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啞聲說,黑眸蓄滿對她的愛意,熾熱的唇再次貼上她的。
這夜,兩人坐在床上,輕鬆地談著這幾年彼此的生活,兩人中間還擺著各式食物。
佩嘉感覺到全然的放鬆.甚至比五年前更快樂,以前跟他在一起時,雖然甜蜜,但心中卻隱約覺得不安.因為當時有太多的問題待解決。
但如今,雖然問題還在,可她卻覺得心情很平靜,畢竟他們兩個都長大了,也成熟了,能夠毫無所懼地去面對問題,而不只是逃避。
他側躺在床上,手肘支撐著頭,黑髮散亂在他額上,他的襯衫跑出腰際,鈕扣解了兩三顆,看起來很放鬆、很自在。
她突然覺得他變得很英俊,而這想法讓她綻出笑。當他告訴她是楊漢成將他帶進警界時,她吃驚地微張嘴。
「他們兄弟幫我很多。」他拉她躺下來,她穿著睡衣的動人模樣讓他幾乎無法不碰觸她。「小組裡有很多很好的人。」他輕撫她的手臂。
「當你面對歹徒時,你是以生命在做賭注,你沒有後退的路,它逼得你必須面對艱難,讓你不能逃避;就這樣,我一直讓自己接受磨練,不讓自己在面對困難時退縮,久而久之,面對壓力已經變成家常便飯,後來,我發現你爸跟我爸一點都不可怕,他們不是我退縮的理由,是我讓自己退縮了,因為我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當我想通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親吻她的眉。「剩下的是擔心你不再給我任何機會。」
她歎息。「你是該擔心,你再晚一點回來,我……」
他封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主:她淺笑著,任由他壓在身下。
「啊!薯條--」她感覺背下有東西。
他笑著將她拉到身上,拿開礙事的薯條。
她凝視著他帶笑的眸子,忽然問道:「你還跟你爸聯絡嗎?」她聽說他後來又結婚了。
他收起笑容,嚴肅地道;「沒有。」
「還恨他?」她望進他黝黑的眸子,柔軟的手掌輕撫他的肩。
「我不知道。」他老實地回答。
「聽說他戒了酒。」
「嗯!」他沒有多大的反應。
她突然改變話題,「既然你是警察,我想問你一件事。」她撩開他額前的發。
「什麼?」他細吻她。
「旅館裡被人安裝針孔攝影機的比例有多少?」她認真地問。
他愕然。
「我該擔心這個問題嗎?」她望向電視機,聽說針孔攝影機常被安裝在那兒,再不然就是梳妝台裡。
他笑出聲,親呢地吻她一下。「你不用擔心我會不規矩,我只是想抱著你,跟你說些話。」
她微笑,很高興看他又再度放鬆下來。「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針孔攝影機。」
他再次錯愕,她……她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是在暗示…
他滑稽的表情讓她笑靨如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不自然地漲紅臉。
她笑意加深,隨即貼在他頸下,安心地閉上眼。「我也只想跟你說說話。」
他微笑,手指順著她的長髮,這遊戲他也會玩,他傾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佩嘉瞬間紅暈滿面。
他笑著吻上她紅潤的雙唇,與她低訴著五年的相思與滿滿的情話。
***鄭秀玉瞄了女兒一眼,發覺有些不對勁。
「發生什麼事了嗎?」
佩嘉將花插入花瓶裡。「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鄭秀玉挑起眉,自從曾逸煌出現後,她一直心神不寧,要不就是若有所思,有時還會發呆,怎麼今天卻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我是很高興。」佩嘉也不否認。「我去裝些水。」
「別忙那些了。」鄭秀玉抓住女兒的手。「你該不會……」
「該不會什麼?」
「該不會跟那個陰魂不散的--」
「媽。」佩嘉不悅地皺一下眉。「你可不可以說話不要夾這些詞彙。」
「怎麼?我不能說嗎?他本來……我在跟你說話,你去哪兒?」鄭秀玉大喊。
佩嘉進浴廁裝了水後才出來。
「你是不是跟他和好了?」鄭秀玉追問。
「嗯!」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你--」鄭秀玉氣極。「我就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灌你迷湯是不是?我就弄不懂他有什麼好,我給你介紹的哪一個不比他強?」
「媽。」佩嘉轉向她。「我不想跟你吵。」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他,沒別的人可以選了嗎?比他好、比他優秀的人多得是--」
「但都不是他。」佩嘉平靜地說。「我只喜歡他,從小到大就只喜歡他。」
「你--」鄭秀玉氣得不知要說什麼。
「他不夠聰明,我不在意,因為他真心對我好;他沒有錢,我也不在意,因為就算只有一塊錢,他也只會先想到要買東西給我。」佩惠說道。
「你幹嘛要選這種一塊錢的?有幾千萬的你不選,像張懷旭他們家--」
「我不是那個意思。」佩嘉有種說不通的感覺。「我是說,他對我好,全心全意地對我好,這對我來說就夠了,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難道他對我好你不高興嗎?」
「對你好?他根本就是在帶壞你,你什麼時候開始頂嘴的?是跟他在一起以後;你為什麼不考高中?也是因為他--」
「媽。」佩嘉再次截斷她的話。「我不考高中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他沒有關係,他也不贊成我這麼做,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會這麼做就是在告訴你,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是好的嗎?不考高中就是你的想法?這是什麼想法?」鄭秀玉一連串的質問著。「你根本就是小孩子想法,是好是壞你完全分不清楚。」
「媽。」佩嘉加重語氣。「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就這麼一次,聽我說行不行?我不想跟你這樣吵。」
鄭秀玉別開頭,生氣地不再言語。
佩嘉在鐵椅上坐下,整理一下思緒後才道:「從小你跟爸就忙著做生意,你們根本不管我,我小時候常覺得屋子很大我很無聊,也很寂寞,後來認識文雁他們,我很快樂;但你不高興,說他們是野孩子,不許我跟他們出去玩,說衣服弄得髒兮兮的像什麼樣,你為了不想我出去,就替我找了鋼琴老師,成天要我練琴。
「等我大了一點,你開始要求我的功課,再大一點,你要我彈鋼琴給你的朋友聽,拿我的成績單、獎狀到處亮相,跟你的朋友炫耀--」
「這有什麼不對?」鄭秀玉慍怒道。
「媽,你要的不是女兒,而是一個聽你話,能讓你搓圓捏圓的傀儡,照著你的每一個指示過活,但我不是傀儡,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要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要什麼!」佩嘉捺著性子繼續說:「我要的是做主,做我自己的主人!就算我作錯了決定。跌倒了,我也心甘情願,因為那是我作的決定,而且,就算跌倒了也沒關係,我會爬起來!我考商職,就是這種想法,雖然念了之後才發現我對商沒興趣,但我並不後侮,起碼我知道我對商沒興趣,還認識了一些很好的朋友;如果我聽你們的話考高中、進大學,信們會緊接著幫我安排工作,然後是婚姻。」
」這有什麼不對?我們是為你好。」鄭秀玉辯駁。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也可以理解,但我不要你們幫我作每個決定。」
「就是因為你還小,不懂什麼對你最好--」
「媽。」佩嘉再次加重語氣。「我已經二十三了,還不夠大嗎?就是因為大了、懂事了,所以我試著跟你講理,而不是用國中那種倔強的對抗方式,為反對而反對;也因為大了,雖然不能認同你跟爸的想法,但我試著理解,不然,我就會為你們傷害阿煌的事跟你們鬧翻了。」若依她高中時的個性,定是要與他們決裂的。
「我懂了,原來就是他在挑撥離間,他跟你說了什麼?」秀玉氣道。
佩嘉仰天長歎口氣,隨即搖搖頭。「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她根本沒法再與母親說下去了。
「你說清楚。」鄭秀玉就要下床。
佩嘉自鐵椅上站起,問道:「如果他今天成了有錢人,你多不是就不會對他這麼挑剔?」
「他怎麼可能有錢--」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只要他有錢了,你就不會再反對?」佩後追問。
鄭秀玉一時之間啞然,隨即哼地一聲沒說話。
佩嘉歎口氣,已經知道母親的答案了。「我出去買中飯。」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一出房門,就見曾逸煌貼在門邊的牆上,他伸手攬上她的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你都聽到了?」她環上他的腰。
「嗯!來了一會兒。」他輕觸她的臉。
佩嘉歎氣。「我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在雞同鴨講,還是我說的是英文,她完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