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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陶陶

  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該,可她現在實在無法再多想,她必須查清楚這一切。

  一回到家,喜樂立即奔至房裡,自床鋪底下拉出一個木盒,這木盒是她收藏東西的地方,凡是她捨不得用的、有紀念價值的或是貴重物品,她全收在這兒。

  她著急地打開蓋子,當她瞧見手巾時,心情才緩和下來,她深吸口氣,拿出帕子,這是六歲那位姐姐給她的,她一直收在身邊,捨不得用。

  如今她不得不重新思考,為什麼那位苒香紅臨死前要將帕子給她?當年她根本不知苒香紅已受了傷,她勉強有印象她似乎生病了!需要看大夫,然後……阿爹回來,她很高興……

  等一下,不對不對,她搖頭,重新盯著帕子,眼角忽地瞄到木盒裡的陀螺。

  「對了。」喜樂的記憶忽地湧現。「我在打陀螺,然後想爹瞧瞧我打的陀螺,所以跑到巷口等爹,而後遇上了這位個姐姐……她撞上我。」

  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可她就是記不起苒香紅給她帕子做什麼?而且據冊子記載,苒香紅是玉欄院的姑娘,怎麼會有人要殺她呢?

  一思及此,她連忙拿出胸前的軼冊,開始翻閱。

  不到半晌,她又失望地闔上,這案子沒破,自然不知兇手是誰?動機自然更加不清楚。

  她攤開帕子,專心研究,可它除了比平常的帕子厚外,並無特殊之處。

  她將之舉高,仰看著帕子,希望能發現什麼,可看了老半天什麼也沒發現,不過,倒是讓她瞧見一小點污漬。

  她湊近眼瞧。「怎麼髒了?」她皺眉,她從沒用過它,只除了偶爾拿出來看看之外,「咦?下面還有個小黑點。」

  她走至窗邊,舉高帕子,想藉著光線弄清那是什麼!她以指甲輕刮,可沒刮下什麼,那似乎不是髒東西附著在上面。

  她斂緊眉心,把它洗乾淨好了。這帕子一直以來被她所珍惜,她不想瞧見它上頭有髒東西。

  喜樂走出房,來到院子,彎身蹲在水缸旁,將帕子攤平在大石頭上,以瓢舀了些許清水澆在手巾上的髒處。

  她正想搓洗手絹時,她詫異地發現帕子上的小黑點正在擴大,她愣了一下,隨即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她不由自主地大叫一聲。

  「啊——」她迅速用動帕子,將上頭的水甩下,可她驚恐地發現污漬仍不停擴大。「不——」她連忙以袖子拍拭帕子,想將水分吸乾!下一瞬間,她以飛快的速度衝回屋內,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看著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有種攬鏡的錯覺。

  隋曜衡斜倚在窗邊,注視另一個自己,隨即將視線調往窗外的花草。「找我什麼事?」他甩開摺扇,無聊地著。

  「這幾年你在河北做什麼?」隋曜權坐在椅中,雙臂交叉胸前。

  隋曜衡轉頭,訝異於他的問題。「你知道的,做生意。」

  「除了這,沒別的?」隋曜權瞄他一眼。

  「還有什麼嗎?」他不答反問。

  他的語調平穩。「昨晚你似乎很忙碌。」

  隋曜衡挑眉。「昨晚?」

  「別跟我裝蒜。」他沉下聲。

  隋曜衡注視著早自己出生一刻鐘的兄長。「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他露齒微笑。「該說咱們心靈相通,還是你有失眠的毛病,三更半夜不睡覺。」

  「別跟我打哈哈。」隋曜權冷下臉。

  他大搖其頭。「曜權!你這幾年是練了『不苟言笑』功,還是『冷冰』功,臉這麼難看,自我回來到現在,還沒看你露個笑臉。」

  隋曜權不吭聲,只是瞪著他。

  他的笑容不曾稍減。「你可別跟爹走了同路子。」

  「什麼意思?」隋曜權語氣嚴厲。

  「最近我看你,老覺得像是見了父親的翻版。」他攏起濃眉。「嚴厲、正經、死板、頑固、不苟言笑、專制——」

  「這麼說來,你走的路子是刻意與父親相反?」隋曜權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他一怔,隨即一笑。「那倒是。」雖然他們兩人外貌相同,可個性卻南轅北轍。

  「你昨晚去哪兒?」隋曜權將話題導回。

  「我沒去哪兒。」隋曜衡伸個懶腰。「我在房裡睡覺。」

  「別跟我睜眼說瞎話。」他皺起眉頭。

  「我可是句句實言。」隋曜衡笑笑地說。

  隋曜權正要說下去,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只聽「砰」一聲,隋曜琰門也沒敲地直接推開房門。

  「有件事要跟你說。」他開門見山地對著隋曜權說話,當他發現屋裡還有隋曜衡在時,愣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隋曜衡揚眉。「怎麼?我不能在嗎?」他看著如今年已十八的弟弟,挺拔俊逸,完全不見瘦弱之感,與小時可謂天差地別,不過火爆的個性倒是如出一轍。「你在也好,我一併說了省事。」隋曜琰朗聲道:「不管你們贊不贊成,我要娶喜福!」他抬高下巴,語氣堅決,態度倔傲。

  這話沒讓隋曜權與隋曜衡驚訝,因為他喜歡喜福的事,府裡無人不知。

  「既然這樣,何必告訴我?」隋曜權皺著眉。

  隋曜琰也蹙眉。「你不反對?」他的敵意已不像剛剛那麼明顯。

  「我該反對嗎?」隋曜權反問。

  隋曜衡莞爾道:「我倒不知你什麼時候收了性子,還會來問我們意見。」他這弟弟向來要做什麼就做,從不徵求別人的意見。

  隋曜琰瞪著他。「若不是喜福堅持要問過你們,我才不來,她老說什麼身份不配!我才不管這個。」

  「我想也是。」隋曜衡一笑。

  「她今天要回去。」隋曜啖突然說。

  「她的約早滿了,什麼時候都能走。」隋曜權打開抽屜,拿出喜福的賣身契。

  「我不要她回去。」隋曜琰怒聲說。

  「她要走?」隋曜衡猜臆,若不是這樣,三弟的脾氣不會這麼暴躁。

  「她說她已經不是隋府的丫頭,再留在這兒,會讓人說閒話。」他握拳。「誰敢說她閒話?」

  隋曜衡翻翻白眼。「你在這兒發什麼脾氣?你再不回去,她說不定要溜走了。」

  隋曜琰一聽,轉頭就走,不過隨即又回過身,拿了桌上的賣身契,飛快地離去,連門也沒關。

  「曜琰對喜福似乎抓得太緊了。」隋曜衡有感而發,即使喜福不在隋府,可她的家就在隋府後邊,曜琰要見她並非難事,為何定要將她留在身邊?畢竟喜福與家人分開了十年,想與親人團聚是人之常情。

  「就像爹對娘一樣。」隋曜權忽然道。

  隋曜衡微扯嘴角,心有同感。「看來他會是咱們兄弟裡最早成家的,你呢?」他隨口問。

  隋曜權面無表情。「女人只會讓人變軟弱,父親就是最好的例證。」

  他攏眉,語帶嚴厲的道:「你這話要母親情何以堪?」

  一提到母親,隋曜權也怒火上升。「她拋下咱們,這是事實。」

  「難不成你跟父親一樣不原諒母親?」隋曜衡與他對視。

  他沒應聲,沉默在兩人間築起一道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兩人的對峙。「二少爺——」

  是喜樂,隋曜衡揚起眉宇,望向門口。

  她衝進來,氣喘吁吁,神色著急。「二少爺——」她對著坐在椅上的人喊。「我——」她停頓下來,因為發現窗邊還有一人。

  她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回神。

  隋曜權與隋曜衡兩人都沒吭聲,只是盯著她瞧。

  喜樂瞧見窗邊人的扇子,立刻奔至他面前。「我有事跟你說,這個……」她揮著手上的帕子。「上頭寫了什麼?它糊掉了,我看不清。」她一臉焦急。

  隋曜衡將目光移至她手上的帕子,上頭印著一大片墨漬。「你拿帕子抹墨?」他挑眉。

  「不是,原本有字在上頭,可現在幾乎都糊了。」她深吸口氣,有些想哭。「我不知道裡頭有字,我拿水洗,結果結果……就糊了……」說著說著她竟掉下眼淚。

  他一見她哭,立刻收起玩笑之色。「怎麼回事?」

  「我剛剛說了,你怎麼聽不懂?!」她對他大叫。「這字糊了,我不該拿去洗的,現在……現在線索沒了……」她生氣地以袖子拭淚。

  隋曜衡還是聽得一知半解,他拿起她手上的帕子研究,上頭果然有些字痕,可因為暈成一片,已不易辨識,不過有些字倒還好:

  開封……吏……通敵叛國……

  這四個字讓他心頭一震。「通敵叛國?」

  「這四個字很清晰,我知道,其他的呢?」喜樂焦急地望著他。

  隋曜衡放下帕子。「喜樂,這你從哪兒拿來的?」他難得出現嚴厲之色。

  「你先看——」

  「喜樂。」他抓緊她的肩。「帕子上為什麼寫這些字?」

  「我不知道,是那個姐姐給我的……」她著急地從衣內拿出黃冊。「就是……」她手忙腳亂地翻著。「她叫苒香——」

  「啪」一聲,冊子自她手中掉落,她急忙撿起,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她是玉欄院的姑娘,怎麼不見了……」她愈慌愈翻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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