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怪胎抓過來吧,我覺得好丟臉」那種難看的姿式讓阿野深深慶幸戚水笙不是自已罩的女人,幸好他對她一直頗有微詞。
「水笙同學,你還好吧?」花欣哭笑不得的舉步要過去,被同學揮手阻止。
「欣,不要你。」半起身的戚水笙又跨了回去,嬌呼道:「我的腳好像扭傷了,快請親愛的過來扶我過馬路。」
「真是麻煩,她那個倒楣的親愛的在哪裡?叫他快點出面搞定她好不好?」阿野不耐煩的搜尋著可疑人選。
花欣無言以對,不知如何告訴她這個一碰女人就起紅疹的敏感同居人,其實她同學只是在鬧他,誰教他出言不遜又不知壓低大嗓門!
水笙這個性真是麻煩,不親近則已,一親近就驚死人。
是很感謝不易與人親近的她愛鳥及屋認定了阿野是自家人,但也不要三天兩頭嘔得他氣呼呼嘛,安撫暴躁獅子可是累人活兒耶。
「咦?那不是王八勁嗎?」左顧右盼的阿野赫然一副被鉛球砸中的模樣。「見鬼了!他是怪胎的親愛的?!」驚恐的尾音直線飆高。
花欣的視線落向吹著口哨、從百貨公司拐停在戚水笙背後的阿勁。
呵呵,欣那口子又變臉了。戚水笙輕笑著正要起身,整個人忽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打橫抱起。
「放我下去!」從未被人這樣抱過的戚水笙驚呼。
「戚水笙同學,沒關係,他是阿野的拜把阿勁,反正我正好抱不動你。」花欣倚日男友身邊,呵呵笑著反將摯友一軍。
「我沒事,請放我下去。」戚水笙停止掙扎,硬生生將到嘴的怒斥嚥下,不願姐妹淘難堪。
「至少看我一眼嘛,嗯?」腳步輕快的越過大馬路,阿勁誘哄著,湊到渾身僵硬的她面前。
戚水笙一瞅那張玩世的痞顏,抑怒道:「我看了,閣下可以放人了嗎?」
「自然可以。」阿勁行了個優雅的宮庭禮,把她放在花欣身畔。
「喂,這表示淫魔勁不是她倒楣的親愛的吧?」女朋友篤定的點頭,讓阿野一時間不知該為誰高興才好。
戚水笙餘怒猶存地輕蹙細眉,下意識迴避那張太過輕浮的俊美笑臉,驚鴻一瞥中,忽瞥見對面的百貨公司走出一個西裝筆挺的清冷身影,那人正瞬也不瞬的關注著這方。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他都看到了嗎……
戚水笙臉色刷地慘白,心亂如麻地想找個地方埋起來,唇卻下意識一凜,冷凝著憤怒的眸子迎視回去,倔強的嬌容漸漸盜汗、失血,心在亂.!
阿勁先淡淡一睨神色異樣的戚水笙,半回頭斜睞身後的男人,嬉笑的眸光斂深且複雜。
「媽的!阿勁,你活膩了!」無故被猛捶一拳,阿野氣沖沖的自車內撐出身子回捶。
雙手插腰,阿勁像一隻穿花採蜜蝶,大笑著飛來舞去,姿態放浪的挑釁著火爆兄弟。
戚水笙被不肯禮讓淑女的對方惹出一肚子火,不認輸地狠狠回瞪,空腹的胃卻緊張地翻絞起來。就在她痛得快要撐不下去,阿勁瘦削修長的身軀輕捷地旋入兩人之間。
無來由感到虛脫,她管不了太多,昏沉沉的頭點在阿勁心間,喘息紛亂、心跳紛亂,安全穩固的世界一片片被拆解,天旋地轉,她快窒息了……
「你同學這招又表示什麼?」阿野及時收住差點累及無辜的拳頭,呆愣一怔,指指倚在死黨懷中的人間花欣。
沒人回應,阿野循女友出神的視線望去——
「那不是臭屁日本鬼子?他打算移民台灣啊?怎麼又來了!」
戚水笙一震,拒絕再聽的捂著耳朵,死白面容逃入精瘦卻堅實的胸膛。
阿勁若有所思的鳳眸回首瞄著。
「喂,他走了哦。」阿勁拍撫驚弓之鳥。
釋然後情緒更糟,戚水笙微顫的雙膝打不直,怎麼也放不開揪著阿勁的雙手。
阿勁垂眸看看抖顫的小手,看看抵在他心間那顆顫動的小腦袋,若有似無地扯了下笑唇,朝探詢的花欣亮了個瀟灑的OK手勢。
「水笙同學……」花欣不放心。
「不要緊。」戚水笙灰敗雪顏上寫滿挫折,深吐了數口氣仍平靜不下心情,苦笑著退開一步,正視方才沒看清楚的飛揚笑臉。
他非常搶眼,太漂亮了些。
「謝謝你。剛才很抱歉,我叫戚水笙,這是我的名片。」
「這麼公式?你好見外哦,討厭!」阿勁不依的嬌嗔,反手勒住阿野脖子,將他粗魯的拖出車窗。「人家會害羞耶,請野哥哥幫忙介紹好了。」
「他媽的!老子受夠了!他只配叫淫蟲啦!」不小心又撞到頭的阿野凶性大發,猛撲出來回勒阿勁的脖子。
「又在不是滋味了,男人嫉妒的嘴臉就是這麼難看。比你帥又不是我願意,幹嘛動不動就只會牽怒。」
「誰會嫉妒你這張娘娘腔臉啊!我去你的!」
眼見兩人又胡授蠻纏在一起,花欣歎著氣,將已經目睹到習以為常的戚水笙推到一邊,讓哥兒們鬥個盡興。
「他是阿野兄弟會的死黨之一,叫康勁,和品逸的弟弟阿悠同在一問模特兒公司工作那個,記得否?」
「記得。」戚水笙心神不寧喃喃漫應著,眼角餘光既害怕又忍不住地搜尋那個困擾她多年的清冷身影,沒察覺另一個短暫逗留她身上的眼角餘光。
漣漪輕起的心,仍在蕩漾……
第三章
「走。」
禁不起臭男生們一再刺激,花欣將獨據一角撞球的戚水笙架進撞球場的貴賓室,好幫一班狗眼看人低的叫囂兄弟黨開光點眼,見識見識什麼叫「球技」。
推老同學入狼穴之後,花欣朝阿勁丟了個照應眼神,逐行踱出,丟下孤立無援的弱女子獨力面對一票前仆後繼的大男生。
戚水笙拙於應付丟下半生不熟的熱情面孔,不便冷顏以對又無法一下子進入狀況,十分苦惱。她試著羞澀一笑,隨即被室內轟然爆起的熱情狼呼駭了跳。
早想認識阿欣這位嬌嬌美美的同學,卻一直苦無機會。美女總是獨據天之涯、地之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玩著,讓一堆垂涎已久的大男孩只能遠觀不能近鬧,而若有憾焉。
今日終於達著良機,豈肯錯過招展自己雄壯肌肉的機會,於是紛紛內鬥起來。
大男孩過動的熱情,讓適應不良的戚水笙深感疲憊。
經過下午的驚嚇,今晚她不想一個人,便選擇了最熟悉且摯友相伴的環境沉殿心情。她卻忘了,性情相投合的大學同窗兼事業夥伴,不再是她想佔用就能任意佔用……
想到唯一好友即將追隨另一半遠赴日本,可能不再回來,戚水笙糟透的情緒就越加沮喪……
阿勁義務排好球,久候不到人開球,插腰踱了過去,仗著他傲人的身長將手足無措的戚水笙從狼堆中拉出來。
「來,水笙同學,別手軟,放開心盡量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吧!」旋轉的球桿甩定,塞入她手中。
「烏龜王八勁!我可以容忍你見色忘友,但絕對不能忍受你亂套關係,你的關係已經雜到不能再雜。誰是你同學啊,」義正辭嚴的討好向據說目前名花無主的戚水笙:「你說對不對,水笙同學?」
握著粉塊輕磨桿頭,戚水笙全神貫注地擇取開球角度,聞言一怔,只能再對一票齊湊她面前耍寶的大男生們靦腆笑了笑。
阿野這些拜把都很好相處,可惜她不是隨遇而安的欣,欣可以在短時間內與人生熟不分的打成一片,她則完全不行。
雖不願承認,但過去那段嚴謹的教養的確影響她至深,使她變得太過矜持而放不開,難以融入人群。因此偶爾為了反抗,她會做些瘋狂如下午在百貨公司前的行逕,豁出去、不顧一切的做,只為證明自己的血是溫的,不是冰的!
擱下粉塊,纖指架開,戚水笙一回到駕輕就熟的領域,擾攘的心緒自動安定。
鏘!擊點零誤差的漂亮一桿。
如狼似虎環伺在小姐身側,大男生們又吹哨又狼哮,捧場的安可聲飛滿室。
「阿野又被老頭約談啦?!」阿勁晃到抱了一堆零嘴回來的花欣身旁蹲下。
「是被爺孫倆夾擊吧?」她好笑的糾正他。
「呵呵,你那口子運氣真是好。」注意力讓又叫又吼的兄弟們引去,阿勁瞥視著尷尬纖影。「阿欣,你這同學的球技真不是蓋的。」
「玩了十幾年撞球,不精也難。」花欣揚了揚手上的生啤酒,阿勁搖頭婉拒,向左近觀戰的兄弟要來一根菸。「我這個同學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可都是在撞球間賺來的,球技好那是當然的。」
阿勁腦中掠過一個哭相淒怨的頑童影像,長睫半掩,叼菸的嘴浪蕩一笑。
「她是教撞球還是賭撞球?!」
「當然是教人打撞球!」花欣瞠斥著退至抽菸區點菸的阿勁。
聽他理所當然的口吻,好像在撞球場鬼混只能與賭博沾上關係,而且是正常不過的少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