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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唐瑄

  柳綻雪淒楚的抬起涔涔淚眼望他,無法承受惡耗的身子害怕得頻打咚噱。

  「愁情,她不是婆婆。」她泣不成聲,嗚咽著埋進他溫曖的胸膛。「我知道它是戀棠,戀棠的頸邊有塊狀若花形的淡紅胎記。婆婆一定有個什麼,才會喚戀棠回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綻雪,冷靜些。或許婆婆想安心養傷,才讓人易客為她,你別想太多。」愁情瞥視臉色猶帶異狀的婦人,美麗的眼泛起不容忽視的陰寒,不希望身子虛弱的柳綻雪聽到事實。

  綻雪的婆婆必然遭逢不測了……以綻宵現下贏弱的病身,絕對負擔不了喪親的致命打

  「娘她……」愁情意帶瞥告的冷眸,挑起風戀棠的反抗之心,她悠悠的才要吐出話,柳綻雪徒然抬起的蒼白小臉及只消輕輕一碰便可能碎成塵灰的身子,都脆弱得令心懷憤恨的她吐不出-個字來。

  「婆婆如何?戀棠,你就別吞吞吐吐了,快說呀!」

  「她已無大礙。」扭頭避開焦灼的小臉,風戀棠不懂自己的逃避行為,逃避的眼適與巧笑嫣然的畫中人對望,她忍不住鼻頭一酸,拂袖而起。

  是她親口向娘承諾過以綻雪為優先,怎能反悔?不論她多不願意遵從,心中抑鬱多少不千,在硬不下心腸拒絕的那一刻,她已成了過河卒子,只能向前。

  實在太可笑了,這不正是她全力在避開、全心在憎恨的宿命?難道說命定終歸是命定,到頭來她擺脫不掉的仍是悶住爹娘的那句誓言?

  是風寒欠柳家實在太多,兩條人命不足以抵去風家人的災厄,必須賠上它的才夠?

  為了一片可笑的忠肝赤減,爸以身殉主,甚至沒能看到她出世;為了實踐眾人所托,她眼睜睜看著娘死去;為了柳綻雲的匆匆到來,她無法親手迭娘入土,撤下最後一杯黃土。為什麼在所有痛不欲生的時候,他們都必須忘卻自己的痛苦去安撫柳家人?難道風家欠柳家的,真有那麼多?

  她不會那麼傻。一次,她只救柳綻雪一次,再來她會無牽無掛地過自己的平淡生活,柳家人將不再與她有關。

  「戀棠,先別走,你說的是真的嗎?」柳綻吉在門檻急切地拉住跨出一半的人,不問個水落石出怎麼都無法寬心。「既然如此,婆婆呢?她在哪裹?我要親眼看到她安好無恙才放心。」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一股不祥的惡感。

  「醉山太陰寒,不宜養傷,我已送走她。」撕下軟皮面具,自畫中走出的明艷女子,不帶一絲感情輕哼。

  「送到哪兒?」柳綻雪緊緊纏住她。

  「一個不會被外人打擾的地方。」風戀棠怨惱地瞥一眼被她的冷嘲熱諷刺傷的少女,心底竟生出莫名的愧疚。

  從小她便怨綻雪,氣她奪去娘的關心與變,也氣柳家人結下的仇恨,害忙於奔命的娘一夜發白,芙蓉般貌美的容顏樵碎似八旬老嘔。娘無怨無悔亦無一己之私,全心呵護主子,結果得到的竟是骨肉分離的回饋。

  最可憐是她竟在這張樂然的笑臉裡,感受到娘的溫馨,看到娘嚴厲的面容和無所不在的身影,而如沐春風,她可憐自己。

  「別走呀,戀棠……」柳綻雪扯住欲離去的風戀棠,狂亂的想化解她貯存多年的心傷。「求求你,讓我見婆婆一面,只要一面,讓我知道她毫髮無傷就行了。她是你我唯一的親人,你應該可以瞭解我的感受。」

  「我累了。」身心俱波的風戀棠暗自飲淚,傷心地拂去她的手,快步離去。毫髮無傷?再也不可能了。

  「戀棠……」柳綻雪抹開淚水才要追去,愁情已一個快步擋在她身前,輕搖頭阻止她追根究柢。

  「日夜兼程從香山趕回來一定很累,讓她好好歇會,你別去打擾她。」冷冷似清泉的嗓子,以優美的音律安撫她急躁的心靈。

  「可是……」愁情的話是沒錯,但今夜她強迫他帶她上山來之前,普答應陪她再下揚州探詢爹的下落。這一去,沒有兩、三個月是不可能返回醉山了,她會想死婆婆的。

  從她憂心如焚的小臉看出它的煩惱與不捨,愁情輕輕擁她人懷。

  答應帶病體猶虛的綻雪上山來,是為了哄垢她隨他離開這裡,避開歡休凌厲的追索。三天前池夫人暗殺綻雪失敗,絕對會捲土重來,她與歡休一樣,都有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毅力,兩人都是可怕的敵人。

  原本奉令追殺綻雲的他,背叛王爺愛上綻雪,成了人人得以誅之的叛徒。王爺既然派出歡休對付他,若波殺他滅口鐵定不會罷手。不能退了,他與綻雪只能往前奔,亡命天涯已是生存的唯一一條路。

  偏頭眺望月明星稀的墨芎,美麗的臉孔半隱沒在月光照不到的陰暗處,有生以來愁情首次覺得月夜迷人。沾滿血腥的手不允許他擁有寧靜的心湖,或者他根本沒有心來感覺所謂的寧靜,不過那已無妨,此刻他覺得月色照拂的心獲得前所未有的平和,也就足夠了。

  心滿意足放柔眼神,巧奪天工的粉唇勾起一朵無慾無水的微笑,有沒有心只有他知道,即使以前沒有,現在也有丁。

  「咱們敵程了好不好?」溫柔的美眸深情俯視懷中人。它的心在她身上,只要能與她一起,即便是陰曹地府,也會成為世外桃源。

  現在柳綻雪仍為風戀棠的拒絕傷心不已,聞言滿臉詫然,不依地退開身抗議道:「不成,我要再看婆婆一次才安心,而且我也好久沒看到戀棠了,想和她多敘舊雨句……」

  「你不想風戀棠像婆婆一樣吧?」風氏母女佔據綻雪心底的份量,羨煞愁情,

  他的話挑起柳綻宵恐懼的回憶,她忍不住要想起三日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廝殺,及婆婆飛縱到她身前護佐她中毒倒地的蒼白容顏。

  「像婆婆如何?」激昂的臉孔瞬間刷白,柳綻雪忘形地揪住他的衣襟咄咄逼問,一涉及摯愛的親人,再怎麼天不怕、地不怕,她也要著慌了,在她心中已將婆婆倪同親娘,戀棠則足她親愛的妹妹。

  「你不想戀棠遭受無妄之災,軌該即刻隨我敢程下揚州。」他不在乎風戀棠的性命會不會內而受累,只曉得不能拿綻官的命開玩笑,他們必須走了。

  「為什麼她會遭受無妄之災?」果真如此,她更不能走。

  「因為你在渲襄。」愁情沉思半晌,終於明白告訴她。他情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綻雪承擔江湖醜惡,偏偏事關她最在意的人,他別無選擇。「歡休已經追來,再不走就來不及「。」難得霸氣地支使她什麼,他不讓她有猶豫的機會,強摟著她疾步往外走。

  不能再瞞她了,上路後,該讓綻宵知道的事情金都一宇不滿地說給她聽吧!

  是嗎?原來……那日那位美麗的女子要般的人是她,並不足婆婆或柴遙。她還一直無知的以為……深受打擊的柳綻舌襟聲不語,乖乖地任愁情扶上馬車。

  假若為了她將使戀棠的性命受到威脅,那麼她會聽從愁情的話,遠離醉山提前下揚州,或者飄泊四方永不回醉山也行。只要……只要能保得婆婆和戀棠無恙,要地做什麼都可以。

  「綻雪……」愁情拉住緩步朝馬車內移去的人兒,柔聲安撫道:「別愁眉不展,有柴遙在,風戀棠不會有事的。」

  淚水沖得太急太快,心懷愧疚的柳綻雪被他溫柔的道破心事,終於忍不住嚶嚀一聲,傾前傷心地勾住它的頸千放聲痛哭。本想躲在馬車裹暗暗飲泣的,沒想到還是被愁情識破.他總是能輕易看出她的心、它的感受,以及她的喜怒哀樂,愁情總是如此溫柔,

  「我其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猛吸鼻頭,茫然幽咽。

  「那就將所有的煩惱交給我。」

  柳綻雪抬起婆婆的淚眼,汪汪的與他相倪,他對她太好只會讓她更想哭。

  「好不好?」輕輕柔柔的,他微微一笑,抬手拂去它的淚。

  她不要婆婆和戀棠受傷,同樣的也不願愁情受到絲毫傷害。柳綻雪灑下熱淚,重撲回他寬闊得可以遮風避雨的胸懷。

  最近只要一想起愁情對它的好,心中便湧升一股異樣的情栗,有點酸甜又有些苦澀,已不能再單純的僅是憐憫他。日前為了莫名地捲入江湖恩怨中,她心亂如麻,沒心情理清兩人間錯亂的感情,待婆婆和戀棠安然逃過愁情所說的劫難後,她該定下心好好想一想了。

  「歡休是誰?」悲悲切切中,柳綻雪心底最掛念的依舊是風家人的安危。

  「一個難纏的人。」愁情溫柔的收緊手臂。

  第二章

  濃烈的辛辣,勾引出血的芬芳,從空氣中她可以嗅出大開殺戒的訊息。不必回身瞧,當這抹輕淡得幾乎嗅不出的香味遠遠飄來,她便滿心歡喜的知道盼了一個時辰的人,已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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