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珊會像你一樣肯接受拒絕嗎?她會不會覺得不甘心?」
「可能會吧,但也許在下一個她看得順眼的男人出現後,她就不會再繼續堅持不甘心了。」他的表情顯得很苦惱,「不過,她若是看不開,那誰也幫不了她,我雖很傷人,但我並不希望會害她帶著傷痕過一輩子。」
從來,她都曾不好好看過他,她也不知道,他強硬的心在另一面,其實是很柔軟的。
「飛鳥。」望著她的眼神,他有絲詫然,「你在看我?」
「嗯。」
「那……看清楚了嗎?」他的心有些顫抖,終於盼到了她的杏眸好好的收留他一回。
她微搖螓首,「你比那些藥材複雜多了,看不清楚,也很難懂,我需要多一點的時間。」真希望她也能有雙和他一樣知解的眼睛。
「慢慢來。」遲來的歡喜梗在他的喉際,令他的聲調有些啞澀和哽咽。「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讓你看個仔細。」
其實,飛鳥在他的雙眼裡清晰地看見,他的歡喜悲傷都緊緊鎖在她的眉頭。
林間起風了,微微動搖的不是草木,是她不知所措的思潮。
第七章
「東方弟弟……」
與東方朔一同坐在湖岸的靳旋璣,因為嘴巴上說得很厲害,實際上卻廚藝一竅不通的東方朔的緣故,而被餓了半個月後,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對那兩名上山採藥的弟妹們,好不朝思暮想。
「嗯?」手裡拿著釣竿釣午飯的東方朔,漫不經心地應著他。
他絞扭著十指,「我很擔心……」
「擔心今天又要跟我一塊挨餓沒飯吃嗎?」東方朔無力地翻著白眼,昔日俊偉的臉龐已不復見,也跟他一樣的面黃肌瘦。
靳旋璣搖搖頭,「不,我是在擔心南宮徹和飛鳥。」直到現在,他還是很掛意那個一直存在他心中的隱憂。
「天哪,不要又來了!」東方朔痛苦地抓著發大叫,「你多得過剩的手足之情又發作了嗎?」他到底要沒完沒了到什麼時候?天天在嘴巴上掛著弟弟妹妹的,他就不能休息一下嗎?
「我是在想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他緊張地邊咬著手指邊問:「要是他們在出去時,發生了某些不該發生的事怎麼辦?」
東方朔怔愣了一下,「不該發生的事?」
「嗯。」他開始臉紅。
聰明的東方朔一點就通,「喔,你指那個啊。」說清楚嘛,害他嚇了一跳。
「你都不煩惱的嗎?」他煩得都已經開始抓頭皮了,就怕出去的那兩人會鑄下大錯。
「有什麼好煩的?」東方朔撒撒嘴角,「都請南宮徹代我們照顧小妹十年了,也是該讓南宮徹回本一下了。」
扯著髮絲的靳旋璣,動作霎時強止不動,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
「等、等等……」他鎮定地吸口氣,兩掌搭在東方朔的肩頭上,十分嚴肅地問:「你剛才說什麼小妹?」
「我沒有告訴你飛鳥是我們的妹妹嗎?」他不知道?奇怪,這件事情都沒人說嗎?
他大大地搖著頭,「沒有!」他到現在都還在猜到底哪個是他的親人,還為他們兩人的關係擔心得睡不著!
東方朔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那現在你知道了。」
「等一下。」靳旋璣還是滿肚子的疑惑,「如果飛鳥才是我們的親人,那為什麼南宮徹身上也有金鎖片?」不對呀,那還是說不通啊,南宮徹那塊一樣的金鎖片又是哪來的?
「金鎖片?」東方朔想了老半天,才勉強想起自己當年做過什麼事來。「我打給他的啊。」
靳旋璣的眼珠子死死的定在他身上。
「你?」不是老爹打的而是他?難道這又是他製造的偽造品?
「因為我怕有人會因金鎖片的緣故來找飛鳥的麻煩,所以我就打造了個一模一樣的給南宮徹佩戴,由他來代飛鳥擺平日後那些可能會來騷擾她的人。」看,他這個兄長是多麼聰明啊,讓南宮徹戴上金鎖片之後,這些年來飛鳥都沒出過什麼事,所有來找麻煩的人都被南宮徹處理掉了。
靳旋璣差點流下兩行清淚。
「你的金鎖片害得我好苦啊……」不早說,害他被毒得死去活來,還被人整得連武功都沒了。
「我哪知道他們兩個會耍著你玩?」他說得很不負責任。
「當初我上泰山時,你為何不順便告訴我這件事?」靳旋璣還是很想跟知情不報的他算帳。
「你又沒問。」那時他上泰山只擺明了要認一個弟弟,卻沒有問他認不認識其他的親人。
靳旋璣差點氣結,「你……」
「除了到處跑、四處認親的你之外,我們四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也在小時候就見過面也相認過了。」東方朔邊釣起一尾大魚邊嘲笑他,「其實不是你在找尋失散的手足,而是我們這些弟妹等著看你什麼時候要來找我們。」
「什麼?」為什麼連這種事他都被瞞在鼓裡?
東方朔損完他後又滿懷念地說起往事,「小時候,只要我們病了,就會來衡山找飛鳥的母親治病,也因此,我們三個兄弟從小就知道有個飛鳥妹妹,也常來這裡看她。」
「南宮徹呢?他又是誰?」這樣說來,南宮徹就算是外人了,那與他們不相關的南宮徹為什麼又住在湖裡?
「他和我們這些老百姓不同,他的來頭很大。」東方朔洩漏出南宮徹的秘密。「長沙這一帶的土地,都是他南宮家世世代代在朝為官所受封的領地,他自一出生就已經世襲受爵了,同時也是南宮家這一代的正統繼承人。」
靳旋璣呆呆地張大嘴,「哇……」他的身份比西門烈還來得大。
他搔著發回想,「南宮徹會認識飛鳥,是因他在十七歲那年病了,曾被人帶來這接受飛鳥母親的治療,之後,他好像就一直住在這裡。」現在想想,他好像讓自己的妹子跟個男人同居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他沒回去的原因?」照理說,有那麼顯赫的家世,南宮徹應當是回去當個快樂的繼承人才是,可是他為何偏偏要待在這山頭當個盟主?
「知道。」東方朔的唇邊緩緩逸出快樂的微笑,「在飛鳥的母親過世後,我們三個
兄弟考慮了很久,都想把飛鳥帶走,但飛鳥只肯待在衡山,任我們怎麼勸都不聽,在這時,南宮徹主動提出願意陪在飛鳥身邊的意願,還說願意幫我們照顧這個妹子。」
當初他和北堂傲以及西門烈都還很不相信,有人會為了報恩而願意照顧恩人留下來的獨生女呢,他們三個還把南宮徹私下施去拷問過一番,才知道南宮徹根本就不是想報恩。
他只是想愛一個人而已。
靳旋璣也大的聽出了個八分,「所以南宮徹就這麼留下來?」原來南宮徹的愛情在那麼久以前就已經起跑了。
「沒錯。」東方朔對南宮徹感到十分滿意,「他不但接手照料起飛鳥的一切,還會定時來和我們這三個兄長報知飛鳥的近況,好讓我們不為她擔心。」他們這些不相往來的兄弟,還都是靠南宮徹才會互通訊息,也老是托南宮徹帶東西來給飛鳥。
靳旋璣反而為南宮徹擔心了起來,「那他要繼承的家業呢?他不顧了嗎?」
「你看不出他愛飛鳥嗎?」東方朔白了他一眼。「早在十年前,他就已在家業和飛鳥之間做了選擇。」若不是有個原因在這,讓南宮徹放不下走不開,他又怎會捨得放棄自己的家族?
靳旋璣喃喃地在唇邊說著:「我還一直以為他們是兄妹,所以他才會那麼疼飛鳥……」普通人不會像南宮徹這樣照顧的吧?他疼愛飛鳥幾乎已經到了寵溺的地步。
東方朔很佩服自己的偉大遠見,「他不是我們的弟弟,他是我在十多年前就相中的妹婿。」
聽完他的一席話,白擔心一場的靳旋璣,這才把緊繃已久的情緒鬆弛下來,只是一想到那顆十年才結一次果的戢戮果,他的神情就又顯得很黯淡。
他徐聲長歎,「倘若他們真能拿到那顆果子,我倒希望飛鳥妹妹把果子用在她自己的身上,我就算是無法恢復武功也無妨。」妹妹只有一個,還是把果子讓給飛鳥好了。
「用在她的身上?」東方朔一臉的訝異,「她病了?」
「因為試藥過多的緣故,她失去味覺,嘗不出任何味道已有五年之久,你不知道嗎?」靳旋璣還以為他知無不曉。
「南宮徹知道嗎?」出了這麼大的事,南宮徹沒理由不告訴他們的啊。
「他之前也是不知道。」若不是飛鳥親口說出,他們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
東方朔淡淡別他一眼,「就連南宮徹都不知情了,我又怎可能知道?」
他伸出指在地上畫圈圈,「為什麼飛鳥妹妹都不說?」何必把事情藏在心裡頭呢?早些說出來,也許還能治她的病。
「我想,也許她是怕南宮徹會擔心吧。」這些年來飛鳥一直對毫無保留付出的南宮徹感到很愧疚,要是說出口,只怕南宮徹會拚命想法子要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