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得意的一手摟著她的腰,緩步的走著。
但阿梨可著急了,「王爺,我們不是該走快一點嗎?」
「為什麼?慢慢走,欣賞風景豈不甚好?」
好你個頭啦!阿梨在心裡破口大罵,現在是欣賞風景的時候嗎?
「可是……天書……」
「嗯?不相信我?那我們立刻回王府好了。」
「啊,相信啦,我當然相信……」阿梨真是被褚英吃得死死的,欲哭無淚。
繼續走了一段路程,阿梨發現前方路上似乎倒了一個人。
而褚英早她一步發現了,並且發出怒不可遏的火吼:「該死!」
居然是元總管!這和他計劃的不一樣啊!
「元總管?!元總管,你快醒醒啊!」阿梨心急地推著他。
「嗯哼……」元總管被阿梨推醒了,但看到正對著他的是褚英沉怒的臉,他還真希望自己不要醒。「呃……王爺,計劃……出了一點小差錯……」
「你被人由身後偷襲?」褚英挑起一道眉,冷哼道:「哼哼,好一個曾是江湖排名第三的高手『鬼見愁』哪!」
「江湖排名第三高手?他?!」阿梨駭然地瞪大了眼。
「是的。不過,本王相當懷疑。」
「王爺,是奴才太專注於追蹤常學士,才一時疏忽,沒提防到背後的道兒……」元總管羞恥地垂下頭,唉,英名毀於一旦。
他落寞的神情讓褚英感到不忍,「好了、好了,再厲害的高手也會有失誤的時候,沒有人會苛責你的……」
「阿梨小姐心地善良,當然不會怪罪,不過奴才的主子可就不一定了,你知道的,身份尊貴的人永是那麼不近人情。」元總管歎了口氣。
「我不近人情?」褚英翻了個白眼,「我要真不近人情,你早在二十年前就該被我解決了。」
「哎哎,果然不出所料,二十年來王爺對奴才的疾言厲色,肇因果然是奴才當年的一片好心……」
「好心?!你聲稱那是好心?!」
「自然是一片好心,況且今日也正派得上用場,您不是因此才能在阿梨小姐的面前扮演一個飛越火場的大英雄嗎?」元總管不疾不徐地說,完全無視褚英咬牙切齒的神情 。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懂。」阿梨看看褚英,又看看元總管,「聽你言下之意,王爺那般神勇,能夠從容不迫的衝出火場,都是你當年一時好心的教導?」
「可不是,這招『凌渡天關』的功夫,向來是奴才師門的不傳之秘,奴才不敢藏私的將它教給主子,沒想到卻讓主子懷恨了二十年……」元總管又裝可憐地低下頭,還刻意咳了兩聲,企圖博取同情。
阿梨不以為然的眼光立刻毫不猶豫的射向褚英,彷彿他真是絲毫不近人情的魔鬼。
「該死!」褚英怒罵了一聲,「你怎麼不問問他是選擇在什麼情形下教我那招該死的功夫?!」
「當然是在最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啊,當時王府大火,正巧可以現學現用,實地演練。」元總管沾沾自喜。
「什麼?」阿梨聽不懂。
「二十年前,王府發生一場大火,當時我只有八歲,躲在閣樓上睡覺,而我阿瑪和額娘都以為我進宮找玩伴去了,因此也沒喊著我逃生,當我被熱氣嗆醒時,火已經燒上閣樓了……」
「啊?!那怎麼辦?!」明知褚英無恙,阿梨的心還是忍不住狂跳了一下,她可以想像當時是多麼危險,畢竟一個只有八歲又養尊處優的小王爺,除了哭以外,大概什麼也不會做。
「是奴才猛然想起小主子在閣樓,用這招『凌渡天關』衝進去將小主子救了出來。 」
「人家他救了你的命,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阿梨又瞪了褚英一眼。
「不錯,他把我救出閣樓,我驚魂未定,連阿瑪和額娘的面都還沒見著,他就在我耳邊嘰哩呱啦的解說這招『凌渡天關』的身法口訣,然後問我懂不懂。」
「而小王爺聰敏過人,他確實回答『懂了』。」元總管插嘴。
「我當時被嚇得頭昏眼花,那隨便敷衍的回答能作準嗎?」褚英惱怒地瞪他。
「結果呢?結果呢?」阿梨追問。
「結果我一回答『懂了』之後,他居然又把我丟回閣樓!」
「什麼?!」阿梨尖叫,「天啊!你要燒死他嗎?」
「當然不是。」元總管重重地搖頭,「在千鈞一髮之時,能激發一個人最大的潛能,你瞧小王爺不是現學現通,立刻能用『凌渡天關』逃出火場了嗎?」
「天啊!」阿梨快昏倒了,她想幸好元總管退出江湖,也不會再收徒弟,否則他這種極端的教學方法,大概會害死不少人。
「哼,你明白了吧?命輕一點的主子,肯定非死在這刁奴的手中不可!」
阿梨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有一點卻很令她納悶,「你既然這麼恨他,何不拿出你當主子的特權,一刀宰了他?」
褚英聞言,惱怒地皺起眉頭,「這是本王高不高興的問題,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其實褚英也不懂,每每被這刁奴折騰得半死,氣惱得半死,但從來不曾動過要宰了他的念頭,畢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打小看著自己長大,是除了阿瑪和額娘之外,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除去那張該死的嘴和稀奇古怪的性子,歷練豐富的元總管也確實是他的良師益友,而他也忠心不二的守護自己。
說來他們主僕之間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他們彼此之間也都心照不宣,或許因為如此,元總管才總是有恃無恐,口頭上雖掛著「主子」、「奴才」的謙卑稱謂,吐出來的話卻是辛辣得嗆人,往往將褚英氣得咬牙切齒。
阿梨看看褚英,又看看元總管,她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喔,好嘛,不問就不問。不過現在怎麼辦?我的天書呢?」
「我早料到這傢伙身手大不如前了,因此事先做下了防範,常衡就算擺脫了他的跟蹤,也跑不了多遠。」褚英又瞪了元總管一眼。
「什麼事先防範?」阿梨好奇地睜大了眼。
「記得那瓶『非禮勿動』嗎?」
「三皇子特製的怪藥,我當然記得了,不過……那又怎樣?」
「我事先把它塗在獸皮上了,你沒發現當我看見常衡將獸皮拿出盒子時,露出了一點笑容嗎?」
「啊!你真壞!」阿梨咯咯笑了,「藥力半刻鐘後發作,現在常學士肯定渾身麻癢痛苦的地上打滾了。」
「然也,走吧,我們去看看他的慘樣。」
三人懷著看好戲的壞心眼,迫不及待向前走,果不其然,常衡真在不遠處痛苦地左翻右滾,哀號連天,幸得廢墟附近道上人煙稀少,否則大概會聚集圍觀人潮。
「救……救救……我……」常衡實在痛苦至極,因此,即使面對的是和他絕難善了的褚英,他也管不了這麼多的開口求救。
「救你?可以,把獸皮交出來吧。」褚英高高在上地睨著他。
「被……搶走了……」
「什麼?!阿梨吃了一驚,但褚英可不。
「哼,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搶走獸皮的打昏元總管的肯定是同一個人。」褚英理所當然地哼道。
對喔!「好啦,你聰明,反應快,我比較笨,可以了吧!」阿梨撇開臉,才不看他得意又自大的笑容哩。
「普普通通,也不算什麼,等一下你會更崇拜我的。」褚英可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什麼叫做「謙虛」。
「你既然這麼厲害,那就告訴我搶走獸皮的人是誰啊?」阿梨挑戰地看著他,因為方纔的一瞬間,她腦海裡本能反應出一個答案,而且她百分之百肯定正確。
「這有何難?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他的義女千華。」褚英嗤笑了一聲,「哈哈,這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你……你怎麼會知道?」阿梨彷彿洩了氣的皮球,真討厭,讓她贏一次都不行嗎?
她不爽的模樣真是可愛,褚英忍不住愛憐將她輕摟一下。「別這麼沮喪嘛,其實我也沒那麼厲害,會知道也都是你的功勞。」
「真的嗎?」詭異喔,這壞男人居然會這麼溫柔地哄她。
「當然,在尚書府的甲雲軒,你不是追個女人追到學士府,便不見了蹤影?之後在去非堂看見千華,你又說她身上有令你感到熟悉的味道,所以答案很容易就出來了。」 褚英溫柔地笑道。
「好吧,瞧在你這麼溫柔哄我的份上,我對你的狂妄自大就不計較了。」阿梨甜絲絲的融化在他懷裡。
「咳--嗯--哼--」元總管故意製造一些聲音,這對主子真不像話,別人倒在地上哀號,他倆卻卿卿我我的,沒人性喔!
「你喉嚨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割開來看一看?」褚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喔,不用了,奴才只是盡責的提醒主子,該辦正事了。」
「哼!」多事!褚英又看向哀號不休的常衡。「我問你,獸皮是在你毒發前還是毒發後被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