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玄煜怒吼一聲,將小臉泛紫的臨江摔到一旁。
他居然讓一個初見面的陌生女子逼到失去控制,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
臨江一得到自由,立刻往陰暗的角落裡縮,不住的咳嗽。
惡魔!
她只能奉送這兩個字給玄煜,惡魔沒有人性,不會懂得憐香借玉。
「狗奴才!是誰讓你進廳裡來的?不要命了嗎?」玄煜將滿腔無處發洩的怒火全噴向平總管。
向來冷靜理智的愛新覺羅玄煜幾乎出手殺了一個女人!這樣難堪的一幕居然讓一個奴才看到了,他若宣傳出去,保證他隆親王形象全毀,聲譽掃地。
「王爺,奴才……奴才是奉命給您……送茶水來了。」
「奉命?奉誰的命?」玄煜的臉色難看得嚇人。
「王爺,您不是叫秋水丫頭要奴才給您端茶來嗎?」平總管說道。是秋水丫頭沒錯,他總不會老眼昏花到連手下的丫頭都認錯吧。
「你見鬼!本王幾時叫了?」
「啊!沒有?那……可是……」平總管委屈地囁嚅道:「確實是秋水丫頭沒錯啊,她還說王爺特別吩咐,臨江格格喝茶非加上幾匙蜂蜜不可,您看,奴才還特地倒了一大壺蜂蜜來。」
蜂蜜茶!玄煜要抓狂了。隆親王府裡沒有人知道臨江喝蜂蜜茶的,究竟是誰在搞鬼?
他冰冷的眸光射向躲在暗處的臨江,是她?不可能!她不曾離開過他的視線,如何搞鬼?
玄煜握緊雙拳,憤怒更加深了理不出頭緒的懊惱,他覺得整個人都要爆開了。
「立刻。」
「什麼?」平總管托著茶盤,一臉茫然。
「立刻給我滾!」
如雷的大吼,震得平總管一陣心悸,手中托盤飛了出去,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好恐怖!他顧不得碎了一地的杯盤,連滾帶爬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命。
「滾出來!」玄煜殺人的目光射向暗處,在約莫半人高的大盆栽之後,縮著滿臉淚水的臨江。
「不……不要!」她更加縮緊身子,幾乎要將整個人擠進盆栽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裡。
他就像只噴火暴龍,她若乖乖地出去,鐵定讓他一口吞了。開玩笑,她又不是笨蛋!
玄煜沒有耐性再跟她囉唆,大步朝她藏身處走去,措節威脅的拗得辟啪作響。
「啊!救命呀!」他尚末逼進她,臨江已先被他恐怖的神色逼出黑暗,衝向門口。
外頭的陽光雖然很可怕,她一暴露在陽光下,也許就要魂飛魄散,但她別無選擇,此刻的陽光和怒極的玄煜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臨江雖然跑得很快,但玄煜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她穿著繡鞋的玉足要睬到地上凌亂的杯盤碎片時,他及時扯住她的胳臂,將她往後拉。
「站住!你不怕受傷嗎?」
「放手!」她拚命掙扎外加嚎啕大哭,她再不逃,就要被這個惡魔王爺撕碎吞下肚子,她死定了!
「安靜!」玄煜右手抓住她揮舞的兩隻小手,左手緊緊箍住她的纖腰,力道之大,幾乎將她斷為兩截。
「來人啊!救命啊!」臨江依舊哭喊不休,她害怕極了!手動不了,只好用腳在他小腿上一陣亂踢。
「我叫你安靜!你聽不懂嗎?」玄煜失去耐性,暴吼一聲。
臨江被他的怒吼聲嚇住了,耳朵嗡嗡作響,瞠大的眼眸享蓄滿了淚水,直直地望著他。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彷彿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顫抖的唇瓣不自覺地微張,圓睜的美眸滿是恐懼,這反應、這神情,竟讓玄煜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已逝的未婚妻。
「阿芷?」
這個名字讓臨江一陣戰慄。「你……你叫誰?」
「你認識阿芷的,是不是?她在哪裡?她並沒有死對不對?」玄煜認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否則為什麼這個女人和阿芷除了外貌不同外,生活習慣、言行舉止、眼神話氣,都一模一樣,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沒……沒這回事。。她想掙脫他的箝制,可是他的雙臂如同鐵條般,她根本撼動不了半分。
「你會否認見過阿芷,那只有一個理由,是你害死她的!」玄煜冷怒地瞪著她,更加收緊雙臂,她忍不住痛叫出聲。
「你太過分了!憑什麼指控我害死她?」她痛得扭曲了臉,噢,她的骨頭快被他捏斷了。
「因為我調查過,凡是到過別有洞天的顧客,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不是暴斃、發瘋,就是不明原因的死亡,而我的阿芷正是死因不明。說!她是不是也曾到過別有洞天?是你的顧客之一?」
玄煜低下頭逼問她,森冷的目光像是兩把利刃,足以將臨江千刀萬剮。
「這……我的顧客那麼多,我哪記得起來啊?」她小聲地回答。
「你記不起來?好!」他唇角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用力將她往外拖。「在大太陽底下曬一曬,大概有助回復你的記憶。」
她拚命掙扎,「不要!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慢慢回想。」
「可以。」玄煜立刻停下腳步。「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將你與阿芷的關係,以及阿芷的死因說清楚。」
「現在?這裡?」臨江不安地嚥了下口水。
「在大太陽底下也行。」
「呃,能不能換個暗一點的地方?比如說——牢房?」
「你當真這麼想住牢房?」玄煜斜睨看她,這女人不是作假,她是真的怕陽光!
不僅如此,她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甜美純真的氣息,讓玄煜無法將她和殺人兇手聯想在一塊。他的直覺告訴她,這女人和阿芷肯定存有某種關係,但卻是好的那一面。
「對啦!」
「哼!」他又將她往外拖。她愛住陰暗的牢房是吧?他就成全她。
「等一下,你忘了拿傘!」臨江情急地大叫,這男人的記性實在很差耶!
玄煜咕噥地詛咒一聲,彎腰抓起地上的傘,一把塞給她。
「成了吧?囉唆!」
她笑吟吟地接過傘「謝謝。」有了這把救命傘為她遮去屋內刺眼的亮光,她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油傘輕輕靠著她柔膩的粉頸,白皙的玉手握住傘柄,一雙鳳眼滴溜溜的轉著,繡著朵朵牡丹的華服更襯托她春麗無儔。
玄煜的思緒飄到去年夏天,在寄暢園裡,阿芷也是這樣接著一把傘,對他巧笑情兮。
阿芷?臨江?
天啊!是上蒼對他伶憫,將阿芷化身為臨江,送到他的眼前?還是上蒼惡意捉弄,利用酷似阿芷的臨江,讓他必須時時刻刻想起失去阿芷的椎心之痛
第四章
牢房位於地下,能將陽光隔絕,住起來果然舒服多了。
臨江很滿意這樣的環境,她喜孜孜地走進牢房裡,卻不料身後傳來「喀嚓」一聲,玄煜竟將牢門落鎖。
「喂!你怎麼上鎖了?我又不是犯人!」她大聲地抗議。
「記住,本王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玄煜不理會她的抗議,將鑰匙交給看守牢房的下人,吩咐道:「看住她,若讓她逃跑了,本王就要你的命。」
「喳。」那名下人答得戰戰兢兢,真是件苦差事。
「等等!」臨江急忙喚住要離開的玄煜。
「你又有什麼意見?」玄煜翻了個白眼,語氣相當不耐煩。
「香啊,這裡的氣味讓人噁心,不薰香我會受不了的。」
「很、抱、歉。」他一字一頓地咬牙道,「本王府沒有香料。」
「沒有?怎麼可能?」她蹙起秀眉,不假思索地說:「那一大包椰子香你這麼快就用光了?」話一出口,臨江立刻摀住嘴巴。
白癡!她真是白癡!
「你說什麼?」果不其然,玄煜一個箭步衝到牢欄邊,怒目瞪視著她。「你見鬼的為什麼會知道阿芷曾在我要到江南前,送了一包椰子香給我?」
「沒……沒有啊,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我想你既然知道椰子香,王府裡多少也會有一些的。」臨江邊說邊退到牢房的最角落處,離他遠遠的。幸好有牢欄擋住那頭猛獸,否則她又會被他掐得快斷氣了。
玄煜微瞇了下雙眼,眸中閃著警告的光芒。「好,你此時不說,一刻鐘後也得說,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他冷哼一聲,隨即拂袖離去。
臨江虛軟地坐到地上,唉!是她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危險局面。
「玲瓏,出來!」她掏出藏在腰邊香袋裡的玉湖玲瓏,低低的嗓音享有著掩不住的憤怒。
「格格。」一個嬌麗的身影,漸漸由淡轉為實體,正是玲瓏。
「方纔你為什麼見死不救?我差點被煜哥哥掐死,你知不知道?」為免讓守在轉角處的僕人聽見,臨江只能忍耐地壓低聲音。
「唉,格格,這很為難也,你是我的主子沒錯,但我們神狐世代的責任就是守護愛新覺羅氏,因此隆親王也是我的主子。既然你們兩個都是我的主子,我誰也不好幫啊。」玲瓏說得很委屈。
「你——」臨江惱怒地瞪著她。
「不過格格,我雖然不能直接救你,但可是有從旁出力,平總管不是正好出現了嗎,」玲瓏嘻嘻笑道,「是我變成一個小丫頭的模樣將他唬來的,總算是幫格格解了圍。格格,你就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