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難自持地低頭啄吻她冰涼的唇,感覺不到熱度,讓害怕的地更壓下身子,密密地深吻住她。
冰冰涼涼卻熾熱的吻,纏住兩人。直到睡夢中的人低嚀一聲,他才錯愕地退開身子,粗重的鼻息急亂,無力阻止嘴上的酥麻、灼熱沿背脊竄下,直入心窩,更困死他。
將懷中人貼近自己,冉沃堂眼一暗,趕緊閉目凝神,不斷運行內力為她取暖。
他必須活著,小姐需要他。
第六章
好像睡了長長一世,夢中有許多讓人傷心的往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重生。
宮莞如釋重負地長吁一聲,睫翼掀了掀,悠悠啟眼。
「六小姐醒來了,快去告訴三爺!」
「我順便去端藥?」
床畔的腳步聲雛??,雀躍的驚呼聲低低交疊,宮莞痛苦的閉上眼。以為重生了,原來是夢……
「六小姐,你感覺怎麼樣?」紅衣丫鬟誠煌誠恐地跪在床畔,拿著沾濕的棉巾,輕輕滋潤她乾裂的唇瓣。
嘴上突來的剌痛,令宮莞抖瑟了下。
「六小姐,對不起,奴婢太用力了。」紅衣丫鬟慌忙放輕手勁。
心似死灰,宮莞連扯唇的力氣也沒有。
「六小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你昏睡了三天耶。」主爺說六小姐若出事,怠忽職守的她們就得陪葬。
只三日嗎?為何不就此長睡不醒……感覺到丫鬟的手抖顫厲害,宮莞徵睜眼,對年紀尚稚的小丫鬟輕晃了下頭,安撫不安的她。
冷凝的空氣流湯來一股潮濕的霉味,引起宮莞注意。意與闌珊地瞥了下屋內,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別業,她無來由感到安慰。
透過搖曳的燭光,仍不難瞧出屋樑已蛀壞了大半,牆面的士石剝落得厲害,像隨時會倒塌。由滿佈的塵埃、蛛網看得出屋子荒置已久。
「這裡……」宮莞粗嘎地擠出聲音。
「這裹是冉護衛的故居。」紅衣丫鬟挑剔地環視破敗的屋子。「真破,委屈小姐了。大夫說小姐醒來後就可以回別業了,冉護衛還在昏睡,不能移動,我和小……」
「沃堂發生了什麼事?」宮莞駭白了臉,一把攫住丫鬟的手,嚇了叨叨不止的丫鬟-跳。
「別慌,冉護衛沒事,倒是你,讓我們擔心受怕的。」宮皓慢吞吞走進來,身後跟了名端著藥碗的丫鬟。
宮莞掙扎著想起身,趨近床榻的宮皓一臉不贊同地將她壓回床上。
「別起來,你身子很虛弱,還需靜養幾天。」
「我、我一定要看看……沃堂。」宮莞急喘著氣拚命掙扎,宮皓為免她病情惡化,耽誤了婚期,只得依她。
「好好,別再動了,三哥抱你去看他。」好脾氣橫抱起瘦弱的妹妹,宮皓笨重往另一間房走去。
相較於前一間房的溫暖,位於屋後的這間冷風直灌,凍透人心,躺在床上的傷者只蓋了條薄薄的被子。
他們居然這樣對待沃堂……心疼的酸楚在脹眶爆開,淚水沖落宮莞臉頰。
「把被子和火盆移來……這間……」她抖著聲怒道。沃堂總是堅毅而強健的護在她身側,從沒想過他會有虛弱的一天。
「你說什麼傻話!」喘吁吁的宮皓找不到可以安置她的椅子,只得將她放在床畔。沃堂的臉好冰!「全部都移過來,快點!」宮莞急道。
探完冉沃堂微弱的鼻息,她含著淚水,不想浪費時間自責、哭泣,捧起冉沃堂垂在床畔的冰涼手掌,輕輕搓揉。
宮皓見狀,搖頭歎了口氣,指示丫鬟將錦被和火盆移至這間,自己從外頭搬了張椅子進來,將就著坐。
痛惜的溫柔眼眸被淚水糊花,雙掌中的大手毫無暖意,宮莞著慌地將大手平貼在因高溫而熱燙的嫣頰。直到丫鬟拿來錦被,她才小心的將已有些許熱度的手放回被窩。
「沃堂要不要緊?」必定是為了救她才受傷吧,宮莞自責的傾前幫冉沃堂兜攏被角,深怕沆睡的他遭受一絲風寒。
宮皓見她滿臉執著,只有據實以告:「冉護衛的優勢比你嚴重,你只是輕微的凍傷,好像被石頭一類的東西重創。大夫幫他針灸、敷藥後,臉色有好轉一些。」
「有沒有……危險?」宮莞輕撫冉沃堂冰涼的臉頰,心口一陣陣絞痛。
「讓他好好調養些時日就不礙事,下人的命都很韌」」宮皓事不關己的示意丫鬟將藥端上。「你快些把藥喝了,別辜負冉護衛一片心意。」
這個冉沃堂很不簡單,托附近的獵戶回別業通知他們,直撐到他們將莞兒自他手中接過,才倒下。他們趕到時,只見他滿身是血、面色發黑地抱著昏迷的莞兒。以他的傷勢,居然能撐那麼久,連隨行的大夫都嘖嘖稱奇。
幸好二哥及時運氣護住他最後一口氣,否則失血又失溫的冉沃堂已回天乏術。
「沃堂的藥呢?」宮莞悔恨的淚眸沒一刻離開過冉沃堂的臉。他就那麼一心一意想救回厭世的主子嗎?傻瓜、傻瓜,沃堂真傻。
「已經在熬了,你快點把藥喝下。」宮皓敷應地催促著。
宮莞不想浪費時辰爭執,讓丫鬟將苦澀的藥汁一口口餵下。
「三哥,沃堂若有萬一,你便再也見不到我。」在宮家人眼中沃堂所做的事是應該,她知道他們不會為奴才費半些心思。
宮皓驚跳起身,「莞兒,你在瞎說些什麼,話傳出去可是很難聽的。」天,幸好色祺先去向李家人告罪,他若在這兒,怕不一掌打死莞兒。
「不是胡說,你們想要我活,便盡心醫治沃堂。」沃堂要她活,她便好好的活下來,不能辜負沃堂一番心意。但,這一次她要忠於自己的心,好好過活。人生只一回呀,怎能蹉跎。「我是說真的,三哥,求你看在沃堂救我一命,救救他。」她波眸汪汪,乞求地望向兄長。
宮皓心軟了,揮手讓丫鬟照辦。
「莞兒,等你身子好一些,咱們立刻回別業。」
「我要在這兒照顧沃堂,直到他醒來。」宮莞語氣沉靜,將散落冉沃堂額頭的髮絲拂開。
「孤男寡女……」她不避諱的逾禮行止,讓宮皓錯愕,起了遲疑。
「生死關頭,還避諱什麼孤男寡女?」宮莞極其憤怒。「假如沃堂也忌諱這些,我豈不早已一命歸陰。」
「他是他,怎能與咱們相提並論,而且保護你本是他的命……」
「三哥!」宮莞厭煩地低吼。「我要留在這兒照顧沃堂,累的話,請三哥先回轉別業歇息。」人命豈能斗量價值。
若是讓李家人風聞這事,親事八成告吹,屆時二哥鐵定遷怒於他。不妥,他無論怎麼思量都覺得不妥。
「莞兒,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多派一名丫鬟留下來……」
「不成!」宮莞不待他說完,一口回絕,憤怒的眸子掃向冉沃堂時隨即放柔。可能是身子不適,心緒浮躁吧。莞兒似乎不大一樣,不再善體人意,變得有些固執、難說理。
罷了,機靈些,別讓色其發覺便是。一向偏愛這個善體人意的妹妹,宮皓撓撓耳朵,決意依她。
讓丫鬟拿來一床錦被,披在體虛的妹妹身上,又添了幾盆火。待屋內暖和起來,他才退至另一房,屈就著打盹兒。
宮莞疲憊地將枯瘦的臉頰貼在冉沃堂胸口,隔著厚暖的錦被,聆聽他平穩卻嫌微弱的心跳一會兒,才移至一旁緊偎著他。咫尺天涯又如何,情願沃堂疏離而冷淡的離她遠遠,也不願見他這般憔悴地躺在面前,動也不動。現下只求他活下去,只要他安然無恙的活著,是不是一片赤膽忠心已無所謂,他想怎麼守護主子,她全不在意了。
「沃堂,不許離開我,聽見沒,不許。」淚水滑落枯頰。
◆◆◆
「……你說要追隨我一輩子,是你說的,不要走……」
走?
那個起霧的清晨,絕塵遠去的人是……
……娘,不要出家!孩兒會聽娘的話,忍讓少爺,記住宮家的恩情,孩兒絕不再賭氣了!真的,請相信孩兒,別丟下孩兒,別走、別走呀!
……誰家的小孩哭成那般?……慌亂、掙扎得一如垂死困獸……
……依然要走嗎?……沒聽見那個可憐的孩子盡力在挽留,為何看不見他驚慌無助的稚容下,有顆碎裂的心……
「……你可記得那年在山頂的武場,我求你留下,你為難了好久,終於答應……記得嗎?」
山頂武場?
是的,記得。便是存那時,那個哭紅了臉的小小姐,撲抱向他,哀求他別離開。於
是枯寂的心頭震湯了,雙足被小小的身軀拖住,從此走不開。
猶記得,她有雙溫膩的小手,摸起來很軟、很舒服,出人意料的……溫暖……
「……沃堂,你答應過爹耍保護我長命百歲的,你不可以背信……」帶淚的嚶嚀聲滿是惶然與絕望。
--無論發生了何事皆不能捨棄她,即使你被閻王點名了,也不能……
那個渾沉、威嚴的聲音是?俊挺的眉淡不可察地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