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伊人憔悴的病容、涕泗縱橫的臉龐,讓他心如刀割。上官知禮心疼萬分地撫上她正發著高熱的額頭。
「不要碰我——」慕容晴川撇過了頭,不知由何處生出一股力氣來,她用力將棉被往上一扯,完全蓋住自己的臉。「你滾,我討厭你,恨死你了!你又回來做什麼?」
「晴兒,你病了,讓我看看你——」他既焦急又心疼,想要掀開被子安撫她,但慕容晴川卻抓得死緊。
「不要你管!我就是病死、悶死,也不關你的事。你清純可愛的芳萍妹妹那麼好,就滾回去找她啊!又來理我這個既虛榮又會賣弄風騷的壞女人做什麼?」她哭得聲嘶力竭,將心中所有的委屈、憤怒、痛苦一古腦兒地傾洩而出。
「晴兒,你聽我說——」這彌天的誤會他非解釋清楚不可。
「不聽——不聽一…」慕容晴川緊緊地扯住棉被不肯放手,倔強地蜷伏其中。這是她唯一的保護罩,可以讓她著不見那個傷害她、欺負她的壞男人,就算悶得自己呼吸困難、頭暈眼花,總也比讓那惡質花心的上官知禮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好。
「晴兒,你不怕悶死自己嗎?」瞧見病得奄奄一息的慕容晴川居然還倔強的將自己悶得密密實實,他實在不知道該憐惜還是該生氣?
「悶死就算了,讓你稱心如意,又不勞你替我收屍,也不用你祭拜我、不要你造墳,不——」
「你鬧夠了沒有?」對於她任性的胡言亂語上官知禮忍無可忍,突然怒喝一聲,用蠻力掀去了她蒙頭的棉被,慍怒的瞪視著她。慕容晴川被他陡然發出的怒喝聲嚇到了,淚眸盈滿驚疑恐懼,怔怔地望著他。
原本滿腔不耐與慍怒的上官知禮一接觸到她鬢髮散亂、涕泗縱橫,脆弱蒼白的病容,所有的怒氣登時化為烏有,他只感到好心疼、好心疼。
「晴兒,我……」上官知禮愧疚地垂下頭,慕容晴川正發著高燒,他居然還狠心凶她。
「哇——」她突然伏倒在枕頭之上嚎啕大哭,「你凶我做什麼?我又沒有要你來理我——」
她的哭聲令上官知禮無比心痛。「晴兒,你別哭……我不是真心要吼你的,我是心急你的病——」
「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又不是你的誰,病死、痛死、哭死都與你無關,你去找你的芳萍妹妹啊。」慕容晴川哭得更大聲了。
「你——」上官知禮挫敗地低吼一聲,他將慕容晴川一把拉起,緊緊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慕容晴川,你給我聽清楚!我和尹芳萍之間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騙子!我不相信你!」她掄起拳頭,哭著在他身上一陣亂捶。
「你要如何才肯相信?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好!我立刻就——」上官知禮舉起手,竟然真的就要往自己的胸腔挖下。
「不要啊——」慕容晴川驚呼,緊緊地抱住他。
「晴兒,你雖然恨死我,卻仍然愛我、捨不得我死,對不對?」他溫柔一笑,緊緊地抱住她,輕拂著伊人凌亂卻仍晶亮的秀髮。「傻晴兒,你要我說多少次才肯相信呢?我只愛你一個,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溫柔的話語讓慕容晴川心底起了一陣輕顫,她自他懷中抬起螓首,雙眸含著盈盈淚光, 「可是……你……你罵我是妓女……」
「我沒有。」上官知禮心疼地摟住她。
「你有!你說我像個妓女,被一群男人包圍在中間……」
「原諒我,晴兒……」上官知禮不知該如何彌補他失去理智時對她所造成的傷害。「看到那麼多的男人將你團團圍住,我嫉妒得快瘋了,才會——」
「你嫉妒就可以罵我妓女,那我嫉妒是不是也可以罵你?」
上官知禮失笑, 「好,你要罵、要打、要殺、要剮都可以,就是千萬別再折磨你自己了。」托起她蒼白倦累的臉蛋,他憐惜的說道:「晴兒,看見你發著高熱、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我心如刀割——」
「你現在對我說這些甜言蜜語,待會兒芳萍妹妹一來,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她低聲地哽咽,緊緊的抱住上官知禮。他溫暖的胸膛讓她好有安全感,她不能失去他。
『『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我心愛的人啊!」他在她蒼白的唇上印下一個柔情蜜意的吻。」現在你肯乖乖讓我診病了嗎?」
「不要。」慕容晴川更加緊緊地攀住他,害怕他像一陣輕煙,轉瞬間便消失無蹤。
「生病了不讓大夫瞧瞧怎麼行呢?」上官知禮輕聲哄道。
「玉哥,只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好了……你不要離開我……」她將臉埋在上官知禮溫暖堅實的胸膛上,只想這樣靜靜的被他抱著,直到地老天荒。
「我不會離開你的,就算用一百二十匹馬來拖我,我也不走。」他含笑允諾,在她澆燙的額上又印下深深的一吻。
慕容晴川滿足的輕歎口氣。依偎在愛人的懷中,被呵護、被珍惜的感覺是如此的甜蜜、幸福。她只覺得渾身舒坦,所有病痛的折磨似乎都不存在了,在上官知禮溫暖的懷抱中,慕容晴川漸漸地沉沉睡去。
###################
「玉哥——」慕容晴川由睡夢中驚醒,哭喊著上官知禮的名字。
「晴兒,怎麼了?我在這兒。」守在她床邊、幾乎寸步不離的上官知禮急忙將她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道:「別害怕,你作噩夢了,沒事的。」他一手探向她的額際,高燒終於退了,真是謝天謝地。
「我……我夢到你又不要我了……」慕容晴川輕顫地說道。
「傻瓜,我怎麼捨得不要你?他對她寵愛的一笑。慕容晴川抬頭仰望他,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呼,「玉哥,你怎麼變醜了?」她發現上官知禮向來俊美清潔的臉龐居然長出了些許胡碴,平順的頭髮也顯得凌亂,臉上更是浮著倦容。
「全是為了你啊,小姐。」適巧端湯藥進來的魏秋容笑道, 「上官公子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地在床邊照顧你,為你擔心、為你心痛,怎麼俊逸得起來呢?」她欣慰地看了兩人一眼。上官知禮對慕容晴川確實是一片深情,眼見一對璧人互相意愛,慕容晴川找到終身依靠,魏秋容心上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慕容晴川聞言,心疼的拂上上官知禮疲倦的臉龐。「玉哥, 對不起,為了我——」
他輕輕抓住她的纖纖玉手,湊近唇邊吻了一下,「這算什麼呢?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甚至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啊!」
「玉哥,你這樣子我會很心疼的。」
「那好,讓你知道心疼是什麼滋味,省得以後一生我的氣就折磨自己。」他責備意味甚濃地睨她一眼。
慕容晴川嘻嘻一笑,賴在他懷裡撒嬌。
魏秋容含笑地看著這對癡兒癡女,也覺得開心極了。「上官公子,這碗湯藥就麻煩你了。」
上官知禮頷首,魏秋容告退而出。
「來,晴兒,把這碗藥喝了,病才會好啊!」
「我病好了,你是不是就不待在叢珍小築陪我了?」她低聲詢問。
「當然,」上官知禮挑眉笑道。
「啊?你不是說——」慕容晴川的雙眸立刻又盈注淚光。
「先別哭,聽我把話說完啊!」一見慕容晴川又要掉淚,他急忙說道,「你病好了之後,我就要娶你進直心園,當然不在叢珍小築陪你了。」
「你……你好壞!」她覺得自己被耍了,一記花拳不客氣的就往他身上捶去。
上官知禮嘻嘻一笑。「娘子,你怎麼可以打相公呢?」
「我才不要進直心園呢!你的芳萍妹妹就住在園裡,你難道不怕我吃了她嗎?」上官知禮歎了口氣,「晴兒,你實在沒必要為了芳萍的事生這麼大的氣。芳萍是故友之女,在我心裡一直是個妹妹啊!」
「哼!你當人家是妹妹,人家可未必如此。」
「唉!其實芳萍的心意我也不是不明白,但是我與她就只能僅止從此了,直心園非她久居之地,我會盡快為她另覓安全住處的。」
「你不讓她住在直心園?」慕容晴川有些訝異,「她對你不是很重要嗎?」
「芳萍固然重要,但是你更重要啊!」上官知禮疼愛的笑道,「我不會讓任何使你不愉快的人事物出現在你面前的,晴兒,你是上官知禮最重要的寶貝,我要帶給你世間最大的快樂和幸福。」
「玉哥……」她感動的撲進他懷裡,無法抑制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原來被人珍惜寵愛是如此的幸福,她忽然想起了紅顏薄命的妹妹。
妹妹好傻!那個辜負她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妹妹為他付出生命;只有上官知禮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子,才值得女人為他付出一切,至死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