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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唐瑄

  它是個很幸運的人,身邊有這麼多等著為她獻出性命的人。

  「你走吧:綻雪累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它的。」愁情不在意她揣測的日光,翩然轉身朝谷底行去,只想回去守著他心愛的女子到生命的盡處,不願將珍貲的光陰分享於他人。

  「愁情,你若真有那麼愛綻雪就讓我看看她。」他不再悠揚的聲音凝聚太沉重的心傷,觸動風戀棠傷痕纍纍的心,連帶的柔和了她冷厲的語氣。「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嗎?娘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中毒太深,綻舌才剛中毒,只要沒錯服「佛見愁」的解藥就有活命的機會

  .」自知打不過武功甚強的愁情,便闖也沒用,她只好試著說服他。

  「所以你根本不瞭解歡休。」他冷笑出聲。「他存心要一個人死,誘毒的引子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問題。」愁情下斜坡前頓住腳步,哀傷地凝視谷底。「更何況他施毒有不過二的原則,同樣的毒藥絕不會重用同樣的毒引,那對他來說是種莫大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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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確實聽過歡休是個倨傲的男人,不喜歡一成不變的誘毒方式,使人防不勝防,卻不知道他性狂至此。

  「就算藥引不同,綻雪體內的毒性已被誘出,不表示她便沒救了。」只要有一絲絲希望,她便不會低頭。

  「你在自欺欺人。」愁情淒然慘笑,他也想陪綻雪逍遙的過完這一生,奈何老天不幫他。只有向閻羅要人了,但願能與綻雪同在陰曹做對無憂的夫妻。

  「我絕對不會讓綻雪步上娘的絕路。」風戀棠被愁情過分消沉的態度惹惱,「你必須答應我,兩日之內絕不離開這兒平步。」

  愁情淡然的總算肯回身。

  「你打算向歡你要解藥?」真傻。

  「別管我意欲為何,你只須照做。」一名能隨意看穿人心的死士,如果性情溫柔似水又有張可傾國的美顏,那就相當可怕了。

  風戀棠不再耽擱片刻,輕巧地躍上赤色千里駒朝臨波城飛奔而去,心中暗自慶辛愁情攜綻雪隱世的地方離臨波城不遠,來回只需三個時辰,否則柳綻雪唯有死路可走。

  車情若真演變到這種地步……她會親手取了歡休與池大人的首級,祭慰亡母與柳綻雪在天之靈,而後,自絕以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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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戀棠剛由屋宇輕巧落地,灼灼不安的心已明確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氣息。

  「恭候大駕已多時,你來晚了,風戀棠。」她出落得相當標緻美麗了,歡休彎高剛毅的嘴唇,拉回盈笑的眼神凝神瞧看畫中人。

  追尋沙啞的低喃聲移步到宏偉的白玉廳堂外,正對著門口的廳堂前是一席由青玉雛成、白綢鋪底的華麗臥榻。若不是半趴在榻上披散狂傲氣質的男子眉心問的紅痕,確定了它的身份,她會以為自己錯闖皇宮內院。愁情、悲霄和歡休的眉宇間均有道鮮明的紅痕,那是八王爺為他的鷹爪走狗所烙下的印記。

  「我要『閻王笑』的解藥。」風戀棠單刀直人,極力想忽略心底那股無由來的不安。

  「哦?」放低正在欣賞的絹軸,歡休抬眼注視沐浴在月色下的絕艷女子,慢條斯理捲起絹軸邊笑道:「聽姑娘來意不善的話氣,似乎是非要到不可了?」

  「說出你的條件。」風戀棠沒為他神態中的輕佻動氣,也沒想過動手搶奪,識相的惦得出自己幾斤幾兩,真動起手來她肯定構不著他衣角,就已斃命。

  她簡潔乾脆的個性,激出歡休寒撞深處一族異樣的火光。

  「姑娘不進屋來讓我略盡屋主之宜,我怎麼有心情談什麼條件?」存心逗弄她似地,他文風不動,沒起身迎客的打算。

  屋裡不時飄出的香氣,時濃時淡,時甜時辛,熏得風戀棠頻皺兩彎柳眉。

  明知歡休故意戲弄她,為了得到解藥,她沒有選擇的餘地與時間,二托不說跨進一藍色紗慢紛飛的清雅殿堂,微凜著小臉,遙遙側睨歡休。

  「快說出你的條件。」她一刻也不願多逗留。

  「你可知道你一直是沒頭沒腦的說些我聽不懂的話?」起身拿來榻上的美酒他下埕緩緩步向她,風戀棠毫不畏縮地冷然迎硯他,堅決的神態未因他器宇軒昂的斟健身影而有所退卻。

  他何必淨逗著她玩!「既然你能看出柳綻雪對愁情的重要,只下手殘殺她,應當不至於愚笨得猜不出我的來意。」歡休喜歡間接索取人命,太過互接的殺人方式對他造種自大的人來說是種侮辱,所以他只對綻雪下手。這個心思狡詐的男人心裹清楚,只要綻雪一死,取不取愁情的命都已無所謂,他日會了結。

  走遍大江南北,見識過不少奇女子。那此一傾城的江湖俠女冷得瓜傲,什汀橡-天山活石像,還沒機會一親芳澤已凍得透心透骨寒。

  他最厭惡寄身江湖還滿嘴三從四德的所謂俠女,完全被禮教束縛死,錯將拘謹呆板當孤芳在自賞:光是包裹在身上那股冰涼的氣息,莫說是人,即便是鬼神也要遠遠離之。

  嘲諷的眼睡轉到風戀棠身上,歡休喜歡她眼波流轉間那股艷而不膩的淡雅氣韻。光是她美麗的眉眼間常駐一抹不願屈服的鬥志,已讓他激賞不已,何況她澄澈的眸子襄毫不保韶對他的厭惡,而……她那張柔軟如花瓣的紅唇,似笑非笑譏諷入時,會讓人忍不住想攫掠。

  「頁讓人訝異,你這位閻王見愁的活押仙怎會救不活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他低頭哦了口濃醇的蓮花白釀。

  有意思,他喜歡被激發時熱血奔騰的感覺,那是活著的唯一證明。風戀棠一向有能耐激他如此,從她八歲那年開始。那時他是出於滿腔仇恨威迫向輕眉,萬萬想不到間接影響了風戀棠,如果她知道害她們骨肉分離的元兇是他,她會如何?

  呵呵,他想有看它的反應,那必然是驚天駭地的,他想看,真的想看。

  歡休眼中詭異的閃爍,強化了風戀棠心中的不安,她狀似不經心地悄悄調開與他相膠著的視線,淡然嗤哼,「歡休,你我心知肚明,你用了只有你的血香能解的『閻王笑』,除非我的功大勝過你能夠輕取你狗命,不然柳綻雪只有死路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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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麼知情識趣的女子,相當清楚自己的斤兩,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做無濟於事的抵抗。歡休加深眼底的笑意,他真的喜歡和聰明的女人相處,不必忍受一丁點不可饒恕的愚昧與無知。

  盛笑而深遂的眼驟變為興奮的妖邪,那是噬血猛獸鎖定獵物才會綻放的品燦光芒。

  淡淡的,隨著他移近,風戀棠聞到一股沁人的幽柔花香,屬於妖媚與幽冥的氣味。她微雙眉眼淡掃四方,從雕工精巧的廳柱、廳椅、臥榻、香爐一一掃硯到身測的男子,從他飽含惡意的笑臉弄清楚異香飄自何方,掩不住驚詫地瞪圓了眸子。

  歡休身上竟然帶有濃春的香甜花香?!美顏一沉,她嫌惡地轉身退到精緻的雲紋廳柱旁,隔出兩人的距離。

  他身上那種甜香雖清淡不至於膩人,但一名儀表堂堂的魁偉男子身上飄有屬於女子的氣味總是古怪,給人一種妖媚且邪氣的感覺,她無法忍受。

  「你拿什麼來換解藥?」彷若看不出她臉上的嫌惡與無禮的舉止,歡休漫不經心地躋向「不必拐彎抹角,你只要說出條件,辦得到我自會應允。」她不快地挑明。歡休被她急欲離去的神色取悅,愉快地加大笑容,旋身回轉臥榻。「如果我的條件是將我身體的香味烙印在你身上呢?」半倚在榻上不氣不惱,他安心狎

  易言之,他要她的身子。

  「我接受。」如果那抹一閃眸光代表他的驚訝,她會覺得很失望。戀棠暗自冷笑,傲世抗俗的他不應該是個見識淺薄的人。

  來之前她早已料到這點,難道他以為她是涉世不深的閨房秀女嗎?勇氣獨闖虎穴,難道她會無知得連這點也臆測不到?他也未免小看她了。

  拚死一搏的女子特別撩動人心,風戀棠徹底激發出他的興趣了。

  「風戀棠,我忍不住想知道你為柳綻雪賣命的原因?」向輕眉已死憎惡柳綻雪的她,難道會笨到接續其母守護小主人的宿命嗎?歡休著實好奇。

  風戀棠挑貿地橫他一眼,「與卿何干?」

  誰說他傲慢的?那人該來會會風戀棠,歡休莞爾自嘲。

  「既然如此,等我得到我要的,我便給你你要的。」上身斜靠在榻,他狂傲的舞動修長有力的五指,輕狎召喚道:「過來為我斟酒。」

  風戀棠被他狎褻的熱的舉動惹得又驚又怒,慨惱的容顏艷紅如火,衝動的轉身欲去……

  「你這-走,等於帶走了柳綻雪的命,而且絕對沒有回頭的機會。」如他所料,她果然頓住僵得又百又硬的身子骨,歡休開心的縱聲大笑,那開懷的笑聲來回迴盪放大如宮闕的宅第間,聽惱了風戀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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