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水沾濕他的臉頰,韓殤稍離她紅嫩的雙唇,眸子細看著她。
如意的雙手移至他的臉龐,撫過他每一吋嚴峻的線條。「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呢?我已經完全沒了主意。」她歎口氣。「情字好傷人啊!」說完,她輕咳了幾聲。
「別再說了。」他皺眉,每次聽這些他就心煩意亂,而她悲傷的模樣使他更加煩躁不堪。「你真想我陪著你?」他只想確定這一點。
她凝視著他,堅定地點了點頭。「是。」
「好。」他陡地抱高她,與他平視。「我要你永遠陪著我。」他漆黑的眸閃著熾熱的光芒。
「永遠?」她圈著他的頸項,眸子裡滿是疑惑。
「永遠。」他攬緊她的腰。「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著我。」他的雙瞳露出火花。
如意愕然。「可是我……我沒辦法……」
「我要你同我一樣變成魔。」他的眼中升起邪魅之色。
她錯愕。
「你不想?」他瞇起雙眼。
「不……不是……但你父親說了,我不可能同你一樣,那是不可能的……」
「誰說不可能?我偏要讓它成真。」他充滿怒氣的說。
她看著他,不知該怎麼想,她沒有想到他會如此,這表示他對她仍有情,仍有愛戀,否則他不會想要她永遠伴著他。
如意激動地摟緊他的頸項,她一直知道他捨不得她離開人世,可沒有想到……
「我會將百年的功力傳給你。」他的話打斷她的思緒。「可前提是你必須受得住才行。」他蹙一下眉。
「什麼意思?」她困惑道。
「你沒有邪惡之氣,亦無恨,無怨,這樣根本無法吸收陰邪的力量,你排斥它,它也排斥你,屬性不一樣時根本無法兼容。」他皺眉更深。
「可我不想恨任何人,也不想怨任何人啊!」她一聽便搖頭。
他怒目而視。「你想成仙嗎?」
她愣住,隨即又搖頭。「我只想同你在一起,可我沒辦法有怨氣,我做不來。」
「你——」韓殤正要發火,卻忽然沉下臉,轉向房門口。
「怎麼了?」她立刻問道。
「有人來了。」他皺眉。
「有人——」
如意正納悶,話還沒說完,便見房門被衝撞開來,她驚愕地望著衝進來的第一個人,失聲叫道︰「馮大哥——」
★ ★ ★ 「如意,你沒事吧!」馮瑞驊急忙衝向她。
還未近她的身,他就被一股力量彈開,撞上後面的孟遷。
「啊——」孟遷狼狽地叫了一聲,摔跌在地。
「別這樣。」如意抓著韓殤的衣袖,瞧見父親身後站了兩個人,一個是今天下午來過的道長,另一個是上次在廟裡見到的住持。「這是怎麼回事?」她納悶道。
「事已至此,請現身吧!」住持捻著鬍子,長歎道。
馮瑞驊與孟遷瞪大雙眼,就見如意的身旁突然冒出一個身影,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仍是讓人不寒而慄。
「你……你真是妖怪!」孟遷大驚失色,實在是無法相信。
今天下午道長一做完法便將他拉到一旁,說韓殤不是善類,以他目前的道行根本無法相比,所以要找人幫忙,本來他聽了猶是半信半疑,可如今眼見為憑,他不得不信。
「不是的,爹,他不是妖怪。」如意連忙解釋。
穿著灰色袍服的高瘦道長厲聲說道:「不管他是鬼也好,妖也罷,這陽間不是他該待的地方。」
韓殤冷哼一聲。「好管閒事。」他揚手一揮,只見一道疾風打向道長,他頓時飛了出去。
「別傷人。」如意拉著他的手,一臉焦急。
「如意,別待在他身邊。」馮瑞驊叫道,一手按在劍柄上。
韓殤怒道:「多嘴——」
「不要。」如意立刻抱住他,叫嚷道:「馮大哥重傷末愈,他禁不起你再傷他一次——」
「你又為他說話!」他暴怒道。「我偏要他死。」
「不要,你答應過我的,我們離開這兒,離開這兒。」她大喊。「我們回湖邊去,再不回來。」
他冷冷地瞅著她,一會兒才道:「好,我們走。」
「不要啊!如意——」
孟夫人大叫,踉蹌地自門口奔進來。
孟遷急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叫你待在房裡嗎?」
「我怎麼待得下去?她是我的女兒,我心頭上的一塊肉啊!你要我怎麼放心!」她淚眼縱橫。
如意紅了眼眶。「爹娘,女兒不孝,不能再伺候你們,你們要保重身子。」她跪了下來,淚水滑落。「女兒叩別雙親。」
「如意——」
「別過去。」孟遷攬住妻子,深怕韓殤一揚袖會傷到她。
「你放開我。」孟夫人掙扎著。「韓大夫,我求求你,你放了如意吧!」
「為什麼要我放了她?」他面孔嚴厲,氣憤難平。「前世她為了救你,狠心殺我,今世我為什麼又要因為你而讓步?」他怒道。
孟夫人震懾在當場,難以置信,他……他在說什麼?
如意慌道:「別說這些。」她急急起身,卻因氣血不足而晃了一下。
韓殤連忙伸手攬住她。
她輕靠著他,呢喃道:「我沒事。」她見馮瑞驊又要衝過來,急道:「馮大哥,勿再上前,如意是心甘情願隨他走,沒有半點強迫,是如意對不起你——」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中了他的邪術。」馮瑞驊怒道。「你清醒一點啊!」他衝上前,抽出長劍。
「施主,請留步。」一旁的住持突然拉住他。「再過去,施主這條命便要不保了。」
「放開。」馮瑞驊揮開他。
「施主,勿激動。」住持避開他的拳,扣住他的手腕後轉向韓殤。「閣下不是一般的妖鬼,恐怕連老朽都鬥不過你,只是有一言相勸,孟姑娘若與你在一起,只怕活不過一個月,難道施主真忍心如此嗎?」
韓殤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倒是知道不少。」看不出這老頭有真本事。
「略知一二而已。」住持摸摸白鬍鬚。
「求你救救小女。」孟夫人幾乎要跪下了。
住持長歎一聲。「唉!看來老朽只能盡力了。」
如意大驚,聽見韓殤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他揚袖讓所有的傢俱升起,猛地一揮,全飛向住持。
「小心啊!夫人。」孟遷連忙拉著妻子往牆角閃,卻撞上了人。
「啊!」阿香叫了一聲。
「你怎麼躲在這兒不吭聲?」孟遷急忙以身子掩住孟夫人。
「奴婢方才在睡覺,聽你們『碰』地一聲闖進來,就嚇得躲在這兒了。」她說道。
孟遷沒費神響應她的話,只瞧見住持輕易的躲開飛來的傢俱,結果他們全撞上牆,引來巨響。
「你們別打。」如意喊道,她拉著韓殤的衣袖。「我們走吧!」她臉上儘是急切的表情。
「如意,讓開。」馮瑞驊揮著長劍衝上前。
「煩人的傢伙。」韓殤大喝一聲,週遭的氣流旋轉,將他震開,他手上的劍也飛了出去,在空中斷成兩截。
馮瑞驊倒退數步,一口血噴了出來。
「馮大哥」如意不假思索地便要衝上前,卻讓韓殤抓住手。
「你就這麼關心他?」他厲聲道。
「他就像我的親人啊!」她落下淚。「不要傷害他們,我們走吧!求求你。」
韓殤還未答話,就聽見一聲大喊:「哪裡走——」
只見被震飛的灰袍道長狼狽地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個鋼製八卦,中央有個巴掌大的鏡面,他傾斜鏡面,讓月光集向銅鏡,而後折射向韓殤。
只見韓殤皺一下眉,大吼一聲,屋頂上的瓦片全被震碎;如意大驚,連忙擋住自銅鏡折射而來的月光。
「不要傷害他。」她叫道。
住持以極快的速度拉開她,也自懷中掏出一面八卦銅鏡,折射向韓殤,將他困住。
韓殤大喝一聲,全身的衣袖飄動,黑髮也揚起。
「快將其它的銅鏡也拿出來。」灰袍道長叫道。
馮瑞驊與孟遷立即將原本藏在胸前的銅鏡拿出來,對準韓殤,欲將他定住。
「不要!你們別傷害他。」如意大叫,就要奔上前,卻讓孟夫人抓住。「放開我—
—」
「你別過去——」
如意使力掙扎。「不要這樣對他」她淚如雨下,瞧見韓殤的雙臂冒出了些微的白煙。
只見他一聲大吼,房子開始晃動。
「阿香,你愣在那兒做什麼?快來拉住小姐。」孟夫人大叫。
「是,夫人。」阿香走上前來。
如意掙脫母親,奔上前,正巧看見阿香臉上泛起的一抹笑,那微揚的唇角,彷彿……
她大驚失色,無法自己地回過頭。
她與阿香對視,阿香的雙眸裡滿是笑意,嘴角也是笑意……
如意彷若被人擊中後腦勺,聰中閃過自己倒在小船上,胸口插著利刃,滿身是血,一個身穿著綠衣裙的女子浮在半空中,冷冷地嘲笑著她。
「看來你還真是愛他,殺了他後,自己也跟著自盡,何苦呢?我只想他一人死而已。」
她滿是笑臉地說著冷酷的話,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