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薄怒道。「你早晚都得服一次。」
「可我真的很好。」她蹙眉。「你別再逼我,我真的不喜歡那種腥味。」
「由不得你。」他拉起她,硬要將藥丸塞入她口中,卻見她緊咬牙關,不由得火道:「你真的那麼想死嗎?」
她凝望他,歎息地道:「不是,可那腥味真的讓人難受。」她偎向他,伸手環著他。
「等會兒再吃好不好?」
他皺眉,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今晚不知怎麼地,靜不下來。」她緊摟著他,合上雙眼。「今天發生了好多事呢!
還有,下午假寐時,腦海裡老是瞧見一個女人的笑臉,好詭異。」她打個顫。
「女人的笑臉?」
「是啊!」她抬起眼,望著他,比了一下自己的臉。「只瞧見鼻子以下的部分,擦著嫣紅的胭脂,嘴角是上揚的,好怪呢!」
「還有呢?」他表情凝重。
「沒了,我像是由下往上瞧她,所以更覺詭異。」如意想了一下。「她好像穿著綠色的襦裙。」
「綠色?」韓殤蹙眉,部分記憶開始躍出,在他腦海裡飄來飄去,卻抓不到。
「嗯,笑臉有點熟,卻不知在哪兒見過。」如意也陷入深思,這夢是什麼意思呢?
韓殤蹙眉更深,一個模糊的臉孔慢慢成形。
「有件事你一直未對我說。」如意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
「你父王的事,為什麼他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她一直記掛著這件事,但今天始終找不至適當的時機問他。
一提及此事,他的臉便垮了下來。「沒什麼好說的。」
她歎口氣,忽地輕咳起來,他立刻拉開她,與她保持些距離,擔心自己的寒氣傷了她。
「若他真不知曉,你何必怪他!所謂不知者不罪,不是嗎?」如意抓著他胸前的衣棠。「畢竟你還得與他長長久久的相處下去——」
「那又怎麼樣!」他惱火地打斷她的話。
「他將你帶至魔城,就表示他想彌補,不是嗎?」她望著他憤怒的臉。
韓殤冷哼一聲。「彌補?我不需要。」
如意的雙眸湧上一抹哀愁。「對你而言,再多的彌補都是於事無補的,對嗎?」她緩緩鬆開雙手。「錯了便是錯了,負了便是負了,再怎麼做都是惘然,所謂既定事實,又如何能扭轉乾坤,改變你的心意?」
他盯著她,沒應聲,如意長歎一聲,眼中又添幾分心傷。「是我強求了。」她輕咳幾聲,緩緩移至窗邊,望著明月,呢喃道:「獨上江樓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她淺淺一笑。「不管怎樣的物換星移,明月始終皎潔,千百年來不變,該是有情抑或無情呢?」
如意感覺到他的靠近,放鬆地往後偎在他的胸膛上,而後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條毯子,她在心裡輕歎了一聲,他該是有情或無情呢?
她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冰涼的體溫。「若是泡熱水,有效嗎?」她仰起頭問道。
他微揚眉宇,黑眸盯著地無瑕的臉。「沒有,我說過了,與你親熱時才會。」
如意漲紅臉,不知該說什麼,她急急轉開視線,粉頸低垂,卻感覺他的唇印在她的頸後,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胸脯。
「這樣會不舒服嗎?」他低聲問道,她的話讓他想起昨晚未細究的一件事。
「不會。」她的肌膚上染著粉暈。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內,而後忽地轉過她的身子,低頭覆上她的唇,黑眸觀察著她。
如意在感覺到口中的血腥味時,蹙了一下眉宇,他……他在餵她藥,她不自覺的掙扎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滑落到地。
韓殤扯開她的單衣,隔著褻衣覆上她的心口。「會難受嗎?」他在她的唇畔低語。
「不會。」她的身子正因他的血而逐漸暖和。
他攏起眉。「奇怪。」他卸下她的肚兜,指尖輕觸她胸口上的血紅胎記。
如意顫顫地倒抽一口氣,他立刻抽手。「很疼?」
「不、不是,只是冷。」她的雙頰泛著桃紅,因裸露而倍覺尷尬。
韓殤這才放下心,黑眸直盯著她的胎記,指尖不由自主的在她白嫩的胸前游移,腦中的畫面又開始飄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將唇印上她的心口,試試看她是不是又會發病,但如此一來她或許會……他甩開這個想法,他絕不拿她冒險。
「怎麼了?」如意輕觸他的臉,他的表情很凝重,不知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俯身覆上她紅潤的唇,心底卻陡地靈光一閃,突然,他明瞭這是怎麼回事了——
有人封了他的記憶!
「可惡!」他抬起臉,大怒道。
如意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那個該死的人封了我的記憶。」他厲聲道。
「你說什麼?」她仍是一頭霧水。
韓殤握緊拳頭,那個該死的人竟敢封住他的記憶,他非殺了他不可。
「怎麼了?」如意輕撫他的手臂。
「我要回去一趟。」他氣憤難平。
她蹙眉。「魔城?為什麼?」
「他封了我一部分的記憶,我要找他問清楚。」他面孔嚴峻,臉色鐵青。
「你父親封了你一部分的記憶?」如意眉心輕蹙,這是怎麼回事?正想問下去,卻忍不住咳了起來。
韓殤急忙拉開她,為她穿上褻衣。
「我沒事。」如意因兩人的親暱而暈紅雙頰。
他為她繫上衣帶,一面道:「等會兒我會吩咐魍鬼來守這兒。」
「你真的要回去?」她蹙眉。「我想你陪著我,今天晚上我老覺得心神不寧,不知要發生什麼事?」
「你想太多了。」他拉好她的單衣,撫過她嫣紅的雙頰。
她覆上他的手。「回去有用嗎?你父親既然封了你的記憶,就不可能讓它回復。」
她頓一下又道:「別忘了他同你一樣固執,而且說一不二,更何況,你怎麼能肯定他真的這麼做了,說不定只是你一時想不起來,畢竟那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多少總會遺漏,不是嗎?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我只想你留在我身邊,我怕……怕你一回去便回不來了……」
「不可能——」
「有可能。」她略顯激動地打斷他的話。「你父王不想我倆在一起,他准你來找我的原因是想你對我斷情,可如今卻與他想的有所出入……」她歎口氣,想起漆罐內的藥丸:「再加上你又打壞了魔城的大門,他定是怒上加怒,你一回去,說不定他就不讓你再來見我了。」她的面容顯得憂心忡忡。
他原本怒火漫燒的心情因她的話而漸熄。「你真的想要我陪在你身邊?」他的黑眸深沉而熾熱。
她迎著他的目光。「你仍是不信我的話?」她長歎一聲。「我該怎麼說、怎麼做,你才會明白呢?我想同你一起生活,想伴著你,做你的妻子,我說了好多遍好多遍,可你總是不信、總是懷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你才會真正聽進我的話、看見我的心……或許你永遠不相信,只認為我是來騙你……但我騙你什麼呢?我能騙你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難道……我前世真的傷你如此之重,重到再也無法彌補,無法讓你相信我的話?」
「很難。」他也想相信,但……被她傷害的痛苦實難癒合。「以前我相信你的每句話,從沒懷疑過,可我最後得到了什麼?你告訴我。」他的聲音不自覺的上揚。
她的淚滑下,只能搖頭。「對不起,是我的錯……」她歎口氣。「或許前世我們不該相遇,我害苦了你……若我放手,不再執著,來生是否就不會再相遇?」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緊繃。
她顫顫地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原本我想今生還了一切對你的虧欠,來世兩人再重新來過,可如今我不知該怎麼想,或許我該斷了對你的情念,讓我們之間的聯繫切斷」
「不可能,我們的聯繫絕不會斷!」他怒聲道。
她淚眼矇矓地望著他,並不應聲。
「我說過你永遠逃不開我。」他扣住她的雙肩,面孔嚴厲。「聽見沒有?」
她搖頭。「我不知道,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可是……可是你不想要,我……」她忽地猛咳起來。
「別說了。」他眉頭深鎖,手掌撫著她的背。
「我想補償你……可是你不要,我不知道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我……咳……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呀!」她絕望地哭泣。「你恨我,我明白,但我心裡的苦你可曾為我想過?我不是存心要殺你,只是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能救娘,若我有其它的選擇,又豈會這麼做?若我真對你無情,又豈會隨你而去?又豈會對你念念不忘……咳咳……」
「別說了。」他拭去她臉上的淚,黑眸緊鎖著她哀戚的雙瞳,低頭覆上她顫抖的唇。
如意勾上他的頸項,雪白的肌膚染上一層醉人的嫣紅,身子因他的冰涼而輕顫,她緊緊摟著他,彷若要將暖意全過繼給他,感覺他的體溫緩慢升高。