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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陶陶

  「我知道、我知道。」他堵住她的嘴。「別跟我生氣。」他可不想為了這件事跟她打仗。

  「我沒氣你,我是氣他。」她終眉,不再試著掙脫他。

  「你要打他隨時能打,先讓他跟佩嘉說說話。」他撫摸她柔軟的臉頰。「要打的話,佩嘉也該排在第一位。」

  她皺皺鼻子,氣消了點。「佩嘉才不會打人,我可是她的第一號打手。」

  他咧嘴笑。「你是打手,我是沙包,行了吧?」

  她讓他逗笑了。「說什麼啊!」她捶他一下,而後將臉貼在他頰邊,用力抱緊他。「如果你不吭一聲的丟下我,我一定會拿關刀砍死你,然後一輩子不理你--」

  「你都砍死我了,還怎麼理我?」他抓住她的語病取笑道。

  她抬眼瞪他。「這是比喻,比喻,OK?」

  他笑著又親她一下,「好了,別想這些『如果』。」他是絕對不可能離開她的,她可是他的生命。

  ***說到「悶」,沒有人比得上佩嘉跟曾逸煌。

  以前兩人的個性還不會這樣,後來不知是「女(男)十八變」,還是「突變」,兩人的個性越來越悶。若再加上兩人鬧彆扭,那種」悶」度,都能把一鍋生豬肉悶爛了。

  而現在,大概就是處於這情形,都三天了,豬肉都要悶壞了還不見兩人掀蓋透氣,最起碼也得把鍋裡的東西清一清、倒一倒,可兩人沒動作就是沒動作。

  佩嘉努力對曾逸煌視而不見,曾逸煌則耐心等候,除了睡覺外,他一直在她身邊;文雁在旁乾著急、坐立難安,恨不得能將他們兩個關在一起,強迫他們開口。

  自曾逸煌回來後,醫院頓時熱鬧起來,蔡永健從別家醫院轉來,高祝宏和洪啟華則在下班後出現,一群人就像在開同學會似的,吃吃喝喝,吵吵鬧鬧。

  「34C,準沒錯。」高祝宏吃口布丁。他的頭髮旁分,抹了些發油,身材又比學生時代胖了些,肚子上的皮帶緊緊地勒住他的游泳圈。

  「沒想到護士小姐這麼有料。」蔡永健邪笑道,他跟隨時代潮流,染了一頭紅髮,身形壯了些。「至於長相,給個78不為過。」

  「72分。」洪啟華糾正,他依舊戴著金邊眼鏡,身高比幾年前又高了些,穿著白襯衫、黑長褲,一副上班族的打扮。「你的審美觀還是沒改進。」

  話畢,三人哈哈大笑起來,開始玩著高中時三人最愛玩的遊戲「女人完美評分指數」,或者粗俗點,稱之為「下半身衝動指標」。

  楊漢強跟曾逸煌一踏進病房,就聽見他們無聊的遊戲。「你們別把醫院的護士都給得罪光。」

  「不會啦!」蔡永健微笑。「其實她們愛聽得很。」

  楊漢強翻翻白眼,這群人再過八百年也不會有多大的長進。

  「阿煌,你怎麼沒去守著佩嘉?」高祝宏扒完最後一口布丁。

  「她在聽醫生報告。」他打算十分鐘後過去。

  「佩嘉還沒消氣?」洪啟華語帶同情,看來,這地獄之火有得燒喔!

  「不是叫大嫂去勸了嗎?」蔡永健詢問道。

  「文雁站在佩嘉那邊。」楊漢強簡短地說。

  「哦--」三人不由得打個冷顫,非常同情地望向曾逸煌。

  「好了,警察要來問你一些事。」

  楊漢強對蔡永健說道。

  「還問?不是都問過兩次了嗎?筆錄也做了啊!」蔡永健受不了地哀叫一聲。「阿煌,你不是也做警察嗎?叫他別再問了。」

  曾逸煌扯出一絲笑。「我們單位不同,管區也不同,我沒法插手,頂多幫你說些好話。」

  「好話就行了。」蔡永健長吁口氣。「你不知道他問話的品氣,擺明了就是在暗示我可能監守自盜,拜託!我好歹也跟他扭打了一下,要不是看到他的臉,他會開槍打我嗎?」

  高祝宏吃吃一笑。「那也不能怪人家,誰教你中彈的地方是腳掌,這也太離譜了,哈……」

  「死胖子,中腳掌還不夠摻用?你要我心臟中彈留個紀健康情況是不是?」他沒好氣地說,誰像他這麼倒霉,挨槍沒人安慰,一直讓人取笑。

  「我可沒這麼說。」高祝宏仍是笑。

  眾人又抬槓了幾分鐘後,曾逸煌才離去,當地經過醫院大廳時,瞧見佩嘉靜靜地坐在角落,長髮遮住她的容貌,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走近,在她面前蹲下,瞧見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怎麼了?」他低聲問。

  她震了一下,這才發覺他近在眼前。她急切地想起身,卻讓他按住。「怎麼了?是醫生說了什麼嗎?」

  「沒有。」她立刻武裝起自己。

  「嘉--」

  「不要這樣叫我。」她別開臉。

  他歎口氣。「聽我說好不好--」

  「我沒興趣。」她又想起身,卻讓他再次壓回椅上。「你--」

  「只要幾分鐘。」

  他的喉嚨又開始緊縮。「我愛你,嘉。」

  她再次轉開臉,假裝無動於衷。

  「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變,離開你是我的錯,我沒有任何借口……」他頓了一下,整理自己的思緒。「我只是想要你瞭解,我一直害怕會失去你……你知道嗎?你讓我很害怕,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害死你。」

  她動了一下,眉宇深鎖。

  「這聽起來很好笑,但我一直很擔心這一點,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學歷、不在意我的背景、還有……我父親,可是我畢竟是他兒子,他喝酒、我爺爺也喝酒,他打人、我爺爺也打人,就像一個詛咒,它從小跟著我,他們都在背後說,我長大了也會像我爸一樣,喝酒,然後打老婆……我沒有辦法想像自己會傷害你,但你看過我父親事後懺悔的模樣,他也不想,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想戒酒,卻怎麼也戒不掉。」

  「你不喝酒。」她突然出聲。

  他掩不住內心的喜悅,很高興她終於有了反應,卻見她懊惱地咬著下唇。

  「我到現在還是不喝。」他因激動而啞了聲音。「這是我唯一想到能控制自己的方法,但這不能消除我的害怕,那時候,我媽剛去世,我的恐懼開始擴大,我擔心你也會因為跟我在一起而發生不測。

  「可我沒辦法跟你說,因為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麼,而我越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我就越陷越深,像漩渦一樣,怎麼也繞不出來。」他輕觸她的手背,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反射性地縮回手,聽見他歎息一聲。

  「幾分鐘已經過了。」她起身。

  這次他沒再阻止她,當她離去時,他坐在椅上長歎一聲,但隨即振作起自己,這次她肯聽他說幾分鐘的話,也算有進展,他不該操之過急。

  五年他都熬過來了,這點小挫折不算什麼,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第八章

  她還沒有真正原諒他。

  五年的怒火、等待、傷心,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更何況,這些加起來都能變成一座發電機,而她連一半的電力都還沒消耗完。但她發現自己心軟了……沒錯,心軟了,這三個字著實讓她很生氣她心煩氣躁地彈著鋼琴,卻覺曲不成曲、調不成調,她歎口氣,起身到沙發上坐下。

  坐不過五分鐘,她決定進廚房準備中餐。今天葑美要來,她不能老是這樣魂不守舍的。

  魂不守舍?這四個字也讓她生氣,她沒有魂不守舍,只是有點煩罷了。

  「佩嘉?」

  她回頭瞧見母親穿著一襲亮麗的無袖連身及膝裙,脖子上還圍了輕巧的絲中,連妝都化好了。

  「你要出去?」她問。

  「誰說我要出去。你不是說你學生的家長……叫什麼去了?」

  「潘季華。」她回答。

  「對,他們不是要來嗎?我總得打扮打扮。」她摸摸綰好的髮髻。「你說他是做什麼的?」

  「他自己開了一家公司。」佩嘉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盛裝打扮。

  「對。」鄭秀玉這才將注意力轉回女兒身上。「你怎麼還穿成這樣?」

  佩嘉瞄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衣長裙,有什麼不對嗎?

  「把這家居服換下來,去選一件好看點的.人家特地來看你,你怎麼穿這麼說誰。」鄭秀玉滿臉的不以為然。

  佩嘉看著母親,有些明白了。「他不是特地來看我,是他女兒來看我。」葑美是她幼稚園的學生,因為一些緣故與她感情特別好,兩個月前她辭職回家時,葑美還抱著她的腿不讓她走,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不管怎麼樣都好,人家特地來,你也該換身衣服。」鄭秀玉執拗地說。

  「不用了。」佩發回頭準備廚房裡的東西。「你的腮紅好像抹太紅了。」她立刻將話題扯離自己。

  「是嗎?」鄭秀玉摸摸臉。「我看看。」她急忙往樓上走去。

  半個鐘頭後,門鈴響起,佩嘉打開水龍頭洗去雙手的油膩後,才走出來開門.她還沒到門口,就聽見葑美的聲音。

  「老師,老師--你在家嗎?喂喂喂!有人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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