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浪蕩慣了,進了那撈什子儒社,可就一點自由也沒有了,老子才不幹。」小叫化倨傲地撇過頭去。
「你……」公孫修仁登時感到氣惱。
他捺著性子連哄帶騙,這丫頭居然不屑一顧。
「只怕由不得你。」公孫修仁冷冷地道。
「喔?想來硬的?」小叫化瞇起雙眼道:「呸!老子可不吃這一套,我警告你,惹毛了我,老子便叫那群兄弟打得你哀哀叫。」
「啊,我想起來了,洛陽城裡的大小叫化都是你的兄弟是吧?」公孫修仁嘲弄道:「嗯,剛剛那癩痢叫化也是其中之一嗎?」
「你……」小叫化氣呼呼地瞪大雙眼道,「他媽的!老子再大喊一聲非禮,包你哭姥姥去。」
「喔,這可提醒我了。」公孫修仁揚起莫測高深的微笑,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抽出一條白色棉帕。
在小叫化還弄不清他的意圖前,公孫修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棉帕緊緊摀住她的嘴。
「嗚……嗚……」小叫化悶聲叫喊,激烈的掙扎,可是阻止不了公孫修仁的動作,他俐落地將棉帕綁緊。
「嗚……」小叫化被公孫修仁牢牢箝制住,悶聲喊: 「救命啊!」
公孫修仁輕鬆地將掙扎不已的小叫化往肩上一扛,避開零星的路人,走僻靜的小巷道回儒社去。
#####################
他們進入文心園,來到陶然院。
公孫修仁毫不客氣的將小叫化如包袱般往梅軒的軟床上一丟。
梅軒是陶然院的六間廂房之一。
陶然院的六軒分別以松、柏、梅、蘭、竹、菊為名。
松軒為主軒,梅軒為副軒,兩軒是主人廂房,其餘柏軒、蘭軒、竹軒、菊軒則為客房,順著松、梅兩軒呈環狀排列。
公孫修仁住松軒,他想也不想,便將小叫化往梅軒一放,何以這麼做,他也說不上來。
最後,他決定給自己的理由是:便於訓練。
為了讓他能有效地改變她,公孫修仁才把她安置在距自己最近的梅軒。
小叫化被重重一丟,發出悶吼,她的意思是:輕點行不行?老子都快被你摔死了。
公孫修仁一挑眉,扯去摀住小叫化嘴巴的那條棉帕。
小叫化深深吸口氣。
「喂,你這狗娘養的,把老子抓來這裡做什麼?」小叫化破口大罵。
公孫修仁又聽見粗話,臉色一變,將手中的金扇往她頭上用力敲去。
「哎喲!」小叫化痛呼出聲。
「從今兒個起,每讓我聽見一句粗話,我就敲你一記。」公孫修仁冷冷地說。
「粗話?什麼叫粗話啊!老子打小就是這樣講的。話難道還有細的不成?」
公孫修仁又重重敲了她一記。
「哎喲!」
「『老子』就是粗話,聽明白了嗎?」公孫修仁惡聲惡氣地道。
「你……」小叫化揉著被敲痛的頭,咬牙切齒地怒瞪著他。
公孫修仁淡淡地挑眉,睨了她一眼,表情十分威嚴。
隨後他吩咐兩名婢女進入梅軒。
「你們把這位——」公孫修仁要叫她倆幫小叫化洗淨身體時才想起,他還不知道這小叫化叫什麼名字,於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什麼名字?老——」小叫化本能的「老子」兩字又要出口,但看見公孫修仁警告意味甚濃的一瞥後,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就叫小叫化嘛!」
「喔,原來你沒有名字。」公孫修仁沉吟道;「我待會兒幫你取一個好了。你們帶這位姑娘下去沐浴淨身,然後再將她帶去松軒。」
「是。」兩名婢女向小叫化走去。
小叫化忽然大叫。
「你們別過來,我才不要洗澡!」她拉緊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神色驚恐萬分。
開玩笑,她才不要讓別人看見她的身體。
這可是她那死去的老頭千交代、萬叮嚀的,她的身子萬萬不能讓別人瞧見。兩名婢女手足無措地看向公孫修仁。
「扛下去!」公孫修仁不耐煩地一揮手,「沒將她洗乾淨,你們也別來見我。」
公孫修仁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要兩名婢女不管用何種方式、手段,任憑那小叫化再如何耍賴掙扎,她們都必須完成他所下達的命令。
兩名婢女明白主人的意思,於是一人一邊的挾住掙扎怒吼的小叫化走出梅軒。
「啊——」
澡堂中又是一陣陣驚天動地的怒吼,恐怕連與文心園有些距離的其他四園裡的人都可以聽得見。
「你們兩個該死的婆娘,放開我!」小叫化奮力想掙脫兩人的挾持。
「什麼婆娘?我們是姑娘。」
小叫化不敵兩人之力,撲通一聲,被推下偌大的浴池裡,她迅速掙扎著要起來。「老子才不要洗澡。」
兩名婢女合力把她按回去。「你這麼骯髒,還說不要洗澡?」
「呸!」小叫化憤怒地啐一口。「老子哪裡髒,老子乾淨得很!」
「你呸我!」芙蓉被水花濺了一身,已經滿腹怒火,又教小叫化啐了一口,頓時更加光火,於是用力地將小叫化的頭壓入水裡。「可惡!」
「嚕嚕……」無助的小叫化喝了好幾口水。
「你給我放規矩些。」芙蓉將她拉上來,警告地命令道。
「你給老子記住。呸!」
「你還呸!」芙蓉氣極了,又想將小叫化壓入水裡。
「好了啦,別鬧了。」婉兒連忙阻止。「姑娘,求求你,別為難我們吧。」婉兒見芙蓉來硬的不成,改變策略,用軟的。
「怕他做什麼?」小叫化想到公孫修仁就有氣。
「我們在大當家的手下做事,自然得怕他了。」婉兒說話的同時,已經順利將小叫化破爛的衣裳扯下來,她膚如凝脂,迥異於四肢的雪白肌膚登時顯露出來。
「咦,看你外表那麼髒,沒想到身子這麼乾淨。」芙蓉感到些許不可置信。
其實小叫化不是從不洗澡,只是她每次洗好後,都刻意將外露的手腳、臉部、頸項再用泥巴弄髒。 這是她家老頭教她的,這樣她才不會被人認出是個女兒身。
「姑娘的肌膚很漂亮呢!」婉兒衷心地讚美道。
「喂,你們別亂看好不好?」小叫化不自在地在水中蜷起身子。
「嘻,我們都是女人,有什麼好害羞的?」婉兒好笑地拉開她護在胸前的手,為她搓洗。
小叫化歎口氣。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不曾想起自己是個女人了。
「喲,你戴了塊玉?」婉兒發現小叫化的胸前有塊玉珮。
「當叫化子還戴塊玉在身上,真是好笑。」芙蓉和婉兒同時咯咯地笑起來。小叫化把玩起這塊玉珮。
這塊玉珮是她人小戴在身上的,她家老頭千叮囑、萬交代,這塊玉不能教人瞧見,免得被搶走,也千萬不能送進當鋪。
這塊鎖片形的碧玉看來濕潤晶瑩,上頭刻了四個不知什麼圖案,也許是字吧,只是她沒上過私塾,看不懂。
「玉上還刻了字。」婉兒看看那玉,意外地發現到。
「真的?我瞧瞧。」原本在替小叫化洗頭的芙蓉,禁不住好奇地湊過來。「金玉良緣?哎喲,這是什麼玉啊?」兩名婢女又暖昧地咯咯地笑起來。
金玉良緣?」小叫化喃喃自語。
金玉良緣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懂。
第三章
「哇,真沒想到,姑娘裝扮起來,居然是個標緻的可人兒呢!」婉兒幫沐浴完畢的小叫化穿上一襲紫色綾羅,見她身形雖略微纖細,卻玲瓏有致,肌膚更是白裡透紅,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不由得輕聲讚美。
「這是什麼鬼衣服啊!穿起來難過死了。」小叫化從未穿過這般整齊繁複的襦裙,感到萬分不自在。 「把我綁得像粽子似的。」她蹙眉埋怨。
婉兒不禁噗哧一聲輕笑道:「正經的姑娘家哪個不是這樣穿啊?」
「就是嘛!」芙蓉笑睨了她一眼,將小叫化推到菱花鏡前坐下來,開始梳理她如子夜一般烏黑的長髮。
「大當家對你好像特別不一樣。」芙蓉邊幫她梳頭邊說。
「呸!」小叫化想起公孫修仁的粗魯蠻橫,怒火又陡然升起。
「不過,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那樣多的富家千金、名嬡淑女他都不要,卻看上你這個滿嘴粗話的女孩呢?」芙蓉老實不客氣的。
婉兒笑道:「那還用說嗎?我看那些名嬡淑女沒一個比得上這位姑娘漂亮,大當家的眼光好得很呢。」
「喂,很多女人喜歡那傢伙嗎?」小叫化若有所思地問道,她不經意的撩起一綹髮絲把玩著。
「誰?你是說大當家嗎?」
「嗯。」
「那當然了。」婉兒微笑道:「洛陽城裡,誰不巴望能成為儒杜的當家夫人,何況大當家又是一表人材、風流倜儻,多得是女人投懷送抱。」
「哼,那他一定開心得要死。」小叫化哼道。
原來那傢伙在女人堆裡混得這麼開。
「不會啊,大當家對她們根本不屑一顧。」婉兒的笑意更深,「文心園裡從來沒有留過女客,你是第一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