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的忍耐力瞬間到達臨界點,扶著南宮徹欲走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撐著點,你在這等我一下。」她將南宮徹扶至廊柱旁站靠著,先暫時為他止了血後在他的耳邊喃喃交代。
他一手扯住她,「你想做什麼?」
「我忘了向慕容闊收我該拿的合理醫藥費。」這點她就可以理直氣壯,而他也不會干涉了吧?
「去吧,小心點。」已經在心底算過飛鳥幾年沒生過氣的南宮徹,也知道不讓她適時的發洩一下,她會把氣悶在心頭火上很久。
慕容闊欣喜萬分地看她直朝他走來,「你願意留下來了嗎?」
「不願意。」飛鳥在把話說完時,火力全開地以習來的第八、九式璇璣劍法來和他打招呼。
一時不防,也沒料到她有這一面的慕容闊,在面頰被她開了一道口子後,開始為自己的安危擔心了起來。
「原來你是深藏不露……」在閃躲得很辛苦、回擊得更困難,隨時都可能去和下頭的好兄弟相聚的時分,慕容闊才知道自己惹到了隻母老虎。
「那是因為我家的血統好。」在他還在喋喋不休時,她索性用更凌厲的劍法讓他閉上嘴,免弄得她的心情更差。
靠在廊柱上遠觀的南宮徹,一看慕容闊的身手,就知道慕容闊只有被飛鳥壓著打的份,於是也不再擔心飛鳥的安危,反而很關心起那個也跟他一樣閒在一邊沒事做的慕容珊。
「慕容姑娘,我一直很想告訴你一句話……」他轉眼間臉色一改,裝出一副氣息孱緩的模樣伸手朝她呼喚,眼底寫滿了濃濃的情意。
「什麼話?」慕容珊對他一改前態的態度有些意外,但一想到自己是被他從飛鳥的手中救下的,又不由自主的想相信他。
「咳咳……」他開始咳得很痛苦,身形也顯得搖搖欲墜。「可以……請你靠過來點嗎?」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女性天生的光輝,令她馬上來到他的身旁扶穩他。
「我想告訴你……」他喘息地靠近她的耳際,極力忍住笑意的問:「你捅我一刀,我拿走你一顆果子,不為過吧?」他相信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什麼意思……」慕容珊還沒反應過來,轉眼間,那顆本在她手上的果子,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位置改放在南宮徹的手心裡。
「你這小偷!」她氣極地大叫。
「客氣,遠不及你,你還是個殺人兇手哩。」他不憐香惜玉地一掌把她打趴到地板上休息,再轉身朝飛鳥揚手。「飛鳥,果子到手了!」
飛鳥當下就收劍不再虐待被她以劍尖,在他方正的臉上完成一幅刺繡圖的慕容闊,抬腳將他踹了踹再把他踢飛至遠處後,從容地回到南宮徹的身旁。
「蒙滔!」備覺羞辱的慕容闊,撫著刺痛的臉龐,憤聲疾呼重金聘來的高手好留住他們。
想乘機在南宮徹身上撿個便宜,一直伺伏在暗處已久的蒙滔,立即乘人之危地拔地而起,一刀重重劈向靠在柱上的南宮徹。
「讓給你。」南宮徹不慌不忙地把那柄刺眼的大刀,轉讓給火氣還沒發完的飛鳥。
飛鳥順勢舉劍架住蒙滔的刀身,在蒙滔奮力格開兩人交接的刀劍時,不等他再度揚起刀,已快速地旋身劍劍迎向不及準備的他,在劍尖翻出朵朵燦亮的劍花。
南宮徹看著已把璇璣劍法兩式練得很完美的飛鳥,她手中的劍就跟她的人一樣,都是那麼地不給男人面子,都很容易讓男人感到挫折。他歎了口氣,抬指默默為蒙滔開始倒數,就在他的五指數完合上之際,正好有個男人貼到他腳前的地板上。
飛鳥低首看著地上的男人,不以為然地輕聲冷嘲。
「難怪你當不上衡山盟主。」這種程度也想和南宮徹打?他還得再去苦練個三十年。
「沒空讓你踢落水狗了,在慕容闊招來大軍之前,我們得快走。」回頭看見慕容闊已不在廳內的南宮徹,忙撈起他們在地上的行李,一手匆匆拉走她,在大廳外的腳步聲愈來愈密集之前先走一步。
但他們走得不夠快,招集了整座山莊護院武師及軍旅的慕容闊,已經在門外等著留人。
飛鳥一手挽扶著南宮徹的手臂,無視於眼前的人們快速地走向他們,並飛快地拿走南宮徹肩上的行李,拉他騰身躍過人群時不忘朝下撒下如雨的粉末。
「你剛剛撒了什麼東西?」南宮徹兩腳在山莊外的土地上站穩後,回過頭看著裡頭煙霧瀰漫的情景,很懷疑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好事。
「很多。」飛鳥將手上主了的袋子拎至他的面前,「有我制的藥,和你這袋要用的毒,我倒光了一整袋來伺候他們。」
南宮徹臉色急急一變,「那不是我要用的毒藥,那是我的魚飼料……」天哪,那袋遠比他用來毒人還來得精純的毒藥,是他在這打發時間時不小心製出來的劇毒,他本來是準備帶回家當魚飼料的說,因為裡頭可以讓人痛不欲生的劇毒,少說也有十多種。
她的芳容上找不到半分歉意,「別怪我,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魚飼料。」
「不好吧?會出人命的……」希望慕容闊一家大小,千萬不要很恨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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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南宮徹拉大了嗓門。
「這顆果子是假的。」手中拿著果子確認的飛鳥,歎息地再次向他重複,「雖然外形相似,但它不是。」結果到頭來竟是白忙一場。
離開慕容山莊後,他們並沒有返回位在湖心的宅子,應南宮徹的要求,飛鳥帶著他到祝融峰旁的支峰,避開可能會追來的追兵。又礙於衡山人人都認識南宮徹,怕會有人挑這個節骨眼又來找他單挑,所以飛鳥也不敢隨便找個地方投宿,在向晚的天色快由燦紅燒成墨黑的時分,她才在山林裡找到一間獵戶留下的打獵小屋,暫時棲身。
望著飛鳥手中那顆浪費他那麼多時間的果子,南宮徹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假的?」他在那裡受罪了這麼久,還挨了一刀,就只是為了個贗品?
「別生氣,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你的血。」飛鳥把手上的果子放至他的手心裡讓他瞪,只手捉著布巾按住他又開始滲出血絲的傷口。
他愈想愈不甘,「我去找慕容闊。」
「傷成這樣,你去找他做什麼?」她把又想亂動的他壓下坐好。「等我幫你把這傷口處理好後,等一下我就帶你回家療傷。」
「不行。」他認真地搖首反對,「離戢戮草結果的時間只剩兩日,由這裡回家至少要花個三日,你會錯過結果的時間。」
本來他是很希望真能有兩顆果子的,現在,他們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山頂上中秋之夜就要結果的戢戮草了,若是又拿不到,不只她會很失望,他會更難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麼放棄機會。
她很不放心地看著他的傷處,「可是……」
「你不想救靳旋璣了嗎?」他提醒著她,盼用親情這一招轉移她的注意力。
想起無辜的靳旋璣,飛鳥的心不禁動搖了起來。
南宮徹的傷能治,但靳旋璣體內的毒若是不及時解,只怕他要維持武功全無的狀態十年,現在雖有東方朔的陪伴安危暫可無慮,但已習慣站在高處、也有不少仇家的靳旋璣,是萬萬不可這樣長久下去的,她必須盡快解去他體內的解武丹。
她只好垂下螓首有所取捨,「那等我把你的傷勢穩定後,你自己先回去,果子我會去採。」
「守在山上的人有那麼多,你怎麼去採?」他再度反對。「你留在這裡,我去幫你把果子拿到手」
飛鳥倏地抬起眼眸,冷不防地截斷他的話,「不要逞強了。」
南宮徹在她過於冷靜的眼眸裡,把到嘴的話都收了回去,知道自已不可能再騙下去。
她顧不得他想粉飾太平的念頭,不客氣地拆開他的面具。
「你明知道你的傷勢沒那麼輕。」即使他的臉龐沒有洩漏半點痛苦的模樣,即使他可以把一切都掩飾得像沒事一般,可是他發熱盜汗的身子、蒼白無色的嘴唇,只消看一眼,她就可知道他受的不是小傷而已,他只是在硬撐。
他微微苦笑,「瞞不過你……」
飛鳥在地上鋪了個簡陋的地鋪,將他扶坐在上頭靠著牆休息,再從自己的包袱裡拿出錦盒和傷藥,移來燈苗燒得正熾烈的燭台,準備為他療傷。
「你可以聽我的話乖乖回去嗎?」在她挽起衣袖之前,她還是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不能。」南宮徹的固執一如當初,還幫自己加上了理由,「讓你單獨一人,若是你出了事怎麼辦?你認為東方朔會簡單的就放過我而不找我算帳嗎?」在這裡得罪她一個比回去得罪兩個好多了。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倘若你不肯回去,又想要幫我去搶果子,那麼你至少也要讓我幫你治一下這個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