「姍君好聰明,來之前她告訴我只要站在鞦韆上頭,用力地晃動,狗就咬不到她了。」她笑嘻嘻地為小妹的智能感到驕做。

  「佟雪海,你過來一點。」佟澄空火大地勾動食指,根本不願意掩飾她的極端不悅。

  佟雪海怯懦地走近她,亮麗的臉龐有著不知名的恐懼。「澄空,每次你連名帶姓叫我,我就會覺得很可怕。」

  「你「虛」長了我的兩歲,到底都幹什麼用了?你這人讓人很不屑,你知道嗎?」她憤怒地咆哮。

  「你真的很不屑我嗎?」澄空素來不打誑語,最恨說謊的人。這麼說,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嗚……好傷人。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手足的情分上,我早就把你踢到龍王殿,配給龍王七太子去了。」這種人竟然能立足於廣播界,可恥極了。

  「龍王有那麼多兒子嗎?」佟雪海委屈地扁著嘴怔怔地問。

  「佟雪海,你不要跟我講話!」淨問這種沒水準的問題。

  「澄空,我有事情要告訴你,等我說完這件事以後,你再不理我,好不好?」佟雪海驀然想起拉妹妹出來的目的。

  雪海動不動就用這種軟綿綿又超級嬌柔的聲音來催眠人,誰能拗得過她啊?

  「真受不了你。」佟澄空狠狠白了她一眼,旋身踱回放行李處。「說啊!」

  「大姊被炒魷魚了。」她不敢遲疑,直切重心。

  「不會吧!她不是航空界之花嗎,怎麼會被炒魷魚?」佟澄空疲憊地揉著額頭,席地而坐。

  「因為她打人。」佟雪海跪在她身邊,開始激動了起來。「這根本不是大姊的錯,是她的上司不分青紅皂白,求愛不成而惱羞成怒,假借這次的公事私了他的恩怨。」

  「我又沒說是她的錯,你幹嘛這麼激動。」佟澄空了無生氣地瞪著正前方的一輪夕陽。「大姊的樣子本來就比較會招蜂引蝶,就好像你的慧根總是差人家好大一截一樣,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們。」

  「可是爸爸就認定是大姊的錯。明明是乘客摸大姊的屁股,大姊氣不過才甩了對方一巴掌的。她的直屬上司不讓她有辨白的機會,居然當天就開除她。」真教人不平,女性是弱勢團體,天生吃虧。被人騷擾了,居然得承擔「勾引」的罪名。這是什麼世界?

  佟澄空驚聞此言,精神可來了。

  「青露在飛機上打人的嗎?」一巴掌太便宜那個男人了吧!她應該剁掉那只犯賤的手,閹了那個犯賤的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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