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約我到那兒談過。」
「這該死的笨蛋。」耿桓咬牙道,難道他不知道賭坊龍蛇雜處,萬一出了亂子,小萱怎麼辦?
「你幹嘛罵他?」小萱皺眉道。
「他本來就該罵。小萱,以後不許再去那種地方,聽到沒?」耿桓命令。
「你很霸道耶!一下子規定那麼多,我不能去酒館、妓院,現在連賭坊也不能去。」小萱緊鎖眉頭。
「你喜歡去賭坊?」他挑眉道。
「不喜歡。」
「那麼什麼不能答應我?」他嚴厲道。
「我本來就不會再去賭場,可你老愛吼著命令我。」她不滿的說。
他抬起她的下巴。「答應我,小萱。」
「好嘛!」她看他一副堅決的臉孔,如果她不答應,他一定會和她耗上一天,「反正那兒人那麼擠,又不好玩,不去就不去。」
「你上回去賭坊,沒發生什麼事吧?」他關心地問。
「沒有,只是那兒好多人,我老是和人相撞。」她想起那天老是撞到人,「我還撞到一個好奇怪的人,冷冷的沒什麼表情,最奇怪的是,他的右手包了塊白布。」她指著自己的右手。
「右手包塊布?」他挑眉道,「他長什麼樣子?」
小萱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我沒什麼印象。」
耿桓瞭然地點頭,不可能這麼巧吧?可是……他待會兒到賭坊時,可要特別留意,如果真的是六指丁海,那他不得不說小萱這次幫了很大的忙,關鍵人物全給她遇上了。
他微笑地在她額際上印上個吻,遇上小萱,他真的幸運。
耿桓握緊她的手,他一輩子都不會放開她;他心想,不曉得小萱老了之後是什麼模樣?一定還是很可愛,可愛的老「小萱」?
想到這兒,耿桓大笑聲,老「小萱」?
小萱以為他瘋了,「你笑什麼?」耿桓怎麼突然笑成這副德行?
耿桓搖頭,但卻愈笑愈開心。老天!真有趣。
◎ ◎ ◎
耿桓走進開運賭坊,不由得皺一下眉頭,他並不喜歡到賭坊,人多又吵,而且很擠。
他在人群中掃視一眼,因為比一般人高,所以就有這點方便。
他果然看見秦裕在樓梯旁的賭桌,他走到秦裕身旁,拍一下他的肩,「我有事跟你說。」耿桓的語氣是不容爭辯的。
秦裕轉過身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小萱告訴我的。」他領先往前走,秦裕只得跟在他身後。
耿桓走到偏僻的牆角站定,這兒來往的人較少,比較好說話。
「我已經替你向迷香樓的阿鴇作了保證,她同意再寬限你五天。」耿桓直接切入正題。
「五天?謝謝。」秦裕道,沒有絲毫興奮的樣子,五天他能做什麼?還不是籌不出錢。
耿桓知道他的心思,於是說:「看在小萱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可是我有個條件。」
秦裕精神為之一振,「只要你能幫我,我什麼都答應。」他毫不猶豫地說。
「先別答應得那麼早,就怕你沒膽量做。」耿桓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部靠在牆上。
「誰說我沒膽量!」秦裕漲紅臉,覺得受到侮辱。
「那好,我要你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和你爹。」他說。
「為什麼?」他的臉倏地發白,「如果說了,我和巧蘭就沒希望了。」
「你不用把巧蘭在妓院幫傭的事說出來,只需要說你想娶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子就可以。」
「這我知道,我原本打算,如果真的贖出巧蘭後,便向奶奶提這件事。」
耿桓笑道:「我很懷疑,我想,你其實想直接帶巧蘭私奔,對不對?」
秦裕的臉迅速漲紅,「你……」
「今天看過老夫人後,我知道你很怕她,你不可能提的。」他冷靜地看著秦裕。
「是又怎麼?我只要帶巧蘭離開便是。」秦裕惱火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私奔。」耿桓冷聲道,「你手無縛雞之力,性格怯懦,只怕到時辛苦的是巧蘭姑娘。」
秦裕老羞成怒,「這也是我們的事。」
「我才懶得管你們的死活。」耿桓無情道。
「那你何必──」
「既然我答應小萱,我就不想見她為你們的事難過,她把你們想成當年她爹娘,所以才會大動惻隱之心,如果她知道你們私奔後卻過得困苦,她會內疚一輩子的,而這是我不樂於見到的。」耿桓淡淡地說,他才不想小萱為了一個怯懦的人愧疚。
秦裕狐疑地看著他,「理由就這麼簡單?」
「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聳肩道。
「你會娶小萱嗎?」秦裕定定地看著他。
「我們談的是你的事。」耿桓提醒。
「我想知道,小萱是個好堂姊,我希望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秦裕固執道。
「我會照顧她。」耿桓簡短道。
「你到底會不會娶她?如果你只是戲弄她,我不會饒你的。」他聲明道。
耿桓歎口氣,「如果我不娶她,我會這麼關心她?」這家子人怎麼都聽不懂暗示性的話語。
秦裕這才放心,他頓了一下道:「好,我會向奶奶提的,可是,如果她不答應──」
「如果你有勇氣提這件事,你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耿桓道。
秦裕點點頭,為了巧蘭,就試試吧!他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耿桓慵懶地掃視四周,「你常來這兒?」
「沒有,我是最近才來的。」
「以後少來,賭博不是個好習慣,小心傾家蕩顏。」耿桓瞇眼看向二樓。
「這我曉得。」秦裕道,「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在搜尋樓上是否有人的右手包著布,「你知不知道這賭坊的經營人是誰?」
「好像叫高藩。」
耿桓頷首道:「你有沒有聽說他曾欠下一筆巨額賭債。」
秦裕納悶道:「他不是經營賭坊嗎?怎麼還會欠下賭債?」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耿桓看著從二樓某一扇門出來的藍衣人,他的右手包著布。
秦裕想了一下,「對了,我好像有聽人提過,高藩以前常到勝利賭坊賭博,好像真的有欠債。」
「勝利賭坊?」耿桓挑眉,他眼光跟隨藍衣人,他正走下樓梯,他的臉看來的確很平凡。
「是啊!你問這幹嘛?」秦裕不解道。
「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敷衍道,他慢慢踱步,跟在藍衣人身後,兩人一起出了賭坊。
秦裕不解地看著耿桓怪異地行徑,他搖頭道:「算了,不理他,我得快點到迷香樓,告訴巧蘭這個好消息。」秦裕欣喜地走出大門。
◎ ◎ ◎
當晚,耿介的書房再次聚了三個人。
「這次多虧小萱無意中提到這件事,才能查得這麼順利。」耿桓伸個懶,沒想到那位六指丁海竟然走到勝利賭坊,看樣子「開運」和「勝利」這兩間賭坊大有關係,而高藩就是那位關鍵人物。
「或許下次有大案子的時候,我們可以藉著小萱查案,一定大有收穫。」韋仲傑撫著下巴深思。
「少打如意算盤。」耿桓瞪了他一眼。
「當然要你通過才行。」韋仲傑一副狗腿的模樣。
「少裝那副噁心的樣子。」耿桓瞪他一眼。
耿介難得揶揄道:「小萱可是他的寶,他怎麼會捨得。」他今天已經到水仙那兒布下誘餌,現在就等魚上鉤,只是,沒人能預料魚何時會上鉤,但是因為一切都已就緒,所以,三人才會這麼懶散。
耿桓挑眉道:「沒錯!所以,你們少打她的主意,尤其是你。」他瞪韋仲傑一眼。
韋仲傑笑道:「開玩笑的,幹嘛那麼認真。」他回歸正題,「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伯父伯母?」
「不用了,爹有能力保護娘。」耿介搖頭,而且,採花賊也不會到爹娘的房間。
「大哥會盯著阿雲。」耿桓道,而小萱他自然會保護她。
「不告訴她們嗎?」韋仲傑問。
「阿雲毛毛躁躁的,一定會洩密。」耿桓搖頭。
「這倒是。」韋仲傑附和,阿雲可以說是他從小看到大,所以,她的個性他很清楚。
韋仲傑伸個懶腰,希望這採花大盜快點落網,他也好早日結案。
「如果高藩、丁海有什麼動靜,我再通你們。」韋仲起身道。
耿介和耿桓目送他離去,因為韋仲傑和他們是至交,所以也就不用客套地送他出門。
耿桓在書房多待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離開,他打算去看小萱怎麼了?今晚用膳時,她的眼睛有點腫,好像哭過,問她她又不說。
當他穿過花園時,卻聽見草叢中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他覺得很納悶,遂尋聲而至,他意外地看見小萱坐在草地上,頭垂在雙膝間,雙手抱腿,肩膀不斷顫抖著。
「小萱,怎麼坐在這兒?」他蹲在她面前。
小萱緩緩地抬頭,她眨眨雙眼,淚水不斷滾下,她啜泣道:「耿──桓──」
「怎麼了?」他抹去她的淚。
小萱撲到他身上,耿桓因衝力而跌坐在地上,他摟著她,「你在這兒待多久了?全身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