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就是小舞!柯賓沒好氣的瞪著她。若不是炎少爺一再交代不可當面揭穿她的喬裝,他豈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我只是心急,」他激動的拉著小舞,「雨,你幫我勸勸小舞,要她接受炎少爺的感情。」
「免談。」快刀斬亂麻,省得他日春風吹又生。「而且我早說過等紅妝宴告一個段落後,就要退出青焰門;既然退出,我就不想再理這些是是非非。所以一切免談,你自己去找小舞說。」如果他找得到的話,小舞邪笑。
「找小舞?!」這不是擺明了刁難人嗎?虧她說得出口。
「好啦,柯賓,人家皇帝都不急了,你這太監乾著急又有什麼用?不如放輕鬆點,走,陪我打網球如何?」
面對她那燦爛的笑容,柯賓實在無法拒絕。
※※※
照片,哪裡有照片?小舞趁黑炎洗澡的時候偷偷摸摸溜進了他的房間。在那些借住的日子裡,她當然有些瞭解黑炎的習慣和作息。
就像現在,時間剛好十一點整,每天晚上他都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洗澡,所以她貼在牆壁上很努力的聽出他進浴室關門的聲音,才掂起腳尖輕聲的混進他的房間,搜著他丟置在椅子上的長褲。雖然表面上她對柯賓的話不予置評,可是實際上她卻好奇得要命,直想探個究竟。所以,她來了,她混進黑炎的房間裡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她甚至有點看不起自已。
有了!小舞抽出皮夾,心跳加速,抖著手攤開它……。她差點驚呼出聲,照片裡的人真的是她!
柯賓沒騙她。她十分驚訝的抽出照片,想看個仔細。夜行衣,這身裝扮一定是她準備溜出去瘋的時候穿的。是誰那麼高桿能夠把她拍得這麼自然、美麗,毫不做作?
好喜歡這張照片,小舞溫柔的撫這護貝的表面,很自然的翻過背面看著。天!這蒼勁有力的字是黑炎寫的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他那種人會用情這麼深,對她一往情深,無心再追尋別的戀情,無法再愛上別的女人嗎?她眨眨濕濡的睫毛,訝異的發現手上的水珠。眼淚,好久不見了。
她為什麼會覺得很難過、很捨不得,所有埋藏在心中的情感全都湧現了呢?唉唉唉,心好亂、好亂,負擔好重,早知道就不該偷看的。輕巧的把照片歸回原位,小舞百般苦澀的責怪柯賓。他一定早就看過後面的字,真賊!她有氣無力的歎著。
承認吧!闕舞雨,你真的被他抓住了。早在他細心的為你上藥,為你擋去雷聲之時,你便漸漸的喜歡上他了。為什麼抗拒著他?不過是因為他顯赫的身份使你卻步罷了,你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這個反覆無常的怪傢伙了。
難道愛恨真只有一線之隔?她並不恨黑炎,可是她討厭為他選妻,討厭因他而困坐愁城,討厭他慣帶的譏誚,討厭她為他所受的一切……她有這麼多的討厭他,是不是表示她正因為這些因素而慢慢被他吸引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最笨了。」她低喃,理智和情感不停的交戰。她很想放任自己勇敢的去愛他,可是她不喜歡他的身份,也不願意面對可能有的束縛與責任,她是個逃避現實的人。
黑炎只圈了條浴巾,抓著條毛巾擦著濕發,心不在焉的走出來,閉著眼睛神色自若的遊走在自己的房間內。坐在地上猶煩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舞,當然看到幾乎裸著身體穩健的直朝她踩來的黑炎了,眼看他就快踩到自己,她實在懶得提醒他。或許這一踩能把所有的煩惱都解決也說不定,她學他也閉上眼睛,任憑命運擺佈了。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黑炎及時煞車,不悅的吼著。
他老是對她大眼瞪小眼的,這種人怎麼會寫出那麼深情的詩句呢?她實在好納悶。
黑炎彎身抱起她,頗訝異她沒有反抗的乖乖坐在床上。「剛才不是才換藥嗎?」這回似乎多了那麼點擔心。
「我很好。」想起那幾句詩詞,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又給揪得好緊。「黑炎……」
為什麼這麼看他?黑炎向來冷靜的心「卜通、卜通」急速的跳動。
「不要這樣看我。」他嚴厲的說著,不想她用這麼溫柔又似多情的眸光瞅著他,他已經無法自抑了。奇怪,她不是一向很討厭他嗎?
「黑炎,你有意中人嗎?」她頭一次用溫柔的語氣對他說話,也頭一次任由心裡那股愛慕自由的奔放。是因為照片的關係,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情感吧!
「你問這個做什麼?」不能再看她了,黑炎轉過身背對著她,極力控制的握緊拳頭。
小舞拾起他遺落的毛巾,跪起身幫他擦著濕發,「你有病啊!什麼天氣還逞英雄。」嘴上是不捨的罵著,心裡卻是好甜蜜的享受著這種難得的溫馨。
「不。」黑炎無力的抗拒。
「要。」小舞堅決的擦著他的頭髮。
「別鬧了。」
「偏要。」
她到底怎麼了,難道不知道他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嗎?黑炎鬆開緊握的雙手,緩緩的覆住他頭上的那雙小手後,急急的轉過身,不顧一切的獵取她的唇,火熱、糾纏的熨燙她的肩、她的臉,飢渴得像是餓了幾千年的人。
她想……想成為他的。小舞十分肯定的回吻他,明確的傳達出她的意願,溫柔的摟著他;這一刻她只想單純地沉溺在兩人的世界裡,不考慮未來,將一切都留給明天吧……
「你不後悔?」黑炎拉開小小的空隙,困難的抵著她的唇,鼻息濃重的問道。事已至此,他能容得她後悔嗎?
「不!」她堅定的搖搖頭,然後身子徐緩的向後仰,柔柔的拉下了他。
即使現在她要後悔,他也沒辦法回頭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一輩子,絕不想再放開;他要她成為他的,迫切的需要。有了她,他的生命將呈現完整,再無缺陷。
小舞溫柔的承受他的重量,回報以深情的摟著他。她有絲羞澀卻毫不畏懼,因為她知道今晚將是自己告別少女時代,蛻變成女人的重要日子。
你儂我儂,鋱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沒有雷聲,沒有雨聲,這個花好月圓的晚上,有的只是兩情相悅的呢喃愛語。
第九章
台灣,台北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做!」紀莎藍笑岔了氣,拚老命的糗著好友。」咱們四人裡面就屬你最保守了,沒想到……哈哈哈!」淚水溢出了她的眼眶。
龍游淺水遭蝦戲,悲哀啊!
「你夠了沒?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得寸進尺。」躺在大紅沙發裡,恢復女兒身的小舞,慵懶的伸直緊裹在牛仔窄裙裡潔白無瑕的美腿,漫不經心的伸展嬌軀,台灣的天氣就是比溫哥華潮濕許多。
「小舞,如果說舒荷是屬於後知後覺的人,你就是不知不覺了。」她仍不在意的放肆狂笑,「高中時,你們兩個對感情的事一向最遲鈍,不像我和裴絮,我們是先知先覺者。」
「對啊,你們是花癡嘛!」誰教她從自己到達後就一直笑到現在,她已經夠煩了。
面對她的侮辱,紀莎藍非但不以為意,反而笑得更大聲了。「出口傷人了,哈哈哈!小舞,你八成真的愛上你家頭子了。」
「又不是強盜,什麼頭子。」煩躁的躺平在沙發裡,她目光迷濛的向好友求救,「莎藍,我拜託你,別再笑了,我特地跑回台灣不是來供你消遣的,是要你幫我想法子。」
「想法子?!哪有什麼法子好想,誰教你無緣無故睡了人家以後就開溜。」她逗著。「這下子你可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以防人家殺上門來了。」
「我睡了他!」她狠狠的瞪著不知死活的紀莎藍,「有沒有搞錯,你說得好像我平白佔了他便宜。吃虧的是我,是我耶!你多年的摯友,生死相交的『四劍客』之一。還有,能不能請你遣詞用字文雅一點?」睡!多難聽的字眼。
「好好好,是是是,小女子這就改進。」正經八百的紀莎藍,美艷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看似同情的笑容,不敢再惹火她了。「你真的愛他?」
「嗯……大概吧!」好遲疑、好矜持的中國女性。
「唔……」紀莎藍差點又笑出來。在小舞火辣的怒視下,她很識相的抿緊笑意,把已經湧上喉頭的笑聲一古腦地給吞了進去,差點嗆死。
「好吧!我們的闕舞雨小姐有那麼一點點喜歡那個鼎鼎大名的黑炎先生……」她小心的看到好友滿意的點頭,才敢繼續,「而黑炎先生適巧又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們小舞小姐……奇怪,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你還有什麼好苦惱的。」
「莎藍──」她瞇起眼睛,冷冷的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